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澄犹豫片刻,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便只好咬咬牙,慢吞吞爬上了陆寒的背。
陆寒的后背宽敞坚实,她趴在上头,竟然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是陆寒仿佛浑身都僵住了,站在窗牖旁似个冰雕,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小叔叔?”顾之澄轻着嗓子,趴在陆寒的脖子边轻唤了一声。
“......”陆寒身子一颤,腹下一团火涌上来,差点将顾之澄将他的身上扔到龙榻上去。
但是......不可以。
陆寒掐了掐自个儿的掌心,待理智稍稍回炉,便抬起手拢住了顾之澄夹在他腰间的两只腿。
只这一瞬,理智又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寒心想,今日最大的失误,便是决定亲自送这小东西出宫。
这小东西软软香香的身子趴在他背后,还要用轻软的嗓子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全洒在他的颈窝里。
他还有什么屁的心思运内力施展轻功?
憋都快憋得要爆!炸!了!......!
偏偏这小东西还毫无所知,竟窝在他的颈窝处轻声细语地问他为何呼吸粗重:“小叔叔,是不是朕太重了你这才这样喘不过气来?”
天真无邪的尾音懵懂又纯净,裹挟着呼啸的风吹进心窝里,就好似一把又一把勾人的小钩子,挠得陆寒呼吸越发粗重起来。
他真想在琉璃瓦上就将这小东西放下来,身体力行地告诉这小东西,他为何呼吸粗重。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幸好寒风凛冽,够冷够寒,足以将他脑子里的炽烈吹散两三分,空出些理智回到脑海里。
陆寒紧绷着嗓音,只硬邦邦地警告顾之澄,“不要说话。”
“哦......”顾之澄怏怏地挪了挪小脑袋,寻了个陆寒颈窝上更舒坦的位置放脑袋。
原本她还以为陆寒的轻功和阿九一样好,没想到其实还是差了许多的。
起码阿九背着她的时候,不会这样喘粗气。
也不会不许她说话,免得影响他的发挥。
看来......陆寒的轻功比阿九差。
顾之澄得出这个结论后,又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不想让自个儿的胸口贴着陆寒的后背。
虽然冬日里穿得厚,陆寒应当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这夜黑风高,也不会有人知晓她曾这样趴在陆寒的背上。
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应当和陆寒保持些距离。
然而,顾之澄不知道,自己这不经意间陆寒身上挪动的几下,可谓是差点要了陆寒的命了。
他不明白这小东西为何就要在他身上乱动,是在勾.引他么?
可惜,陆寒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想必只是这小东西不知道自己有多软,又多香,也不知道在男人身上乱动,会带来多难以想象的后果。
陆寒按捺着一颗快要爆.炸的心,还有憋不住快要冲霄而起的炽热,加快了轻功的步伐,终于落到了宫外。
脚掌踩到地面,将顾之澄放下来后,陆寒忍不住猛吸了几口气,依靠着倒灌入肺里的凛凛寒风来抑制他胸中的那股子郁躁和炽热。
顾之澄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陆寒,他的瞳眸之外仿佛染上了几缕猩红,想必是轻功不够却又要硬上,所以这会儿被内力反噬了。
顾之澄轻叹一口气,暗想着陆寒不该打肿脸充胖子,应当寻个暗卫送她出宫才是。
但见到陆寒这副呼吸粗重的难受模样,想到他是为了她才这般,顾之澄还是于心不忍,过去替他拍了拍后背,顺了顺气,“小叔叔,你无事?”
“......陛下,你可以走了。”陆寒仿佛是在咬牙切齿说着话,眼尾微微上挑,染着猩红。
可顾之澄瞧着他实在不对劲,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叔叔,你真的无事?可要朕送你去摄政王府门口?”
“......快走。”陆寒藏在袖中的手掌,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呼吸粗重,嗓音喑哑难辨。
他怕再慢一些,他就舍不得放这小东西走,而是直接抓进府里了。
......
