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十年(大结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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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很简单,最多只有一个人可以从洞里出来,没有时间限制。

顿时洞中的人四散逃去,有五个人直接在洞中打了开来。

李凡慌不择路差点撞到别人的刀上,被少年一把拽了过来才躲过。

少年看着已经打起来的人,嗤之以鼻:“这些蠢货,让他们先打。”

这五个人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但等他们打完了,也耗光了精力,变成了砧板上的咸鱼。

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李凡很快镇定下来。他知道除了只能活一个之外,不限时间更是考验。“我们需要去找水、食物、还有干柴。”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凡:“你不怕我杀了你?”

李凡镇定道:“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来比较重要。这个洞不小,从上面看不清下面的全貌,你说上面的人怎么知道下面的人死了多少?”

少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困惑。

李凡眼光黯了黯:“只要时间够久,这里没有食物自然会死人。”

少年皱眉道:“这样的话有可能所有人都死了啊!”

李凡无奈地笑了笑:“你忘了吗,送我们下来的人说最多只能出去一个。”

少年悚然一惊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你去取点水,可别死了。”

两人分头行动,李凡将山洞寻了一圈,发现山洞很大,但相对封闭,也没有暗河,可以算作一个大型的密室了。

没有水的话不出三天就死了,哪里还用等别人杀过来。

方才斗在一起的人死了四个,就在洞口的正下方,看着洞口那一点光,死不瞑目。

在他们下来的洞口处,崖壁湿漉漉的,树叶上沾了一些露水,李凡摘了一片叶子来,卷成一个斗状,在叶片上一片一片收集着露水。

忽然之间身后一个人猛地朝李凡扑了过来卡住了李凡的脖子,刚集了点露水的叶子一下子摔在地上被李凡压在身下。

李凡双手死死地掰住钳住自己脖颈的手,只觉那双手力气无比的大,他自己怎么都掰不开。

原本都是差不多身型的人,力量悬殊并不大,但求胜欲让人变得十分可怕。

李凡很快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眼珠似在变大就要撑破眼眶,大脑也逐渐失去意识,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忽地脖颈上的力量一松,大量的空气重新灌入李凡的肺里。李凡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咳嗽平息他见少年拿着一块染血的石头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

少年半边身子都染了血,一看便知他杀的不止眼前这个倒在地上的人。

少年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我守着,你取水。”

李凡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身下那片叶子从新卷成斗状,更加快速地在叶片上取着水。

少年声音有些嘶哑:“这洞里没有动物。不过没关系。”

李凡正在取露水的手一抖。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下的人,只觉胃里一阵恶心。

没有动物却有人,少年是这个意思?

番外鬼面郎君3

李凡与少年在洞中躲了五日。外面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少。活着的人不多了。

竹邑一直没有人来过。

死去的人渐渐引来蚊蝇,腐臭味一阵又一阵地飘来。这个腐臭味只会越来越浓。

李凡每天和少年结伴去洞口取水。他还在洞中找到了些能吃植物。

第六天少年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烤好的肉,是熟的。

少年将肉递给李凡:“你再不吃就死了。”

李凡将目光从那块肉上移开,拿起一根草塞到嘴里嚼了:“死不了。”

“迂腐。”少年抬头看着李凡:“你见过打仗吗?”

李凡摇摇头。

少年眼神黯了黯:“那你知不知道北魏的军队会养两脚羊?”

“两脚羊?”李凡有些不解。

少年将手枕在脑后:“就是从边境捉一些女人,汉人居多,随军养在军队里。”

少年有些嘲讽地看着李凡:“一堆男人养着一个女人,你应该知道那女人是做什么的?”

李凡沉默没有说话。还能是什么呢?

少年声音有些低沉:“可你知道她们为什么叫两脚羊么?”

李凡抬头看着少年。少年眼神中透出些怨毒:“因为在食物短缺的时候,这些女人还能吃。”

李凡有些震惊地看着少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

少年说这话时眼神中只有恨,深入骨髓的恨。他将手里那块烤熟的肉仍在李凡面前:“这就是哥人吃人的世界,吃不吃随便你。”

李凡看着那块肉最终没有伸手去拿。他似乎想找些话来安慰少年,但却想不出可以说什么:“外面的世界也有好的一面。”

“好的一面?”少年看着他:“你是士族出身?”

