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离峡谷。
长戟。
血。
床铺上的人昏睡不醒,脸蛋和唇色都丝毫没有血色。
躺着的人正是宋贵贵。
梁孺坐在她的身侧,脸色憔悴,身上的锦袍也皱巴巴的。此时此刻,他们早不是身在风餐露宿的军营而是京城王爷府中的僻霞苑。
折离峡谷,毫无疑问景麒王惨败。然而,梁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场仗胜利得代价如此惨重。
回想三个月前,景麒王明明已经毫无退路,梁孺也并不想逼他致死,只让他交出权位,兵权,并在圣上面前澄清当年他母妃犯下的一切罪行。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景麒王竟是挟持了梁老太太和梁家兄弟。
历经这么多,梁孺本以为他能够放下一切,杀伐狠绝。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当景麒王举剑对准梁冀的头颅之时,他还是不忍心。
可就是因为这一个不忍心,景麒王的计划得逞。当他救下梁冀的时候,却深深地被他刺入肺腑一刀。
拔刀而出,血染战袍,梁冀的脸上喷满了他的血。可这个时候,他清楚地看见,那个他千担心万挂念的祖奶奶误以为受伤之人是梁冀的时候,看向他那充满埋怨的眼神。
对呵,梁冀,那才是她的亲孙儿。
他,梁孺,到底从来是什么都不算。
一瞬间的恍惚,景麒王垂死挣扎,捡起地上的长戟对着他背上刺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娇软的身子已经扑了过来。
那人的身子在他面前晃动得厉害,长发散落,露出一张倾城的脸,只是白得毫无血色。
疼痛感让宋贵贵的唇齿哆嗦,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可从她颤抖的口型中,梁孺听出来她说的是:“还好,赶上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景渊王复位成了京城最炽手可热的话题。大景帝国得归如此英勇良将,边疆战事告急,正是圣上缺乏人手的时候。梁孺的复位无异于是上天赐予大景帝国的福分。
景渊王府门庭若市,日日拜访求见者无数,但这个景渊王却闭门谢客,也从不出府。新位刚复,这个王爷不忙着四下结交,巩固禅堂势力,相反却足不出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外人的猜测越来越多,对这位王爷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一连三月鹰潭军忠武将军景渊王宛若战神般的故事被市街小巷传颂不止,热度不减。
然而梁孺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的眼里耳里现在只能看得到一个人,只能听得下一个人,旁的一切事与非都跟他没有关系。
“恭喜王爷,王妃已经脱离危险,大概明日就会醒来。”
数不清已经是多少次太医会诊,梁孺终于听到了这句日夜盼望的话。
笑也笑不出来,梁孺只是想哭。轻摆了摆手,太医告礼退下。
看着床榻上宋贵贵数月来日渐憔悴的面容,梁孺一阵阵心中发酸。到底还是连累了她。
一阵头晕,梁孺忍不住低声闷咳几声,身子有些晃荡,一双丹蔻艳手扶了上来,正是一直候在旁边的姹慕郡主。
此刻她脱了戎装,换上了郡主罗衫裙,分外妖娆。
“既然王妃已经脱离危险了,府上有这么多人照料着呢,你也去歇歇。”
缓过了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好些了。只是咳嗽不止,又咳了一会儿,梁孺摇了摇头:“不回去,想她醒来就能看得到我。”
“可你自己也得打紧些照看着了,梁冀那一刀插在你心口下三分,直伤了你的肺腑。这些日子你倒好,直守着这个屋子不出去,熬个三五日才睡那么一次,小心你这咳嗽的毛病往后一直跟上你。”
“知道了,知道了。哪里能这么严重,我身体好着呢。”
姹慕没好气地:“算我白废话了,得了,我可不管你了,瞧瞧你现在这个破身体,等贵贵醒过来,铁定逃不过她一顿好骂。”
“还有,你几日没洗澡了。在军营里面都没看见你这么脏过,仔细贵贵醒过来也被你身上那味给熏晕过去。”
梁孺闻言,立刻抬起胳膊在衣袖上嗅了嗅,又闻了闻衣领,抬头道:“哪有?我怎么没觉得?”
姹慕冷哼一声:“还有你这胡子,你看看,你看看。”
姹慕嫌弃地拽了拽梁孺的络腮胡子,吩咐左右:“这王府里面没有镜子的吗?拿过来三五个给你们王爷好好照一照。”
梁孺连忙阻止:“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更衣沐浴行了。”
“这还差不多。沐浴好了,好好睡一觉。贵贵这边我帮你看着。”
“嗯。”
“嘱咐下人烧热水洗,你现在的身体浸不了寒的。”
“知道。”
“还有……”
坐在宋贵贵床边的姹慕郡主背对着梁孺,声音轻描淡写地传来:“你梁府的祖奶奶求了好多人,想要见你一面。”
见身后久久未传来回音,姹慕继续道:“梁冀和梁斌还在天牢里面关着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没想好。”
“有什么想不好的,杀了不就得了?”
还是没有回音,姹慕又站起身来:“你既然舍不得杀他们,就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往日种种,便随川而逝。”
“往日种种?随川而逝?”
“不好吗?你做不到心狠手辣,这般,反而为难自己。”
“可我也做不到如此心宽大度。”
梁孺的声音冰冷,眉目发寒。
“梁斌和梁冀,就让他们在天牢里面继续待着,待满五年,如果还能留着命,就可以出去。”
“哥哥!”
姹慕有些震惊,心下发寒。
“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
“你何必如此?”
“不当如此,便觉得对不起我自己,这个理由够了吗?”
“那你祖奶奶呢?”
“也与我没有关系,那是梁斌和梁冀的祖奶奶。”
梁孺说罢就肃然离去,留下姹慕一脸木然。长长久久,长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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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净室中,景渊王褪去衣袍,摈退下人,疲倦不堪地浸泡在浴缸中。他左肋上清晰地一道刀疤还没有完全愈合,此刻泡了水,隐约有些发胀。
热气熏蒸,梁孺感到有些发困。头靠在浴桶边,闭上双目,却怎么都睡不着。脑中反复来去的画面全是昔日梁府的那几个人,那些个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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