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锦怔了一怔,才意识到徐牧之说了什么,立时拿起弓,朝他身上砸了过去。
系统颇有经验地感慨:“傻孩子,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直接……不就好了。”
宋如锦力气小,她拿着弓打徐牧之,自以为很用力,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但徐牧之还是很给面子地左右闪躲,末了握住宋如锦的手,说:“妹妹别打了,我挨打不要紧,把妹妹累着就不好了。”
宋如锦果真停下了动作,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你怎么有这么多歪理……”
徐牧之诚恳道:“不骗妹妹。这张弓本来就不轻,妹妹又举了这么久,等下妹妹的胳膊一定又酸又痛。”
宋如锦将信将疑:“当真?”
徐牧之答得斩金截铁:“骗谁也不会骗妹妹。”他怕宋如锦手酸,便把她手中的弓拿过来,又道:“我小时候和荣国公府的表兄们一起习箭术,师傅让我们举着弓箭扎马步,一整日都这样练下来,第二天手臂酸胀得很,抬都抬不起来,却还是要接着练。谁最先支撑不住了,就罚谁去马厩喂马。”
他说得有趣,宋如锦便忘了方才的事,好奇问道:“那世兄被罚过吗?”
徐牧之幼时顽劣,骑射都不肯用心学,师傅若罚他,他就趁师傅歇午的时候,偷偷把喂马的干草塞到师傅的鞋子里。他是身份尊贵的王府世子,师傅除了吹胡子瞪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久而久之,师傅就不再罚他了。
这些胡闹的往事徐牧之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丢脸,自然不肯告诉宋如锦,他语焉不详地说道:“师傅很少罚我,都是谢家的哥哥们挨罚。”
宋如锦便觉得徐牧之箭术习得极好,旁人都不如他。
日头西移,演武场上的比试也接近了尾声。徐牧之和宋如锦慢悠悠地往回走,秋日的夕阳散落着余晖,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现在已是九月,接下来就没什么大节庆了,徐牧之忖了一番,估摸着下回再见宋如锦,应是在明年元月的宫宴。他忽地生出几分不舍来,不知怎的冒出一句:“愿妹妹新岁安康。”
宋如锦奇道:“元日还没到呢,哪里就新岁了?”
徐牧之便解释道:“我是想着……下回见到妹妹就是明年了,我先贺妹妹一回,等到时见了面,再贺妹妹一回。”随即又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想来我是最早祝贺妹妹新岁安康的……妹妹见不到我的时候,记得要想我。”
宋如锦还没理顺他的思路,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乖巧听话得让人想揉一揉。
等过了明年的元月,宋如锦的孝期就期满了。徐牧之侧着头看她。秋风乍起,兜帽上的白狐狸毛轻柔地拂着宋如锦的脸颊,将她整个人衬得飘逸美好。徐牧之又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啊……”
话是这么说,但光阴荏苒,日子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厚厚的棉衣夹袄都上了身,屋子里也渐渐点起了熏炉和炭盆。落了一场雪,园子里的红梅陆续绽开了,凌雪独放,暗香浮动,清极不知寒。
展眼便是腊八了。
这天厨房里煮了腊八粥,花生和赤豆都炖得烂烂的,加了糯米和冰糖,很是软糯香甜。
宋如墨盛了一碗装进食盒,带去梨香苑探看陈姨娘。
虽然这两年宋如墨一直养在岚姨娘跟前,但她心底还是念着陈氏这个生身母亲的。以前她一直嫌弃陈姨娘出身不好,又是妾室,连累自己也只能是个庶女,现在陈姨娘病得厉害,宋如墨反倒只记得她的好,只记得她以前是那样温柔地哄自己入睡、细心地提点自己吃菜添衣……可惜陈姨娘现在缠绵病榻,每日能清醒地说一会儿话已是万幸,再没有工夫照管宋如墨了。
宋如墨推门进去时,荷香正在喂陈姨娘吃药。屋子里烧着炭盆,很是熏暖,陈姨娘躺在厚厚的被窝里,却仍然在喊冷。窗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闹声,陈姨娘轻声问了句:“外头怎么那么热闹?”
“今儿是腊八,那些丫头小厮们正在分腊八粥呢。”宋如墨走了进来,把食盒放下,捧出里头的瓷碗,“我给姨娘盛了一碗,姨娘尝尝。”
“也好,就当图个吉利。”陈姨娘勉力撑着身子坐起身子,自己抓着勺子吃了起来。虽说粥碗放在了食盒里头,但现今寒冬腊月,天气极冷,里头的腊八粥已经有些凉了。陈姨娘吃了两口,还是搁下了碗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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