合善是个天生的宠儿,何时受过这等奚落。
她知道自己的面相不好,身边围着她转的人也从来不敢说,都是恭维着她,她听着违心的话,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些人,出身不如她,不满她做的事情,即使再怎么样,也不敢和她叫板子,她要什么都有人捧来给她。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摸着自己的脸,对着前方男子渐行渐远的脚步,产生了一种自卑的心理。
她是谁,合善啊,梁京城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天下的同龄女子,谁比得过她。
她要什么都会有人巴巴拿来,今天才恍惚明白,原来也有仗着身份拿不到的东西。
“其庸,你等等我。”
郁肆休整完毕,打开窗散味,他伫立在窗边想事情,抬起手捏眉心,忽而顿住,即使洗了很多遍,他感觉还是能够闻到那股缠绕在指尖,腥甜的味道,
小娘皮的味道。
这片竹是他最喜欢的,看着青葱的竹,能平下心来想事情,郁肆的目光忽然顿在窗外的一块地方,涣散的视线有了聚焦,那里有被被烧焦的木炭头,“清默。”
“公子。”清默应召出现。
“你去看看,哪是什么?”郁肆指着那些奇怪的木炭头,清竹苑的竹林里,怎么会有烧过的木炭头?
没多久,清默去而折返,手里捧着一条鱼的几块骨头,还有烧过的木炭,他在书房的一个死角处,发现的东西,“公子您瞧,书房拐角有个精巧的死角,能藏得下人,属下在里面发现了有人曾经在那里烤鱼,随后将鱼骨头和没烧烬的木炭头,分几处扔了。”
清默接着说道,“死角处旁边的林子极其密集,难以穿过人,即使是身型很小的孩童也无法穿过,唯一的一条路,便是从书房的屋顶。”
郁肆看着清默手里的鱼骨头,哑然失笑。
猫儿可不就是爱吃鱼吗。
“当真是条馋猫儿,才会想到去池里偷鱼,叼到角落里偷吃。”
拿鱼吃的人必然是清竹苑的人,毕竟哪个外人会跑到平津候府偷一条鱼吃呢,还知道书房的拐弯处有个能藏人的死角。
此人对平津候府熟悉,对清竹苑的书房也很熟悉,还是个会武功的人,这个人......郁肆转身看了一眼幔帘背后的倩影。
里面躺着的,不就是他手里那只馋人的猫儿吗。
“你吩咐人去把荷花池里的鱼全都清点一遍。”清默瞬间明白,主子是要备案,一桩一件的堆起来就怕尤酌不认账。
郁肆看着受风瑟瑟鼓动的风,他最喜欢看小婢女的小脸一阵绷不住的样子,想看看她到时候如何圆这个谎,逗弄猫儿的日子也极好玩得紧。
向真泡好茶,垂着眼睛不敢往书房里瞧,他家主子真的是太厉害了,果然是做主子的人,就在那种事情上也比别人强很多,看看小娘皮第一次还有力气逃,第二次直接不省人事了。
而公子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洋溢着浓浓的精气神。
之前道家经里有讲过什么双修的经书,公子既然研究过《玉房秘诀》,那这一类的书籍想必也研究过,道观尘师曾经说过,公子慧根足,聪明睿智,参道悟道也快。
小娘皮啊,多么彪悍的一个人。
即使成了小婢女也是伪装高手,把他家公子迷得七荤八素,清心寡欲的人上了瘾开了戒,那叫一个收不住手,把不住心。
若说之前郁肆是他最佩服的一个人,那么现在变了,江南的小娘皮降服了公子,她才是大哥才是真正牛掰的主儿。
“公子,《阴符经》找到了。”向真丛怀里掏出来,将包好的书递过去。“早上送来的。”那时候您忙咧,没叫唤得住。
郁肆解开抱住的书布,正要翻开看看,冯其庸不请自来,还没踏进书房门,就在门口大声喊,“子离!”
