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痒】 (1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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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来说说看,据你看来,害我早产的幕后的真凶到底是何人?”

皇后却挂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可能我说出来,你未必会相信,你只好好想想,这宫里,谁最希望我们出事?”

姝菡配合着她往下继续,“那会是谁呢?”

“是这后宫里,最贪恋权势的女人,她见我荣登后位,迟早要执掌后宫大权,便有意设计害我,至于你,大概也是看出皇上对你的偏爱,深恐你不日又是一个齐妃,在后宫里一家独大。”

“听皇后娘娘所言,莫不是在影射太后娘娘?”

“算你聪明。不对,你竟然一点不惊讶?难道你原来一早就知道?呵,呵呵,你那么狡猾,定然早就知道了,枉我在此间想了那么久才想清楚,看来只有我,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间的棋子。”

姝菡看皇后神情恍惚,适时打断了她:“既然皇后已经了悟,可否告知我,那一日,坤宁宫中,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可疑之人?”

“可自由出入坤宁宫门,又不会被人注意的人,又或者和皇后娘娘有积怨之人,更是重中之重。”

皇后努力回想,眼睛突地亮起来:“映儿……原来是她。”

姝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多问。怀里的大格格却忽然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姝菡看向皇后,到底替歆瑷不值。

“虽然你和大格格没有半分母女情分,但你终归是她的生身额娘,我今日带她来,不是为了你的私心,只是为了日后,让她成人那日不至留有遗憾,你的光景不多,可大格格的未来还长,希望你明白,我会待她很好,即便你我是天生的敌手。”

皇后闻言将眼一闭,“你有心思想这些,不如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太后既然对你起过杀心,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以我多年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姝菡摇头:“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一心只有大阿哥,看来,我这趟是来错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皇后被揭破心思,来不及恼羞成怒,就见姝菡抱着大格格离开,心下有些怆然。

姝菡从方才皇后影射太后时就已经明白,皇后在临死前,和她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或许真有几分怀恨的心思在里面,但更多的,却是算计。

皇后到了死,还是在替大阿哥铺路,算计着让后宫里如今声势最高的两个人内耗,只要姝菡陷入和太后的争斗中,最后总要闹到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境地。

对皇后而言,太后也好,姝菡也好,都是她含恨而终的心结,无论哪一方败落,她都可以含笑九泉。

要是闹得个两败俱伤更好,最好再搭上入宫不久的容妃,如此才是个皆大欢喜,畅快淋漓。

姝菡抱紧大格格,在心里冷笑一声,皇帝的诏书说的不假,皇后她,真的是疯魔了。

002

紫禁城的丧钟时隔一年再次敲响。

皇后薨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地,举国撤红挂白。

姝菡原本等着太后借由皇后之死来做文章,过去数日,却始终未见她出手。

没有栽赃,没有斥责,甚至还在末了让她多费心操持皇后的丧仪。

如此,姝菡更加印证了她先头的想法:皇后的死,定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她不敢借此生事,一定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姝菡没有意愿替皇后鸣不平,总归是皇后辨不清形势咎由自取。

且考虑到皇帝不在京中,不是直接向太后宣战的最佳时机,她只按部就班把后宫之事紧握在手,不过月余,几处机要之地的管事姑姑和太监,就已经纷纷投诚。

姝菡坦然受了,却也并不十分信任。

出乎众人意料,姝菡等小选一结束,便提拔了不少新入宫且家世中上的女子上位,而被分往各处当差的这些人,无疑被贴上了贵妃娘娘一系的标签。

进了八月中旬,天气忽地转凉。

原来,竟然已近中秋。

先皇大行,便是在去岁中秋前后,不觉已经如此快了。

姝菡再回想在呼兰府准备代雅珠应选的情景,那也是几近三年前的事了。

“阿蘅,后日晌午我要出宫一趟,代我拟了条程给慈宁宫送去请印。”

如今皇帝不在,出宫省亲这样的事,自然是由太后决断,姝菡却一点也不担心太后会从中阻挠。

毕竟她离宫了,那些牛鬼蛇神才有机可乘。

下午,慈宁宫果然有人过来:“太后娘娘已经恩准了贵妃娘娘出宫省亲的请奏,还赐下了厚赏让你带给承恩侯一家。”

