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节上,带着厉其琛前去的温如意,好生出了一把风头,除了在卖收成之物时没有赢面,其余的,但凡是厉其琛能去的,都拿了不俗的成绩,这还是在他有意放水的情况下,把两个孩子都高兴坏了。
月牙镇的百姓淳朴,对于出现的这个温掌柜丈夫,也就觉得是个家世不错的人,椒城内的有钱人出行都喜欢带随从,温掌柜的丈夫也是,再多的大家也不会去猜想。
而在得知她要离开了,纷纷表达了不舍,待从秋收节上回来,原本空敞的篓子,放满了大家送的东西。
回家之后收拾妥当,在秋收节结束的第二天,厉其琛带着他们启程回京都城。
起初两日,温靖沅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要和朋友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他也没去椒城看过方淼,不过几天之后,温靖沅闷闷不乐的情绪被沿途的风景和新年事物所吸引。
再如何老成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往日只听娘亲说起过别处的风光,亲眼看到时都有些应接不暇,什么都是好奇的,而这讲解的重任就交到了厉其琛的身上。
从月牙镇离开后,其中停停走走半个月左右到了汉州,马车改水路,往莞城前行。
天色暗下来时,温如意看着两个孩子入睡后,走到船舱外,一个时辰前才启航的船,此时已经平稳的行使在河道上,河岸的两侧皆是灯光,映在河面上,随着波浪打开去,碎在了水面上。
温如意抬头看去,甲板上,船头的位置厉其琛负手站在那儿,望着前方。
温如意走过去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看的是什么,语气有些惊讶:“怎么这儿也有?”
就在不远处,靠左的岸边立着一座高塔,到了夜里塔上的灯被点亮后,从这儿看过去,特别的好看,这样的塔京都城没有,她在莞城看到过。
“这些莫不是引船的塔?”
“先祖皇帝在时派人挖通了洛河与这儿,工程过半时,在其中挖出了五尊泥石像,当时开善寺内的主持大师建议修建了五座塔,将这五尊泥石像供在塔内。”
温如意点了点头,莫说是古人,便是现代开挖河道,若是挖出些东西来都得做一场法事,这既是供奉又是保佑,看塔的位置,也有引路的意思。
船行的很稳,风徐徐,塌上的灯看久了便会有分散的感觉,温如意收回神色,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离了亮光,坠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人深陷其中,温如意喜欢这么看着他,有时候又会怕,这么看下去自己就舍不得放手了。
好不容易从那潭深渊中爬出来,却又掉进了他这张比五年前更富有吸引力的容颜,周而复始的,不想醒来呢。
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不走了。”
片刻回神,温如意抬手将吹到脸颊上的发丝捋到了耳后,朝船头上被风刮着晃动的旗子看去,轻轻道:“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
温如意回神,望着他,缓缓着:“两者皆可抛。”
厉其琛的眼眸微缩,温如意笑了笑:“人在世上,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想要功成名就,有人只求温饱稳当。”
“那你求什么。”厉其琛的声音有些沉。
她求什么,小的时候求整日闹离婚的父母能够来姥姥家看看她,等到了上学以后她就不求了,因为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没人可以撒娇没人可以依赖,不一样活着么。
长大后,最初进入演艺圈时,她有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天真,后来他先自己一步火了,就各奔前程;余下的那些年里,她便是求自己能够火起来,赚更多的钱,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钱更实在,更让人能有安全感。
后来……后来就遇见了他。
最初自然也是想着如何从他身上多捞些钱,可这一出戏演着演着,她就出不来了,等她察觉时甚至都不愿意把自己叫醒。
心跳声咚咚的传到自己耳畔,她早就动了心的,因为久到她自己都忘了,唯有你那样肯定了他对你的感情,才会变得有恃无恐。
温如意没有回答,反问他:“皇上求什么?”
“朕求一人心。”
温如意脸上的笑意微滞,就这么看着他,迎面风吹过来,包裹着他的气息,在周身萦绕。
他这是在说情话啊,有一瞬,温如意看到他的眼神微闪。
温如意朝前迈了步抱住他,失笑喃喃了句:“真够玛丽苏的。”也不是没有接到过比这更为苏的剧本,也不是没有过与男演员深情对戏,海枯石烂,多么发麻的情话都有。
可她现在就是听得高兴,愉悦到心砰砰跳着,就像是十七八年纪的小姑娘坠入爱河,嘴里藏了蜜,甜到发腻。
厉其琛没听明白:“什么苏?”
温如意侧耳贴着他的胸膛:“我很想你。”
厉其琛微怔。
“离开兴城没多久,我就开始想你,所以我才想走的远远的,到一个听不到你消息,不知道京都城发生了什么的地方。”
“若是听到你大婚的消息,我会不高兴,若是你纳了妃子,我也会不高兴,你和别人有了孩子,我还是不高兴。”她就是不乐意听到关于他娶了别人和别人生了娃还对别人好的消息,走得远一些,什么都知道,那还舒坦些。
这么多的不高兴,厉其琛听着却挺高兴,眉宇微松了些:“当初为何要走。”
怀里的人沉默了会儿,不肯回答了。
“是担心朕抵不住这些大臣,立别人为后。”
温如意不吱声。
“如意,你醋了。”
温如意蓦地瞪大了眼睛,挣扎了下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只能干瞪着他,胡说,她才没有吃醋!
