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小花配青色琉璃花瓶放在黛玉案头,几天过去花都没谢,仍旧长得很精神。
雪雁奇道:“这花这么久都没谢,怪不得琏二奶奶特意送回来。”雪雁说着,眨着眼睛看向紫鹃道:“可我昨儿听说二姑娘三姑娘那并没有这个花,只有咱姑娘有。”说着低头笑了起来。
紫鹃偷偷看向坐在窗下看书的黛玉,见黛玉这两日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虽瞧着还有些单薄可比之前要好了许多,便上前指着那小花道:“这花是有心人送的,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这是琏二奶奶看重咱们姑娘。”雪雁飞了一眼紫鹃,紫鹃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紫鹃的头,雪雁一扭头甩开了紫鹃道:“还拍,再拍我就长不高了。”
紫鹃笑了笑,一摊手轻声道:“不摸了还不行么!”说着往黛玉这边走了半步,笑着道:“厨房今儿做了些新鲜的豌豆黄,我让门口的丫头给姑娘拿些过来。”
雪雁见紫鹃一走,便慢慢挪到黛玉跟前,指着那粉色小花道:“这花每朵都小小的,生命力却这么强,这么多天还这么鲜亮,叫什么名字。”
黛玉眼角带笑的看了一眼那花,手指轻轻划过手里的书页,说道:“是乌庸国当地的一种野花,生命力特别强花期也长。”黛玉说着说着,眉眼便弯了起来。正好这时紫鹃端着豌豆黄放在黛玉边上的小桌子上,见黛玉气色不多,拍着手道:“姑娘就该常笑笑,精气神也好些。”
豌豆黄颜色鲜亮,黛玉咬了一口,看着紫鹃道:“你今儿话特别多。”
紫鹃低声笑了起来,“姑娘身子好了,我自然也高兴。”说着便扶着黛玉起来在屋内走了两步。
将养了两日,黛玉身子渐好,连心情也好了起来,迎春知道一二只是并不说破。这日黛玉去贾母那请安,老太太拉着黛玉问了这几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药之类,黛玉一一答了。黛玉说完便靠在贾母旁边坐着,贾母拍了拍黛玉的胳膊道:“玉儿也大了,前几日你宝姐姐成婚了,你病着也没去成。”
黛玉道:“等下次见着宝姐姐,好好道个喜,左右宝姐姐现在已经是贾家的媳妇了。”黛玉说着,便轻笑起来,左手玩着挂在腰间的香囊穗子。
贾母面带慈爱的看着黛玉,对于这个唯一的外孙女贾母是万分喜爱的,如今见黛玉脸色白皙,气色又好,便把埋在心里的话就那么说了出来。
“等过些日子你二姐姐出嫁了,就该准备你和宝玉的婚事了。”贾母拉着黛玉的说着,黛玉缓缓抬起头,看向贾母到:“外祖母,这事……”
贾母见黛玉脸色微红,只以为她是害羞,搂过黛玉便道:“你放心,你二婶她不会说什么的。”
黛玉挣开贾母,整个人微微朝外,声音不大可意志坚定的说道:“外祖母,这事我不同意。”黛玉这话犹如夏日里的一块冰,直接把贾母笑脸冻住了,过了好半响看向黛玉道:“你这是气话!”
黛玉起身站到贾母对面,朝着贾母跪了下来,脸色沉静无波的说道:“玉儿孤苦无依,这么多年外祖母对玉儿养育之恩,玉儿无以回报,要是外祖母执意如此,那玉儿为报养育之恩,只能牺牲自己了。”
贾母脸色铁青的看着黛玉,转而苦笑道:“好哇!你是在逼我啊!”贾母听了黛玉这话不再多说,只是看着黛玉道:“你可要想好了,你和宝玉要是亲上加亲以后你的后半辈子都在贾府度过,出什么事都有人照应,要是嫁出去了,哪里知道外面人的好赖。”
这话不错,自古红颜多薄命,不管出嫁前如何自在风光,出嫁后要是遇见个混不吝的那女子这辈子就毁了。
贾母说着,冷冷道:“我是你亲外祖母,这婚事我跟你说不是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黛玉神色不变,抬起头看向贾母,黛玉穿着一件湛青色长裙,镶嵌着暗红色的滚边,上面金线绣的花纹低调而华丽透着一股子凝重感。贾母脸色微重,再三看向黛玉,最后问道:“你这衣裳布料是哪来的。”
府里的姑娘们衣裳布料不是贾母平日里送的就是常来的那家绸缎铺送过来的。而黛玉这件衣裳布料不一般,之前贾母没察觉,自己一看这才发现有些不一般,这料子似乎不是本国产物。
黛玉沉稳的看向贾母,一字一顿的说道:“前两年在滚钟口,胡大人送的。”
“胡大人?”贾母看着黛玉,似乎不敢相信,往下走了两步扶起黛玉道:“你且起来说话,那胡大人可给了什么信物给你。”
黛玉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贾母看了后,又盯着黛玉看了两眼最后坐回软塌上道:“这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二奶奶和二姐姐都知道。”黛玉说着,略想了想又道:“这事恐怕皇上皇后也知道一二。”说着便把当初滚钟口皇后有意给自己做媒的说了出来。