姝菡打赏了传话的春分,又让阿蘅将太后的赏赐验看之后和自己预备的封赏放在一处。

到了第三日,辰初,从永寿宫发出浩浩荡荡的一列车马,直从修缮得焕然一新的玄武门,出得宫墙。

☆、【指认】

001

阔别两年,再见到海佳氏一家,姝菡面上平静,心里恍如隔世。

下首跪着的索多木、苏合齐,连着苏合齐的妻子索佳氏也均在列。

唯有岚姨,因身子不爽利,姝菡特允了她不必出来见礼。

姝菡从前在呼兰府寄居在岚姨家中,其时和家主一向算不得亲厚,便不过多寒暄。

待互相斯见且赐过赏后,姝菡便迫不及待去往后宅看望病中的岚姨。

“我额娘她体弱,受不得吵闹,你们都在院外守着。”

说完,姝菡便迫不及待往内室行去。

正房里岚姨已经强撑着起身,见姝菡进门,扶着桌缘就要给姝菡行礼。

“您这是在做什么?旁人向我行礼也就罢了,独独您的礼,我是万不敢受的。”

岚姨仍旧惨白的一张脸,忙不迭地摇头。

“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地下的烛薇……”

姝菡赶忙扶着岚姨坐好,还在一边开解:“您这话说的奇怪,我如今能在宫里衣食无忧作威作福,全是您全家给我的福分,要不然,我还不知在哪一个穷乡僻壤挨饿受冻,苟延残喘。”

“你这孩子历来心软,纵有再大的苦,都习惯默默生受。那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豺狼虎豹进去尚且不能全身而退,你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一路从个小宫女做起,若不是福大命大,有了今日造化,还不知是怎样凄苦。”

“岚姨,我真的过的很好,太皇太后老祖宗多有照拂,圣上又肯眷顾,我如今有了三阿哥,还养育着大格格,只有让人羡慕,怎么就让您说的那么凄惨,这我可不能认。”

岚姨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我只盼你真的过的好,而不是在我面前逞强撑场面。”

劝了半晌,岚姨总算平复,这才想起来一件大事。“自你进宫后,雅珠用了你从前的身份,被送往江南,连着耶和穆鲁也跟了去,我终归心软,没有不认她这个不孝女,希望你不要怪我。”

“雅珠姐姐在江南?她过得可好?”

“说实话,我也有几个月没和她联系,唯恐此前的秘密被人揭破,到时候不仅要因为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而且还要连累了你……”

姝菡点点头:“谨慎一些,还是要的,不过您也不要气恼,虽说之前的阴差阳错,让我替了雅珠姐姐进宫,非我们本意。但您大概不知,正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我才有机会手刃仇人,替我费氏一族雪恨,这也是冥冥中的天意。”

“这件事我还是听苏合齐讲起,事后惊了我一跳,你也忒冒险了些,竟然敢引那凶徒和你进入禁地,还有勇有谋地制服了他,你日后万不可如此冒进,万一出事,可让三阿哥怎么办?”

“是,我再不敢的,您放宽心,待三阿哥再大些,我就带他出宫来见您。”

……

相聚总是短暂,姝菡未觉如何,只不过说了些体己话,又陪岚姨用了午膳,不觉日头已经往西行。

“宫禁严苛,我不能久留,岚姨您万要保重身体,等着下次的重聚。”

“好,好。我等你带着三阿哥出宫。”

姝菡泪别了岚姨,没有马上走,而是和索多木又单独说了几句。

虽过往两个人有些剑拔弩张,但如今海佳氏一族的荣光都是姝菡带来,索多木这一点还是有担当的。

“你嘱咐我查的事,我会尽快弄清,不知到时候要怎么将消息递进宫。”

“就让索佳氏进宫请安时将话带给我。”

“好,那贵妃娘娘等我的消息。”

近日暮时分,姝菡辞了承恩侯府,回到了永寿宫的正殿。

彼时正起风,乌云密布的,姝菡叫来寒姑姑和铃儿,问起三阿哥大格格的起居,再就是出宫大半日宫里有何大事发生。

“两位小主子都好,尤其咱们三阿哥,今日尤其乖巧,和大格格在一处玩闹,还晓得把玩器让给姐姐呢。”

寒姑姑报完,铃儿也上前,“宫内没有什么大事,只九王爷派人送来一封密函,让主子您亲启。”

姝菡将三层蜡封的竹筒接过,逐一拆开,里头只有一张巴掌大的防油布帛,卷缩放着,她起先看得漫不经心,到了后来,眼睛不觉亮起来,直高兴地在地上逡巡了半圈,只差在脸上挂出高兴两个字。

“主子何事这么高兴?”