郁肆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幔帐后面的人,还好她睡得比较沉,什么都没看见,说她是猪还真没说错,这样也挺好,给他省了不少事情。
“子离,原来你在这里!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不寻你,你也不知道去找我,真叫我好生难过。”
不见还好,上次的事情因为尤酌的事情,冯其庸也有些气恼,他实在觉得郁肆小气,不就是一个婢女,居然舍不得割爱。
如今说说,也不过是场面话,主要是要把合善引到这里来,促成两人的婚事,还自己一个自由。
一幅自来熟的样子,郁肆将还没打开的书合上,他似笑非笑说道,“其庸美人在怀,我若去寻你,岂不是扰了温柔乡,坏你的好事情。”
冯其庸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清竹苑再怎么大,郁肆是主人,在他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没有玩到尤酌,但他也确实在清竹苑的客厢房腻了有几日了。
郁肆递给他一杯茶问道,叫他坐,向真早就搬来了椅子,冯其庸接茶顺势坐下,他心里算着时辰,合善跟在后面也快来到这儿了,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他故意走得快了一些,想着先到书房和郁肆攀谈几句。
“落烟也是书房出去的人,其庸兄对她可还满意?”
尤酌和落烟都在书房伺候,郁肆把人叫了过来,也塞了另一个人过去,算是对得起他了。
冯其庸以为落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没想到是郁肆在后面安排,“满意,子离房里的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别有韵味。”
话是这么说的,可落烟哪里比得上尤酌。
也不说处处不如她,只是落烟这样的婢女实在一抓一大把,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瘾头,玩一两日甩了就是,尤酌小婢女,软糯可口,娇嗔有度,令人回味悠悠,反而牵肠挂肚。
郁肆给点面子,冯其庸就有些顺势爬杆了,他左右看问,“今日怎么不见书房里伺候的那个小婢女?对了,她似乎唤做尤酌,我没有叫错?生病了还是别的,怎么没来当值?”
看着看着,他注意到书房垂下来的幔帘的床榻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冯其庸目光直视,喝茶笑着打趣试探问,“子离,金屋藏娇。”
“观看着面相,倒是个美人。”
熟睡时拱起的那两团,还是翘着的,也丝毫没有因为躺着而瘫软下去,随着呼吸起伏而起伏。
看着就知道是个肉多多的鼓鼓。
这样的底气,有本事能够夹棍子,百里挑一。
这样的才是尤物,郁肆的清竹苑怎么到处都是极品种子,难不成是平津侯夫人早就寻觅好的,照着粉头的本钱培养,供郁肆玩乐?
都同样是家里的独儿,怎么自己就处处不如意。
想想合善,冯其庸气都没来得及叹,被他在心里唾弃的人已经出现在门口了,“其庸,你走得好快,我都跟不上你了,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又是个不见其人已闻其声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还很尖锐,郁肆皱了皱眉头,又往幔帘身后看了一眼,她没动。
一口气没落,长公主已经到房内了,她声音半点没降,反而越来越大声,“其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就差拉着他的手臂摇晃起来,冯其庸搁下茶杯,往郁肆旁边躲。
呵呵笑着介绍,“公主,对了,我给你介绍,这是子离,梁京城里头一号君子,公主没见过?子离是我的好朋友,我和他许久没见了,适才想着也就走快了一些,忘了公主还跟着,公主莫怪。”
合善原以为是能跟着自己喜欢的人逛逛院子独处一番。
适才因为他的冷漠疏离而难过,走了一下想开了,不好他,现在态度如何,男人成了亲就会收心了,现在如何都不作数,有了家室他肯定会顾念自己的,日后要是再有了孩子,就更加离不开自己。
如此一来,她还愁什么呀。
合善非常不爽,她懒都懒得看郁肆一眼,趾高气昂“嗯。”一声,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平津侯府公子回府的消息,她的确听到了风声,后来还特地去了解一下——因为她的驸马爷来了这处参加宴会,她害怕是什么花柳会,就怕有狐狸精之类的害人货,勾了冯其庸。
饶是如此,宴会过了,参加宴会的贵公子个个返家,就冯其庸一直呆在平津侯府,合善第二日就要来,被陪嫁的阿麽劝住,说叫她等上几日,就这么赶着去,外人得论成什么样子,合善等了几日实在等不住了,打着试喜服的幌子,立马就来寻人,势必要带他出去。
“子离,这是长公主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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