“不是。”

“那也一定是有钱人家的。”

李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怎么算是有钱,但有人叫他少爷。叫他少爷的是府里的佣人,比起少年的母亲身份还要高一些。

少年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被抓到竹邑来的。而我是自己进来的。”

李凡有些震惊地看着少年,居然有人会想来这吃人的地狱。

少年冷漠道:“我是从军队里逃出来的。在军队里我只能被别人吃掉。但在这里只要搏命,不仅有一线生机,还能衣食无忧,还能做人上人。”

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凡:“所以最后我也有可能杀了你,你明白吗?”

李凡笑了笑:“我们也得先活下来是不是?”

少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还剩多少人?”

少年摇头道:“不知道。最开始死了四个,我杀了七个,剩下的不知道。”

死去的人成了活下来的人的食物。竹邑的不会来,因为食物充足,人不会那么快只剩下一个,所谓的遴选还要继续。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也许是现存的人里面体力最好,武力值最强的,所以李凡跟在少年身旁还算安全。

但事情不会一直尽如人意。在一天两人结伴去取水的时候,他们遭到了三个人的攻击。

其中一个人装作死尸躺在那些早已死了的人中间,在他们取水的时候猛地冲过来将少年按在地下。

李凡第一次杀了人,用一根削尖了的树枝,捅进了对方的心脏。

他拖着少年回到他们躲避的地方,从鬼门关拣回了少年的一条命。

李凡与少年藏在洞里整整二十日。这二十日李凡守在他们躲避的小洞口总共杀了十一个人。

直到他手里的木棍被浸成了黑色,直到他的眼中不再有光彩。

竹邑终于来人了。

醒来的少年却在这个时候从背后捅了他一刀,将他独自留在了洞中。

番外鬼面郎君4

整整一个月,鬼面郎君在深坑中整整呆了一个月,与腐尸为伴,与草叶树根为食。

李凡靠在石壁上,眼神有些空洞,连日来以草叶树根为食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他望着远处觉得有些遗憾。这洞里怎么没有一颗枣子树?否则他还能练练裘千仞的绝技,说不定哪天被人救出去了,自己还能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就在他以为就将命丧于此,与那些无名无姓的人为伴时,少年又回来了。

少年不一样了,他带着面具,穿着紫袍低头看着李凡:“你果然还活着。”语气里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恶意。

李凡乏力地抬头看了看少年:“恭喜你。”

少年怔了怔,眼中划过一丝厌烦:“恭喜我什么?”

“如愿以偿当上了鬼面郎君。”

少年顿了下来,一双冷冷的眼睛从面具后看着李凡:“你不恨我?”

“恨。”李凡眼神空洞地看着崖壁:“但又有什么用呢?”

少年毫不意外李凡的回答:“现在你信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了?”

李凡回头看了看少年,笑得有些无奈:“可是我还是吃不下去。”

少年笑了,难得的眼神里没有阴鸷,看上去竟然有些天真。少年愉悦的说道:“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少年说又问道:“你会医术?”

李凡摇摇头:“只是略通药理。”

“那就够了。”少年说道:“要知道我们这里懂杀人的人很多,懂药的却不多。你跟我走。我带你上去。”

李凡没有反对任由少年带着上去了。

从此之后李凡变成了又一个鬼面郎君。他要活就要带上那张鬼面具,由人在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是老爷的主意,他要让每一个鬼面郎君记住自己的身份,但却忘了自己原来的名字。

他与那个少年一样,脸上有一模一样的疤,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穿着一模一样的紫衣,但却接着不一样的任务。

李凡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老爷那天。

少年将李凡从洞里带上来厚,带李凡去见了一个人——竹邑传说中的老爷。

“这便是你说的人?”老爷声音有些冷。

“是。”少年答道。

“院子里有不少人,你怎么偏偏选了他?”老爷似乎并不喜欢李凡。

“那些人只会杀人,论杀人没人能胜过我,但他会救人。”

老爷笑了:“会救人?你需要人救人?”

少年毫无畏惧地抬头看着老爷:“我要世人看不懂鬼面郎君,鬼面郎君越神秘,就能做越多的事。”

少年说的这番话老爷倒似觉得十分有趣:“双城记?有意思。”

李凡心里蓦地一惊。双城记?

