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楚谣戴着帷帽,隔着帽檐垂下来的轻纱,寇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不解她先前一直看着自己推敲,以她的聪慧,应是看明白了的,为何还会错。
寇凛也没在意,吩咐阮霁去做事:“将红叶县衙韩捕头,枫叶客栈王掌柜,红绡阁老鸨,安济寺住持,画斋伙计,一并带回来过堂。”
“是!”阮霁一个大理寺少卿,不必亲自前去,只转头吩咐手下。
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在县衙审案子,不合规矩,因此此案不对外公开。
红叶县赵县令匆匆从后衙赶来,被寇凛指着坐到了听审席左侧。
楚谣则坐在听审席右侧,左手边坐着楚箫,楚箫另一侧是袁少谨。
等着抓嫌犯上堂的时间里,寇凛、柳言白和阮霁三人围着公案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坐着百无聊赖,楚谣问道:“哥,你今日跟着老师学到了哪些?”
楚箫拧着眉头道:“就跟在老师屁股后面,将五起凶案的案发现场跑了一遍,枫叶客栈待的最久。不过日子长了,没什么发现。”顿了顿,“不过妹妹,我一下午都在想,真有人会为了一两银子,杀了自己多年好友么?”
上午的案子楚谣也听说了:“会,但我和你一样,不是很能感同身受。”
袁少谨听着兄妹俩说话,忍不住插嘴:“我也不能理解。不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抵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楚箫瞥他道:“百姓的日子过的这么苦,你爹这个当朝首辅难辞其咎。”
袁少谨怼回去:“你爹这个吏部尚书也功不可没。”
楚谣静静听着,也不出声制止,两人针锋相对,拼命挖苦对方的爹,却并不反驳对方的观点。
这也是国子监内念书时,袁少谨经常拉帮结派的排挤她,她却不讨厌袁少谨的一个原因。
楚箫和袁少谨怼着怼着,恍惚想起件事儿,四下里张望:“咦,段总旗呢?
楚谣道:“我们回县衙的路上,夫……寇大人让段总旗回京去取证物了。”
“哦。”楚箫点点头,回头继续怼袁少谨。
估摸着等了一个多时辰,大理寺官差终于回来:“大人,嫌犯都在外候着了。”
柳言白和阮霁这才从公案前下来,坐去了听审席上。
柳言白坐在了楚谣右手边,只不过中间隔着一个空位,阮霁则挨着柳言白而坐。
“全都带上来。”寇凛轻飘飘撂下句话。
他依然没有板正自己的身姿,双脚交叠着搁在公案上,不时皱眉,嫌弃这县太爷的椅子不舒坦。
这般藐视公堂,乃是对王法之大不敬。
但众人都假装没有看见。
等大理寺的官差将嫌犯全都带上来时,堂上顿时一片闹哄哄,除了安济寺的主持淡然的念了声阿弥陀佛之外,全都跪下连连喊着冤枉。
韩捕头手下的五个捕快被大理寺官差拦在外头,各个情绪激动,被寇凛放入厅里听审,站在赵县令身后。
换成其他官员,早就拍起了惊堂木。寇凛理也不理,由着他们闹。
慢慢的,堂上的人静了下来,乖乖跪好。
寇凛这才冷冷开口:“你们可知本官是谁?”
赵县令连忙起身拱手道:“上座的乃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
除了知情的韩捕头,其余几人都面露震色。
“本官可是本朝唯一有着先斩后奏权利之人,先斩后奏明白什么意思么?敢在本官面前玩儿花样,本官当堂就能砍你们脑袋。”
寇凛抄起惊堂木在手里把玩,眼风斜斜掠过他们,从他们各异的表情收到恐吓成果后,才慢慢道,“这二十天内五件凶杀案,共死了五个人,歌妓翠娘,过路书生,安济寺高僧,画斋老板,县衙捕快,该从何说起呢……就先从三个月之前的一桩人命案子说起。”
这弯的拐的太快,不知情者皆是微愣。
寇凛提了本旧卷宗:“三个月前,有个过路的商人,姓魏,投宿在枫叶客栈天字二号房,第三晚时,被发现死在客栈后巷子里,是被人用匕首捅了数刀。此案用了十日便告破。”
他看向堂下跪着的韩捕头。
韩捕头点头如捣蒜:“是的,凶手是县里一个惯犯冯五。咱们县位于官道附近,是河南湖北入京的必经之路,投宿的外地人极多。冯五此番行窃时,不曾料到那姓魏的商人懂些功夫,被他逮到,被狠狠打了一顿,冯五趁机跳窗逃跑,魏姓商人穷追不舍,急迫下掏出匕首捅死了他。”
寇凛点头:“冯五被你抓回衙门讯问,畏罪自杀,还告诉你,他将偷来的金银首饰,埋在了他的院子里?
赵县令道:“是的,得了下官的令,他们去冯五院子里挖出来的,当时许多街坊都看着。”
寇凛冷笑道:“本官倒是想问一问,这冯五偷窃被抓,还被打的一身伤,偷来的东西肯定又被抢回去了?等他趁机跳窗离开,急迫下捅死了首饰商,还有胆子回去将钱财带走?而且那房间在三楼,凭他一身伤,还能折返?或者说,首饰商跳窗去抓他,还有功夫将钱财都背在身上?”
见韩捕头微微愣着要开口说话,寇凛又道:“这冯五若是镇定到这份上,又岂会被你们抓回衙门便畏罪自杀了?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袁少谨目光一亮,忍不住道:“我上午猜的果然不错,这捕头果然随便抓人顶罪!”
“他也不是故意抓人顶罪,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抓惯犯回来排查,也属于正常。”柳言白摇摇头,“但他下手太狠,严刑拷打之下,将冯五给打死了。所以冯五这一身伤,并非行窃被抓时挨了打,是在衙门里被打的,仵作一验便知,但这仵作做了假。”
堂上一霎静了下来。
阮霁恍然大悟:“所以,这下不得不说冯五是凶手,但人命案得上报顺天府,还得经大理寺复核,并不是随口说说即可,得有证据。所以韩捕头事先去埋了首饰,如此坐实冯五的罪名。”
寇凛将手里的惊堂木扔去一边:“他一个捕头,也没什么钱,却有一个情人,正是红绡阁的翠娘,所以他去找翠娘借了首饰,埋去了冯五院子里。”
堂上哗然。
县令目瞪口呆。
“原来是你啊!”红绡阁老鸨亦是恍然,“怪不得翠娘这两三个月都素着,不怎么戴首饰了!”
韩捕头冷汗淋漓:“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寇凛询问老鸨:“你楼里姑娘的相好,你多半是知道的?独不知翠娘的相好是谁?”
老鸨连连点头:“是啊,这人藏的可严实了。”
寇凛唇角一勾:“因为公门中人,是不许嫖女人的。”他转看韩捕头,“你对翠娘说,暂拿她的首饰应应急,你在私下里查,将商人丢失的首饰找出来,你们反而还能赚一笔。可眼见两个多月过去毫无头绪,那是她皮肉生意换来的全部积蓄,她与你闹,要去告发你,许是喊的大声,你一时错手捏断了她的喉骨……”
韩捕头终于面露痛苦之色,赵县令身后站着的五个捕快却道:“但只是您的猜测!”
寇凛淡淡道:“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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