姝菡心里欢喜,却不能告诉她们实情,因这信里,事关皇帝的行止,泄露不得。

002

整个八月因皇后的薨逝变得极其惨淡,又是一个不能宴乐的节庆,民间因此都隐有积怨。

姝菡知道宫里的人日子难熬,唯盼着每一个节庆热闹热闹捱日子,就破例恩准每个人可以托书一封,向自己的家乡亲人告慰平安,分享思念之情。

而对于皇帝的妃嫔们,则是破例允其家里女眷进宫请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承恩侯府的长媳索佳氏。

姝菡借着带长嫂看外甥的时机,在三阿哥所在的暖阁屏退了旁人。

索佳氏知情识趣,赶忙进言。

“娘娘想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您说的那三个宫人,都是受了恩提前放出宫去的,但是比较离奇的却是,她们几人,无一例外地都已经暴毙,且都是在离宫后十天之内。”

姝菡印证自己所想,只叮嘱两句:“继续追查,勿打草惊蛇。”

又隔数日,索佳氏再次进宫,带来的更为惊人的消息:“这几个宫女虽死亡的时间地点不同,但死前,均和一个叫做胡七的男人碰过面,而那个胡七,经查是太后身边首领大监福公公的堂侄……”

“好,此事我心里有数,辛苦你们了。”

“我们与娘娘本就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实在当不得这一句辛苦,反倒是娘娘您,既已识破那位的真面目,万万要保重自己。”

姝菡正与索佳氏说话,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何事喧哗?”

守在外面的阿蘅慌忙推门进来。

“主子,外头来了好多人强行闯进咱们永寿宫,门口的人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攻进来了,万岁爷不在宫中,奴婢恐被旁人钻了空子,已经分别命人从角门去养心殿和寿康宫报信,您要不要先避一避。”

“先别慌,领头的是什么人,又说了是奉了谁的命吗?”

“说是太后下的口谕,让来永寿宫捉拿欺君罔上,冒名应选的犯妇……”

姝菡和索佳氏对视了一眼,均维持着平静。

“知道了,我先带人出去问问清楚,待会儿人走了,你替我送大少奶奶离宫。”

“主子!您真的要出去吗?那帮人来势汹汹,这件事恐不能善了。”

“我不出去,人家照样也要进来,索性痛快一些,你只记住,待会儿趁乱,把大格格和三阿哥送去寿康宫,再嘱咐芳嫔,替我照看着老祖宗和两个孩子……”

“主子,您这是在托孤?”

“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以防万一,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003

太后在慈宁宫稳坐上首,姝菡被带到正殿里,一眼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让她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

那跪着的人,虽然弓着腰,但身形不容错认,正是当初在呼兰府岚姨家当差的孟妈妈,也是一路送她上京应选的人。

上次听岚姨提起,因她醒来怪罪孟妈妈不分是非苛待了自己,当时便把人发卖了,没想到太后竟会把手伸的这么长,且有办法将人找到带进宫。

姝菡自忖,她替选的事原以为已经太平无事,可偏在这个时候被太后将重要认证找到,且看意思,太后是想趁着皇帝不在,来个快刀斩乱麻,等做实了罪名,便不等皇帝回来就下手。

姝菡脑子转了几转,决定这件事,她要来个抵死不认。

“请太后娘娘金安,您如此兴师动众地叫臣妾过来,想必定有大事?”

太后自以为稳操胜券,只指向下首跪着的人。

“你可认识,此人是谁?”

姝菡假做仔细辨认,又让孟妈妈把头抬起,这才从容回答。

“原本是我家旧时的一个家奴,因做事不得力被我额娘发卖了出去,说起来,这已是陈年旧事,今日在慈宁宫的宝地见了,还真是意想不到。”

“见了此人,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我坦言的?”太后声音拔高,带着威慑与兴奋。

姝菡却打起了太极。

“臣妾不知太后娘娘何意?您这是在关心,臣妾家中的琐事?真是令人铭感五内。”

太后将手重重拍上罗汉床的炕桌,震得茶盏一声脆响。

“少跟我耍嘴皮子,这孟婆子方才已经全都招了,她指认当今贵妃娘娘并非是海佳氏亲女,而是冒名应选,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姝菡看向一旁低头发抖的孟妈妈,用一种十分平和的口吻说:“我知孟妈妈是因为不服我额娘当初的惩戒、将你发卖而怀恨在心,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指鹿为马,甚至诓骗到紫禁城来,你是嫌脖子上的脑袋长得太结实了吗,还不向太后娘娘认罪,承认方才你都是泄恨之言。”