他强行压下自己惊讶。现在可不是“认亲”的时候。如果把他抓到竹邑来的正是这个老爷,让他们自相残杀的也是这个人,那么比起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更危险,更可怕。

这样的人是会对自己惺惺相惜还是忌惮?李凡不敢赌。

但事实证明李凡的选择是正确的。

李凡的谨小慎微为他换来了好几年的安生。他因会做神仙玉露丸得到了老爷的青睐。

李凡在竹邑里看着新的鬼面郎君候选人被不断的送进竹邑,更多的鬼面郎君被挑出来,派出去做任务。

有的鬼面郎君出了竹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的则被冰冷的送回来,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那个少年一直是佼佼者。

直到一日,鬼面郎君收到了任务,不是竹邑给他的,而是那个少年。

雏鸟日渐长大,便要离巢了。

少年在信中提到了一个可以召唤的阴兵的传说。虽然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但少年想去试。唯有掌握足够的力量才可以真正的获得自由,才可以真正的活命。

李凡去了一趟乱葬岗,他没能拿到扶桑佩反而差点被人埋在乱葬岗里。没想到这一次失误却救了他的命。

他因没有得手而躲在京城暗中跟着萧练与何婧英,倒是让他发现了京城里找扶桑佩的人不仅仅是他,对这个阴兵传说感兴趣的人也不仅仅是他和那个少年。

如此倒是奇怪了,京城的动静并不小,为何萧道赐没有让人去取反而是少年写密信给他?

况且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一瞬间在京城流传开来,不是很奇怪吗?这幕后的推手李凡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此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正欲找少年说此事,却传来少年与南郡王前往陆良寻找鬼兰的消息。

他往陆良追去,却终是晚了一步。最后等到的是少年死在陆良让他接任少年去皇上身边的指令。

他守在皇上身边十五天,也用了十五天的时间想好了自己的后路。

所以他在皇上睁眼的时候,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托庇于这个时代站在权力顶峰的人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他没有少年的野心,他只想活命,他将有关于竹邑的事、有关于神仙玉露丸的事和盘托出。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皇上早已被少年喂下过神仙玉露丸,如果皇上除掉竹邑他就是这个世上唯一会做神仙玉露丸的人。

他毫无悬念地赌赢了。没有一个君王可以忍受别人染指自己的王座。

他成了天师留在宫里为皇上制药。

他在丹房外布下迷烟,自己便安安心心地躲在丹房里。

他一度满足于在宫里的生活,也一度忘了自己的名字。

番外鬼面郎君5

三颗针、天青地白、九龙藤、铁筷子、见血飞、五香血藤……

李凡一样一样细细数过来,他试了无数种中草药才替换掉了原本神仙玉露丸的配方。皇上清楚自己服用的是什么东西,也清楚自己早已依赖这个药物。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让李凡给他配置解药。

可是神仙玉露丸哪里来的解药呢?只能寻找中药替代,一点一点的降低药性。

他若是能在回到自己的时代,可以去考个中医的学位了?

不过李凡想了想自己那糊满血的驾驶舱摇了摇头,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

不过……

李凡摸了摸脖颈,上面还有一条细细的伤痕。

这个世界怎么就有人不按常理出牌呢?!

前几天那个差点把自己活埋在乱葬岗的太子妃提着剑就冲了进来。李凡想不明白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女人怎么就能壮得跟头牛一样?这满丹房外的迷烟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冲进来就给自己一个过肩摔,卸了自己胳膊。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女人不是穿越来的就是蒙古来的。

李凡揉了揉自己还有点痛的胳膊。

想起何婧英还差点灌了自己一嘴的毒药,背脊都凉了,杵药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

谁说古代女人都贤良淑德的?不见得啊!

很快他就发现打破他宁静生活的不止有何婧英,还有个叫萧练的人。

不过这人没有何婧英那么好的体质,硬生生地倒在了自己丹房前的院子里。

“天师天师!有人闯了丹房了!”

“又有人闯丹房?”李凡压根不想回去看是怎么回事。

“是个和尚,倒在丹房院子里了。”

“和尚??”

李凡回到丹房蹲在地上对着这个所谓的和尚看了半晌。

圆寸,没有戒疤。如果不是一个还了俗的和尚,可能又遇到“老乡”了。

李凡不动声色地将萧练抬进了天师阁。

萧练醒来之后扔给李凡一个方子。

李凡看了一眼,那方子上写着人参、黄芪、杜仲、大黄、郁金、远志、甘草、洋金花、延胡索。

“这什么?”李凡问道。

萧练声音有些沙哑:“戒毒的方子。不过不知道每一种药的剂量,得试。”

“你要这个做什么?”