厉其琛笑了,大半个月来,第一次露出这么舒心的笑,谁说不是吃醋,担心他压力太大担心腹中的孩子会出事是一回事,可看不得他与别人成婚,看不得他与别人生下孩子,看不得他与别的女子在一块儿,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兜地儿的心思都让他给掏出来了,之前如此“大义凌然”的离开理由,这会儿还遭了他揶揄,温如意不服,微红着脸反驳:“那你就不醋了?”
秋收节上逢人都说他是她的相公,之前陈大哥送了她一吊子的肉和兔子,他还特意带着她带着两个孩子,亲自上门去感谢,也不知他从谁那儿知道这五年里月牙镇上的一些事,但凡是谁对她有些意思的,都有了这遭遇,要么上门去道谢,要么上门去道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温如意有他这么个相公。
“嗯,朕醋了。”厉其琛说的特别坦然,这副模样,和过去他但凡有心思被温如意说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温如意心中微松:“你还在生气。”
厉其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须臾,他嗯了声。
他当然生气,气她不告而别,气她不相信他,能够将所有的事处理好。
“我不是不相信你。”温如意顿了顿,而是她习惯了以前的那个自己,再说,她醋了就醋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人,自然是有独占欲,不能忍。
“你就不怕朕找不到你。”
温如意沉默了会儿:“那也挺好。”最起码两个人印象中的对方都还是美好的,她那么小气一个人,银子和男人都不愿意分享。
“你带走了朕的玉佩。”
温如意眼前一亮,但对上他的视线后,又有些心虚,正准备哄两句,厉其琛很是无情的揭穿了她:“是不是准备没钱用的时候,当了兑银子。”
温如意呵呵笑了声:“怎么会,我只是想给孩子留个念想。”
厉其琛没作声,可眼神就是那意思:你会不会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
再往下说,温如意觉得自己可能要被追究很多事,于是她急忙岔开话题:“这几天思思夜里总要醒,我去看看。”
没走两步人就给拉回来了,厉其琛给了她答案:“没醒。”
温如意讪讪:“天色不早,不如早些休息。”
这回他倒是没阻拦,随她一同去了船舱,走到第二间时,却又将她拦下,温如意望着第三间的门,那边才是两个孩子睡着的地方:“不如皇上您陪他们休息,这几年都没见面,也好与他们培养一下感情,靖沅他……”
“不急。”不等她说完厉其琛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船舱,“先把账算清。”
……
五年的帐不是一天两天能算清的,那就多算几天,几天算不轻的,那就一直往下算。
一个月之后,已是十二月的天,莞城这儿开始下雪,这几天里,五年前熟悉的感觉再度降临,嗜睡,乏累,提不起精神。
厉其琛早一步察觉了她的异常,这回不用大夫来看,在原本该按时到来的葵水延迟后,温如意就确定了自己又有了身孕,而原定隔天就要出发去京都城,因为这件事暂且搁置,直到三天后钱往生被云束从京都城接过来。
莞城到京都城,马车得三四日,快马加鞭起码也得两日,所以钱往生进屋时都还是缓不过来的状态,他只是个大夫,哪里受得了不眠不休的赶路,可皇上身边这两个侍卫话一个比一个少,两天下来拢共说了几句,还都是钱大夫请吃,钱大夫请上马之类的,害得他险些将屁股坐裂。
休息过半个时辰,换过一身衣裳驱了寒气后,钱往生进屋,看到温如意身边两个孩子时笑了:“看来当初那些药用对了。”
阔别几年,温如意也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会是钱大夫:“京都城内多亲贵,不知道钱大夫这诊金可涨了?”
“涨了,出城要另算。”钱往生在心里又默默的添了一笔后,让她将手放在脉枕上,片刻之后,他恭喜道,“贺喜娘娘,脉象很稳,路上注意些,不会有大碍,这回可比之前顺利多了。”
温如意隐隐记起了一些事,却又不太能肯定:“钱大夫您适才说的用药,可与这有关。”
“十年前皇上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让我想办法替他开一种药。”
钱往生自小聪明,家中又本就是开药铺的,在十五六岁时他的医术就已经很了不起,年少时意气风发,难免膨胀,又因脾气古怪得罪了不少人,在一次拒诊后被对方抓去,险些砍断手脚,被厉其琛所救。
救命之恩自然要报,厉其琛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只要他替他开一种药,让他不能生育。
用药使人不能生育不难,用药一段时间后再复而恢复才是难的地方,大抵是用了大半年的时间钱往生才开出了这个方子,但对其还是顾虑颇多,一来是要三分毒,服这样的药对身体损伤很大,二来,虽然他已经调整了药性,用每月服药来减缓一次性的损伤,但日积月累之下,也有可能导致今后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但厉其琛没有犹豫,直接将药给服了,此后便是长达四年的服药。
这四年间钱往生两处奔走,也了解了一些京都城的事,大概也知道了王爷这么做的缘由,原本以为这药起码是要服个十来年的,六年前那次王爷召他来京都城给萧劲侯看病时,提出断药,让他调理身体。
这一调理,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服了很多药。
“幸亏皇上身体好,那四年间,我一直担心今后会无法挽回。”在兴城时得知温如意有了身孕,钱往生也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那时的情形是要登基为皇啊,要是没有子嗣,问题可就十分的严重了,要让别人知道是他开药导致的,他这条命都不保。
现在说起来钱往生还有些唏嘘:“皇上对自己,够狠的。”
温如意摸着腕上的镯子,他对自己是真的狠,要知道以他当时的境况,定北王府中不可能不留人,他可以拖着不娶正妃,却不能空着定北王府,而一旦府里的女人多了,事情便会多,即便是不碰,也不能保证一个屋檐下来几出下药爬床的事,更别说让她们服药,总会有人绞尽脑汁的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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