“民妇不敢,民妇不敢说谎呐,太后娘娘,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定要相信我啊,贵妃娘娘的的确确不是海佳氏的女儿,而是家中主母的远房甥女,此事府中人尽皆知啊。”

太后含笑望着姝菡:“她说的话,你可听清了?你现在招认还不算晚,我念在你诞育过龙嗣,尚且不对你用刑。”

姝菡却不急不躁:“太后娘娘您历来熟知礼法,怎么事到临头反而糊涂了。我如今仍是皇帝亲封的贵妃,有金册在手,玉牒为证,岂容一个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的刁奴任意污蔑,便是民人要上金銮殿告官,尚且要滚过九九八十一颗钉针的砧板,怎么到了咱们紫禁城里,反倒可以信口开河凭白诬了一宫主位的清白。您若还顾及着皇家体面尊严,就先将这刁奴仗八十,再来与我分说。”

那孟妈妈一听要挨打,哪里还肯坐以待毙,赶忙连滚带爬上前去捉太后的袍裙,“您老人家要给我做主啊,我听您的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您不能不管我啊。”

太后听她说的不像话,轻咳两声,一旁的素兰上前两个巴掌打到孟妈妈高耸的颧下“休得胡言乱语,还不闭嘴。”

太后也适时发话:“你当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这几十板子打下去,她命都没了,还哪有办法指认你的罪责?你勿要扰乱视听。”

姝菡在一旁冷笑:“这板子,您不愿打,那您不妨再来分说分说,以贵妃之尊,若是有行差踏错之疑,该由何人主审,何司定罪?”

“怎么?嫌我这个太后没有资格审你?你以为,你到了宗人府,就会捞到什么便宜不成?实话告诉你,如今既有了人证,便不容你继续抵赖。”“来人,扒了这冒名顶替的贱妇的贵妃冠戴袍服,让她跪着受审。”

十万火急之时,门外终于传来一声怒喝,却有如天籁。

“我老婆子还没死呢,我看哪个敢动我的菡儿。”

☆、【亡】

001

“皇额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太后一边从正位罗汉床上站起,一边往前迎。

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恨她来的不是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走漏了风声?

“哼,我再不来,太后怕是要在你这慈宁宫里对当朝贵妃动了私刑了。”

太后扶着太皇太后坐到主位,只在下首椅子上坐了,板着脸陈词:“我知皇额娘近来头风愈发严重,所以不敢惊动。您来的匆忙,大概还不知宫里闹出了一件大事,正关乎我们贵妃的身世,我从严治宫,也是为了肃清后宫风气,严明祖宗礼法,还望您不要插手,以免失了偏颇让人诟病。”

太皇太后见太后态度强势,也不多说,只将桌上的玉骨盖碗一扫落地。

“放肆。你丈量着亲生儿子做了皇帝,便不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了不是?好,好的很,那我今日就真要逞一次威风,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尊卑、皇家宗法。”“来人,去请十二宗老和军机处列为阁老进宫,就说我有大事要宣布,事关先帝遗诏。”

太后心下不解,但也唬了一跳,请宗老,还什么先帝遗诏?

虽不明细情,太后还是赶忙软下语气:“皇额娘息怒,您误会了我的一番好意,您多年不理后宫琐事,我便一时没想着头一个向您通报,确是我的不是。但您也瞧见了,今日堂下跪着的民妇已经举证,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竟是冒名顶替的主儿,这等大事,如何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您历来宽和慈爱,这种打罚惩戒的事,还是我来。”

“你是大理寺的寺卿,还是阎罗殿的判官?只听了一个不知来历的贱民的一面之词,就要当堂定了敕封贵妃的罪?我看你这是别有用心。”

“皇额娘既信不过我,那也无妨,那就将贵妃和这证人一同交给大理寺、宗人府、刑部三个衙门一同会审,这您总该同意了?”

“三堂会审确也公道,不过你别忘了,皇帝他正在外面平乱,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稳定军心,万一皇帝他在前线听到风闻,影响了战事,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我来亲审您不同意,交给有司您又怕丑闻外传,那依您的意思,这等大案,竟是过问不得了?”