萧练看着李凡:“鬼面郎君,你制了毒药,难道不应该也制出解药吗?”

“神仙玉露丸不是毒药。”

“可终究会让人上瘾,伤害根本,你就不怕报应在自己身上?”

“报应?”李凡笑了:“我只想活命而已。报应也要死了才能有不是。倒是你,一个和尚操这些心干什么?”

“我要救人。”

呵,林则徐啊?还救人呢?李凡无声地笑笑。

萧练叹道:“活一辈子,总得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李凡这时候却笑不出来了。

一个为了自保而拼上性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理想?李凡叹道:“我姑且试试。”

萧练正要告辞,李凡却顿了一顿。直觉告诉李凡,这个人是跟萧道赐完全不同的人。

有那么一瞬,李凡想问问萧练,是不是与他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但他最后还是犹豫了。

在这个世界,他只能相信自己,无法相信任何人。

番外杏花雨1

“小姐,这京城就是比不得我们琅琊,感觉这南郡王府也小得很,还没有我们王家宅子大呢。”

王韶明皱了皱眉:“张嬷嬷说话要小心些,王府里规矩多。”

张嬷嬷撅了撅嘴:“王府又怎么样?以后小姐你就是王妃……”

王韶明听得心烦,索性也就不再听张嬷嬷说话,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

她奉父亲之名来南郡王府,说是来京城做客修养,实际上他爹存的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她王韶明虽说不上惊才绝艳,但也算一个大家闺秀,却非要做这样一个龌龊之人。

更令自己心惊的是在来京城的路上自己做那一个梦。梦中她穿着了皇后的凤袍,被皇上抱在怀里。那个穿着明黄衣衫的少年紧紧的抱着她,脸上还沾满了血。他说:“韶明,你别走,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别走。”

她醒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珠。

梦里那个少年她从来没见过。

张嬷嬷推开芳菲馆的大门,一直喋喋不休地抱怨总算是停止了:“这个院子还算不错,等到过了五月,满院子花开了,奴婢给小姐移几株月季来,保准漂漂亮亮的。”

只不过这满园子的春色也没能让王韶明心里轻松半分。那南郡王明明与王妃伉俪情深,对自己是半分也没入眼。

虽然自己也恨自己的身份,但看到南郡王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也是委屈得很。

张嬷嬷见王韶明眼里蓄着泪,赶紧说道:“小姐,怎么好好地就哭了?以后日子还长呢,可断不能像今日一样,让人欺负了去。”

见张嬷嬷又要开始唠叨,王韶明捂着的耳朵走进自己房里,往桌上一趴,把整个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晚上太子妃王宝明设宴。按道理王韶明应当叫王宝明一声姑姑,两个人的名字也就一字之差。但实际上王韶明对王宝明也没什么记忆,只是知道王家有这个么太子妃而已。

王韶明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普通的水蓝色的纱衣正准备换上,张嬷嬷就大惊小怪地冲了进来:“小姐,你怎么能穿这么普通的衣服呢?可不能让人把我们王家小瞧了去。”

张嬷嬷是王韶明的乳母,对王韶明可谓是尽心尽力,比自己的娘亲还亲。张嬷嬷这个人也没什么坏心,就是嘴碎了些,王韶明对张嬷嬷总是诸多容忍。

这会儿看张嬷嬷兴致勃勃地拿了一件胭脂红的淑女并蒂莲束腰长裙来,她还是穿上了。

“我们家小姐就是顶漂亮的美人。都说这京里美人多,我看都没我家小姐漂亮。”

王韶明苦笑了一下,她觉得这件胭脂红的长裙很难看,让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但是又什么关系呢?她只想在这南郡王府里住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回琅琊去。

王韶明跟着张嬷嬷走到太子府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太子府,漂亮是漂亮,可是她总觉得冷冰冰的。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更喜欢自己在琅琊的那一方小小的院子。

要是不能嫁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就宁愿在自己的小小院子里孤独终老了。虽然她的父亲一定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王韶明叹了口气,转过垂花门就看见了南郡王和南郡王妃。

南郡王穿了一身月白长袍,王妃穿了一身鹅黄衣衫,连头上的配饰都很少。但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就像是那谪仙般的人儿。是从那天宫之中落到人间的一对神仙眷侣。

王韶明越看越觉得自己龌龊不堪,脏污至极,心里越发的难过。

还没来得及向王爷王妃问安,王宝明就走了过来:“韶明,你怎么脸色不好,可是路上累到了?”