“是了!皇后给林家恩典,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意思。”贾母意味深长的看着黛玉,黛玉坦然的看着贾母道:“玉儿方才莽撞了。”
贾母看着黛玉,干笑了两声,接着道:“不是玉儿莽撞,而是玉儿长大了。”说着拉着黛玉坐下,看着黛玉一张脸含羞带怯,这小女儿模样分明就是早就心有所属,不免十分惋惜道:“我本想着你和宝玉从小一起长大,却不想这般没有缘分。”
黛玉沉默起来,这话她不好接口,也不好劝贾母,只得不说话,索性贾母是个聪明人,也不再多说,只说自己关心则乱,一边又让黛玉好好养着。
且说胡飞快马提早进了京,先是递了折子,接着又让手下人以滨海贾琏夫妻的名义给荣国府林姑娘送了一盒子的花。
本以为皇帝立马就要召见自个,却不想胡飞愣是等了两日,胡飞回京是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胡飞在家睡了两天这才见着喜公公手下的小太监穿着便装站在门外。
胡飞换了一身普通侍卫服便从小门一路由小道进了宫,小太监带着胡飞走的便是人烟稀少的过道,胡飞由小太监领着走道一座竹楼前,这竹楼造了有些年头了,每次皇帝身体不好都在这边养病,也比较清静。
一进院门便见着一汪池子里的锦鲤争相抢食,而皇帝则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真弯着腰拿着锄头把地上挖的坑坑洼洼的。胡飞上前请安,皇帝摆了摆手指着旁边凳子上的布包道:“这是菜种,你过来播种。”
胡飞没干过农活,只能说见过。当即上前拿了袋子,看着皇帝挖的一个一个坑,便随手拿了几粒放在坑里,放过之后轻轻拥脚把土盖上稍微踩了踩。胡飞瞧着皇帝没一会便满头的汗。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来,回头见胡飞做的挺好,点了点头,愣是干了小半个时辰。喜公公扶着皇帝坐下,胡飞绞干了手巾递给皇帝,皇帝擦了把连,端着茶杯喝了好几口,看着胡飞道:“南安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亲口跟我说说。”
且说南安郡王这一脉素来便得上头的看重,他有兵有权便骄横自满,此次带兵兵力本就远远大于乌庸国,按照圣上的意思那就是徐徐进攻,切不可贪功冒进。一开始南安郡王倒也十分保守,可连着追回两个城池后,他不免得意忘形起来,想着皇帝素来不是个好斗的主,这种赞军功的机会难得,于是便急功近利起来,刚打下的城池还没想着好好安顿便想着招揽当地民工继续往前。
胡飞等人劝了好几次都没用,南安郡王带着人一路往乌庸国而去,直接打到了乌庸国境内。又连着几日打进了地方内陆,胡飞自觉太过深入乌庸国,实在不妥,再加上粮草跟不上,便建议退后扎营休息。
南安郡王表面答应,私下里却联络了自己亲信,半夜带着六千多轻骑突袭乌庸国都城,那乌庸国都城附近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南安郡王带去的精兵尽数落入包围圈,他自己则被生擒。
胡飞看了看皇帝神色,意料中的大怒不但没瞅见反而见着皇帝悠哉哉的看着自己,胡飞微微低了头,皇帝看着喜公公正带着几个小太监给自己和胡飞播种的地方洒水,笑了起来,指着田地道:“治国犹如种地,细心耕耘,小心播种,每天浇水施肥除虫方能长大,可就算再如何小心也不一定能长成,天太热容易旱,下雨多了就涝了,就算成功长出瓜果来,万一来只刺猬偷了去,那就是辛辛苦苦大半年落得一场空。”
皇帝说道这,看着胡飞道:“你说说,这种田的农民容易么?”
“不容易。”胡飞说着看了看喜公公,可喜公公忙的很,压根看不到胡飞。
皇帝从角落拿出一本折子,胡飞接过来才见着折子边角都开始大卷了,也不知被多少人看过或者皇帝看了多少遍。
这折子是乌庸国递过来的,说是要义和,让□□割地赔款交换南安郡王。
胡飞看完后,只觉得可笑,赔钱到没什么,就是割地说不过去。胡飞想着南安郡王是皇亲宗室,又素有体面,有些话他不能说。
皇帝看着胡飞那张脸,笑了笑,拍了拍胡飞的手臂道:“这几日南安太妃频频进宫,都让皇后挡了,她想和亲,说是要认个干女儿嫁过去。”
“不妥,有一次便有二次再三次,那以后随便什么小国都能来犯,这个头一开,便收不了尾。”胡飞说着,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子,接着道:“而且南安郡王被俘这事一出我就连夜回京了,怎么南安太妃这么快就知道了。”
空气中的水汽飘了过来里头混着泥土的味道,胡飞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杂草,偶尔见里面混杂了几朵紫色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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