太皇太后面有难色,总归舍不得让姝菡吃苦,一时也没有良策。

姝菡却在这时主动站出。

“臣妾也不敢让老祖宗和太后娘娘为难,总归我也想洗刷自己的冤屈,不若将此事,交给咱们万岁爷亲审。”

太皇太后听完点点头,他自己的家事,他自己问去,这办法我觉得甚好。

太后显然意见相悖:“皇帝领兵在外,归期未定,总不能一直拖延下去。”“而且,如今后宫的大权悉数都在贵妃手中掌握,万一她此间做出什么有损皇家体面之事,谁又能负得起责任?”

太皇太后从容起身,打量着太后:“你原来是因着这个才和我的菡儿过不去,这后宫大权,原本就该交给她们小辈,你一个长者,不想着颐养天年,整天还想着勾心斗角、独揽大权,实在不知所谓。”

太后赶紧辩驳:“我也是为了咱们皇帝好,他这几个妃子里,就没一个成器的,我这个做额娘的不多帮衬些,又有哪个肯尽心?”

“你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今日这事,既然惊动了我,我便要管到底。贵妃如今还是贵妃,仅凭一个贱民诬告不足为证,且应由皇帝亲自定夺,为显公允,即日起,贵妃便幽禁在寿康宫不得出殿门一步,有我老婆子看管,你总不会担心她生事或逃逸了去?”

太后想了想,只要能把海佳氏手中权柄索要回来,其他的事都可以等,总归皇帝知道了实情,也一定不会再容忍她的欺君之罪。

“您亲自看管嫌犯,我自是放心的,那后宫的大权又当如何?”

“我这把老骨头,也许多年未曾活动过了,如今,就再为我那不成器的皇孙再奔波一场。”

这下不止太后,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

“您是说?您要亲自代管后宫?”

“怎么?觉得我不配?”

太后到底还留着几分清明。“不不不,我只是担心皇额娘的身体,实在不忍心让您劳累……”

“我一时还死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既已下了决心,那便如是而行。”

“既你无异议,待会儿让人把凤印一同送来,省得我日后拟诏还要两头折腾。”

“这。”凤印一旦拿走,太后手中就只有禁军虎符可以防身,她实在不放心。

“舍不得放权?那咱们就召了大臣们来堂议……”

“我这就命人去取。”

太后太后目的达到,满意地点了点头。

“菡儿,这就跟我回去。”

“是,但听老祖宗安排。”

002

太皇太后带着姝菡走后,留下一脸阴郁的太后,还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证”孟氏。

素兰如今彻底不用再在永寿宫慈宁宫两处跑,自要重拾回掌事大宫女的地位。

“娘娘无须气闷,这件事还没完,有那位哭的时候。您且看,以咱们万岁爷的脾性,眼里断容不得沙子,等日后问及此事,定会严惩,到时候就算是太皇太后出面,也不可能善了。”

太后稍微顺意了些,又看向瑟缩成一团的孟氏,火气正不知如何宣泄,恼她方才口无遮拦,抬脚就踢了上去。

“还让她在这里碍眼做什么?还不带下去?”

孟氏不等挣扎就被两个粗壮婆子堵住嘴扣住两肩,再想不明白,她一个证人,为什么还要像个犯人似的被绑。

到底还是素兰持重,在一旁劝了一句。

“主子,这人还有很大用处,万不能落入旁人手中。您看,是不是将她先放在咱们慈宁宫里?奴婢恐外头不□□生,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太后却升起一阵厌恶。

“方才没听那位话里话外影射我收买了证人诬告于她?这人你还敢留在慈宁宫?嫌我的名声太好?”

素兰被驳回,没有气馁,另提议道。

“那奴婢就打发她出宫,交给外头那位找个僻静地方隐藏起来。”外头那位,自然说的是福公公的堂亲。

可惜太后仍不放心。

“算了,外头更不安全,被人夜里抹了脖子、下了药,都没地方找人去。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索性,你带她去宗人府躲上几天。”

这几天有多长,其实,要看皇帝何事还朝。而宗人府自然也没有待客的地方,能住人的,只有牢房。

被堵了嘴的孟妈妈一边摇头一边被推搡出去,真是有些后悔进京来找罪受。

等到酉时一刻,太后沐浴濯发后传膳,突地发现,满桌只余素膳,连往日的血燕都换做了普通碗燕。

“素兰,今日这膳,是谁取的?错拿了旁处的不成?”

今日去领饭的芙蓉满脸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亲自问过御膳房派饭的内监,他只说,如今太皇太后有令,皇后新丧,举宫皆要茹素。奴婢同那人分辨说,太后娘娘乃是先皇后的长辈,并无为她持孝之礼,那内监却说,太皇太后都要茹素,宫里人概莫能外,还请太后娘娘体谅……”

太后闻言未置一词,满头黑云却萦绕不散。

好,好的很,不就是茹素吗?她从前做贵人的时候,也多有几个月见不到肉腥的时候,有何忍不过去的?