顾之澄虽不放心,但又觉得此刻陆寒压抑着的神色着实可怖,令她莫名有些胆战心惊,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而陆寒,望着顾之澄离开的背影,眸色深浓翻涌,比夜色还要寂然。
直到顾之澄的影子消失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见,陆寒还在寒风中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浑身僵直,冻得有些发麻,他才晃过神来,收回视线。
恰逢身边一道风起,是十三寻来了。
她半跪在陆寒身前,行礼颔首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如今主子大业已成,可要将那位......”
十三没有继续说,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寒眸色顿时凛了起来,冷戾之气悉数从身上散发出来,睥睨着十三道:“不准擅作主张!我答应过他,出宫后保他一世安全无虞。”
十三顿了顿,清冷的神色里出现一二丝的踌躇之色,“可夜长梦多,主子为了坐稳皇位,总得用些保险的方法。”
陆寒冷冷睨着十三,语气幽沉,“本王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十三,你近来,可是有些大不一样了,是觉得在本王麾下,委屈你了?”
十三眸色一变,立刻垂首道:“主子误会了,十三只是一切为主子着想。且主子如今也该可改改自称了。”
陆寒深深望了十三一眼,良久,才道:“派几个暗卫一路暗中护着他去洛台山,以免被流匪山贼所伤。”
“......是。”十三立刻颔首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动他,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陆寒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若他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暗庄上下,全都陪葬。”
十三眼神微凛,神情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沉声应道:“属下谨遵主子之命。”
......
顾之澄并不知道身后陆寒还遣了暗卫来保护她。
实际上,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每晚都会偷偷练一个时辰阿九教她的武功。
如今在宫外行走,她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自保。
只要陆寒不派暗卫来杀她的话,行走江湖已经足够自保。
不过陆寒给她的身份文书,似乎并不是让她用来行走江湖的,而是去岭南那人烟稀疏的地方种田的。
顾之澄无谓地耸了耸肩,这些倒也不成问题,反正只要不在皇宫里,她就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至于是去种田还是去闯荡江湖,也不由陆寒说了算。
只是现下天色已晚,顾之澄只能现在澄都里寻间客栈住着,明日再出发。
她打算一路游山玩水去洛台山,接太后的路途上捎带着游历一同顾朝的山山水水。
说起来她身为顾朝皇帝,遍拥天下十七年,却连一座山川名流都没游览过,这样一想倒是心酸又惭愧。
澄都的客栈是日日夜夜都开门做营生的,所以顾之澄毫不费力地就寻到一间看起来不错的客栈,拿着身份文书住了进去。
这客栈的掌柜的还好奇了几句一个岭南人怎跑了这么远到澄都来。
不过看顾之澄气度不凡,又不太想说话,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顾之澄选的是天字一号房,可住进去却发现,这屋子不过跟宫里的太监侍女住的差不多,自然更比不上她金碧辉煌锦衾香软的寝殿。
不过这出了宫外,一切都要低上许多个档次,顾之澄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也不嫌弃什么,只是将自个儿的小包袱拿出来,放在方桌上。
临出宫前,陆寒也给她备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很是轻便,顾之澄不知是什么,此时才有机会打开来看一眼。
只解开一半,顾之澄的杏眸就已经瞪得圆圆的了。
这包袱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竟全是银票。
虽有一大叠又一大叠,但因是轻薄的银票,所以掂量起来很轻,只是这粗略数一数......
顾之澄眼花缭乱,数不清,只知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就是花钱如流水,肆意挥霍,这些银钱,也是十辈子都花不完的。
相比之下,她扣扣索索省下来带出宫的金银珠宝和银钱,就显得完全不值一提了。
难怪陆寒还随口说了一句,让她不必带金银丝软,好在外赶路,需要什么再买便是。
顾之澄捧着一大堆银票,还沉浸在一笔横财砸到头上的喜悦中,脑袋晕乎乎的。
不愧是陆寒,出手竟如此阔绰。
只是这么多的银票,顾之澄不知道,陆寒已经把家底都掏空给她带身上了。
就是怕她在宫外冷着饿着受委屈。
这一晚,顾之澄幸福地睡在了银票堆里,再次梦到了陆寒。
这是她头一回梦里出现陆寒却不是梦魇,而是一个甜甜的美梦。
她梦见和陆寒两个人在银票汇成的河流里徜徉翻滚着,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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