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不干,亮着眼睛对外面喊道:“准备两碗酒!正好了,我与你结拜!”
“绝交!”秦远起身便跑。
秦琼本想追,突然听自己的属下们端热水进来的时候感慨屋子里味道不对。秦琼就闻了下自己的衣袖,他好像是挺臭,先沐浴再说。
秦远出来时,天色已经大黑了。秦远没敢耽搁,直接骑马回了雍州府。这几天他一直日夜守在雍州府,今天是因为秦琼的事,才不得不出来一趟。
秦远回到雍州府的时候,雍州府已经乱了套了。
温彦博急急地告诉秦远,雍州府刚刚遇袭。
“忽然有十几名此刻的暗伏,个个身手不凡,咱们四个五个人对一个,竟然打不过!”
“埋伏在房顶的弓箭手呢?”秦远问。
“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射中了两个,其他的却给逃了。”温彦博感慨道,“本以为只要有人来,肯定逃不出我安排的天罗地网,唉,万万没想到……”
秦远看见地砖上的血,皱眉问温彦博这些刺客刚刚都在哪儿出现的。
“就在这,正堂外。”
秦远立刻奔向牢房。
温彦博忙对秦远道:“刺客偷袭之后,我已经查看了,王正德人没事,还在牢里。你放心,咱们牢房内外设伏的人手更多,就算这些刺客身手好也不能得逞。”
秦远听完温彦博的话,反而没放心,又下令道:“任何人不许出府,守住所有出口,包围整个府邸。不论是谁想出府,立刻扣下。”
进大牢前,秦远问刚从里面出来的狱卒:“王正德现在情况如何?”
“刚吃完饭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真不知道他长没长心。”狱卒讥讽道。
秦远进牢房查看,王正德果然躺在地上,背对着牢门方向,侧身面墙躺着。秦远踱步走到牢门边,发现王正德人一动不动。他喊了一声,人还是不动。
秦远立刻令狱卒打开牢门,发现王正德已经死了。他腋下藏着一个用稻草编成的小人儿,从稻草的颜色上看,就是跟牢房里地面上铺着的稻草。草人的脖子上缠着一缕头发,头部侧上方贯穿了一根银针,对应王正德的两侧太阳穴,上面都有一个红点。
“人、人死了?”温彦博惊呼,完全意料之外。
“抓住送饭的!”秦远喊道。
一炷香后,雍州府公堂之上跪着三个人。
其中两名是刚刚闯入雍州府的刺客,一名大腿受了剑伤,一名肩膀受了剑伤。另一名也是刺客,只是乔装成了送饭的田老汉的模样。扮得并不是十分相像,只是衣着头发和胡子做了类似的装扮。但因为刚刚正堂这边发生偷袭,吸引了府里所有人的注意,加上夜色黑,便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提着桶往牢里送饭的田老汉换人了。真正送饭的田老汉则被打晕在了柴房。
“你们的主人是谁?”秦远知道问了也可能白问,但总要问一下。
三名刺客皆表情木然,无视秦远的问题。
秦远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了。
温彦博倒是不甘心,几番厉声质问,桌子拍了,吼也吼了,试着用刑吓唬也做了,这三名刺客就跟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半点吭声的意思都没有。
温彦博气得不行,凑到秦远身边坐下来,小声问他:“你在旁悠闲了这么久,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用的办法?”
秦远摇头。
温彦博疑惑:“那你在这干坐着干什么,怎么也不帮我审他们?咱们要不要用大刑?”
“用了也没用,他们不敢说。”秦远叹道。
温彦博挑了下眉毛,惊讶看着秦远:“难道你早知道是谁?”
“猜测。”秦远托着下巴犯愁道,“到现在也是猜测。只不过见到他们之后,我的七成可能的猜测变成了九成。”
“那你就说这九成猜测是谁?”温彦博把声音压到最小,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秦远缓缓转眸,对上温彦博的眼睛,“我若真告诉了你,怕是你会立刻后悔。”
温彦博也是个聪明人,他愣了一下,因为秦远这种说法令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当他再次对上秦远进的眼睛的时候,秦远回应他一个肯定的目光。显然秦远从他震惊的目光中,猜测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的天哪。”
温彦博缓缓地吸口气,再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三名刺客,心里都虚得慌。
温彦博不敢声张,凑秦远更近一些,跟嘀咕怎么处置这三名刺客。
秦远摇了摇头。
审重了,怕出事;不审,无法确定。这就是个进退两难的题。
“你们秦参军呢?”门外忽然传来秦琼爽朗的喊声。
温彦博惊喜不已,“秦将军的毒解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秦远淡定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秦远抬手,无意间看到自己带血点的指肚,猛然起什么来,忙起身要躲。他想去内间,跳后窗跑。奈何秦琼先一步进了公堂,看见秦远就喊,三两步冲了过来,责怪秦远竟然不告而别,害他还担心了好久。秦琼这就要拉着秦远去结拜。
“审案呢,你这样是扰乱公堂秩序!”秦远假厉害道。
秦琼嘿嘿笑,问是什么案子,说不定他可以帮上忙。秦琼随即扫视堂内的情况,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名方脸的刺客身上。方脸刺客此时极力低着头,似乎有意躲避秦琼。
“这是怎么回事?”秦琼惊讶地问秦远。
秦远没回话。
温彦博便跟秦琼解释了雍州府遭遇偷袭的经过。
秦琼瞪大眼,继续盯着之前那名方脸刺客,一脸不可置信,高声道:“这么可能,他是——”
秦远立刻伸手堵住了秦琼的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
秦琼反应过来,他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秦远命人先将三名刺客带下去,寻个大夫包扎伤口。然后打发走堂内所有闲杂人等,屋子里只留下自己、秦琼和温彦博。
秦琼现在完全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皱眉不解问他们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嗯——身边的人,会跑到你们雍州府行刺?”
“这就复杂了。”秦远让秦琼先告诉他,他是否认识那名方脸刺客。
“当然认识,他曾经是我的部下,因为功夫好,被选入了嗯——”秦琼忽然谨慎起来,他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问秦远自己能说么。
温彦博急得汗都快冒出来了,盯着秦琼的嘴,恨不得把他刚才咽下的话抠出来。
秦远:“这只我们三人,当然能说。”
“是——”秦琼咳嗽两声,又卡住了。
秦远和温彦博都被秦琼给噎了一下,催促他快点说。
“我得小点声,”秦琼非常谨慎地环顾四周,问秦远和温彦博,“你们说这屋子里会不会有鼠偷听?”
“就是有,懂鼠语的人已经死了,也没人知道鼠听到什么!”秦远很得咬牙,警告秦琼再这样,他就把他踢出去。
“后来他被选入了太极宫当了宿卫,再后来升至两仪殿前宿卫,再再后来,他就跟着太上皇去了大安宫。”秦琼小声解释完,动动眼珠瞧他们两人。
秦远和温彦博互看了一眼,心中原本悬着的猜测,这一刻终于被证实了。但真相落地之后,这件事该怎么上报怎么收尾,又成了秦远的心头病。
时机挑不对,措辞若不当,令李世民一怒之下动了弑父之心,那这历史就算是彻底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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