等皇帝回来,她定要把今日吃的苦头悉数都奉还给那老不死的和那小贱妇。

003

将入夜,寿康宫里一改往日的静谧,比旁处都热闹了几分。

因姝菡搬来,芳嫔特意要腾挪出她暂住的东配殿,却被及时阻了。

“我们都是暂住,且我是半个待罪之身,哪有让个孕妇给我挪窝的道理?你就踏踏实实住着,待足月产下龙子,再风风光光地挑处更好的殿室搬过去。”

芳嫔和善的答道:“姐姐恁客套,我倒不好意思。别的无以为报,只祝愿姐姐早日沉冤得雪,重掌后宫。”

沉冤得雪吗?姝菡有些恍惚,费氏的仇人已死,可费氏含冤至今无法平反。她于是淡淡笑着回应。

“托你吉言。”

“那姐姐这几日得了闲就好生养着,我先回了。”

而芳嫔不知道的是,太后前脚才把凤印由慈宁宫捧来,太后后脚就命诗雯把奏事的条子和印鉴都送了过来。

老祖宗在太后面前说的好听,她要代理后宫,替皇孙分忧,实则,这些琐事,还不是要由了姝菡费心析断。又何来得闲一说。

折腾了大半日,整个寿康宫里的人皆是人困马乏,终于沉沉睡去。

可是不到四更天,寿康宫门上打盹的太监就被一阵叫门声砸醒。

姝菡在第二进,靠近二门,又向来浅眠,自然先被惊动。她穿戴好了以后,直接往门上去瞧,却见诗雯已经出来在盘问事情的根由。

“奴才奉太后娘娘懿旨,来召贵妃娘娘去慈宁宫问话。”

诗雯满头雾水:“白天老祖宗不是刚和太后议定,此事等万岁爷还朝后再议?怎的大半夜又来要人?”

“诗雯姑娘别再多问了,实在是事发突然。白日里指认贵妃娘娘身份做伪的那位孟氏老仆,方才被发现在宗人府的大牢里,自缢身亡了。”

☆、【使女】

001

外头的动静到底还是惊动了太皇太后。

问清因由,她老人家只给出一句答复:又不是死了天王老子,也敢大半夜来寿康宫作妖?死了人不去找狱卒和刑部问案,叫一个被禁足的贵妃出面有个屁用。

那小太监灰头土脸别打发回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态度强势,果然没人再来闹。

太皇太后待天亮后,将姝菡叫到正殿一同用斋饭,一边让人给她布菜,一边关切。

“昨夜的事,你可有头绪?”问的是宗人府那一档子怪事。

姝菡眉头拧成一道结,摇头叹气:“老祖宗明鉴,此事我确是不知情,且心中没有半点头绪,甚至觉得孟妈妈的死,十分蹊跷。”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总归你好好地待在我这里,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撒泼。”

饭毕,姝菡亲自陪着太皇太后入了佛堂,且遣走了闲杂人等,只有福嬷嬷亲自守在外头。

敬过了香,姝菡轻车熟路得替太皇太后摆好了蒲团,又在她身后的位置另放了一个小毡垫。

太皇太后这时主动开了口。

“太后这次算是捏住了我们的喉咙,这件事,恐不能轻易遮掩过去,你心里需有个准备。”

姝菡却直跪在地上:“我自入了安亲王府那日,便已时时刻刻做好了准备,知道纸里包不住火,所以也请您看开,千万不要再为我周旋,我死不足惜,若连累了您晚节不保,您让我如何心安?”

“你让我看开?哪能看的开?当初你额娘去的时候,我鞭长莫及,不能尽丝毫气力。这一回你就在我的跟前,你却让我听天由命,那绝不能够。”太皇太后语气虽然淡淡的,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含在其中。

“老祖宗您不涉后宫多年,菩萨一样的修行,若是因为我破了戒,造了业障,我纵是苟活也没有意义,此事我有错在先,甘愿领罚。”

“你别跟我说这话,你是什么心性,我再了解不过。你便是想着以死抵过,息事宁人,也要看看那位肯不肯?她这次只怕是下了气力要置你于死地,而且连你的亲儿子三阿哥也不会放过。”

“可是事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被动接招,也没有应对的良策。”

太皇太后低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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