王韶明赶紧答道:“民女多谢太子妃关心,民女下午歇了歇已经好多了。”

王宝明温和地笑笑:“你不用跟我客气,叫我姑姑就可以。你小的时候我还将你抱在怀里玩过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出落成这么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你初到京城钥匙又什么不便的。一定同我讲,不要客气。”

王宝明看了看王韶明身后问道:“你就只带了这么一个仆妇来?可要再多给你拨两个丫鬟来?”

王韶明赶紧摇头道:“太子妃不必客气了,芳菲馆里光是扫洒的丫鬟就有许多个,我平日的饮食起居向来都是由张嬷嬷一个人照料的,够了。”

王韶明心里叹道,张嬷嬷的性子能跟谁相处啊?估计要把人得罪完了。何况王府里人多口杂,张嬷嬷说话没个边的,被人听了去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心里有着这许多事,再好的佳肴放在王韶明嘴里都味同嚼蜡。

正是百无聊赖之间厅外一人风风火火地跑了来。

人还没看见就先听见了声音:“母妃,你怎么生病啦?”

王韶明抬起头来,望着厅外,逆着光有些看不清闯进门来的人样子。只看见那人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湛蓝衣衫,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待那人走进厅来,王韶明看清那人的样子,心里蓦地漏跳了一拍。

那少年的模样和梦里少年的模样重合了。

“皇上,我们不降。”

“皇上,下辈子我还来找你好不好?”

“皇上,这辈子过得也不差了。”

“皇上,我好想睡觉啊。”

“季尚,我冷。”

“季尚……”

王韶明觉得心似被紧紧拧了起来,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季尚……”

待王韶明回过神来,萧昭文已经奇怪地看着了自己。

王韶明耳根子一红,赶紧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

一桌子人都看着王韶明,连张嬷嬷也有些不知所措。

王韶明低垂着头小声说道:“汤汁溅到眼睛里,让大家见笑了。”

王宝明赶紧让人拿清水来。

王韶明吸吸鼻子。为什么自己就那么难过呢?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就是觉得好难过啊,好像是一个失而复得的人,一个她等了好久好久的人。

番外杏花雨2

春日,河岸两旁开满了杏花,粉色的杏花在两岸边落了满地。远远看去,像绵软的粉色的云落到了地上。

河里飘着画舫,歌女坐在船头弹着琵琶。那边河岸上一个踩高跷的艺人头上顶着好几个陶碗。三三两两的人在杏花树下坐下,手里拿着酒壶饮酒作诗。女子不似平日那般矜持,也敢隔着河岸与对面的男子唱起歌来。这大概就是春日里最美好的景色了。

萧昭文站在船头,一袭湛蓝的衣衫在脖颈处微微收紧。随着他脖颈线条向上看去,下颚线明朗坚毅,但笑起来时又总让人觉得他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萧昭文对王韶明伸出手:“王姑娘,这里有些滑,你可要小心些。”

王韶明轻轻搭上萧昭文修长的手掌。萧昭文指节间的薄茧有些粗糙,但却透着一股暖意。王韶明握着萧昭文的手抬头看着少年纯澈的双眸一时间竟然忘了脚下的船舷。

王韶明脚下一绊,身子一晃,眼见就要摔到河里去。王韶明手臂一紧,被萧昭文一用力拉了起来。王韶明整个人落到了萧昭文温热的怀里。

隔着衣衫,王韶明的脸贴在萧昭文结实的胸膛上。

萧昭文胸膛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让王韶明一直莫名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你还活着,真好。”

萧昭文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怀中的人儿像只小兔子一般依偎在自己怀里,萧昭文头都不敢低,窘迫地站在船头,喉结微微动了动,声音都有些暗哑:“王姑娘……你没事?”

王韶明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紧紧抱着萧昭文没放手!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撞进萧昭文怀里时只想紧紧抱着他,这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不放手才好。

可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也不过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啊!

王韶明赶紧站了起来,一张脸羞得通红:“让王爷见笑了。”

“没……没什么。”萧昭文双手不自在地放在身侧,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地汗。

幸好这个时候船家说话了:“二位可坐稳喽,开船喽。”

两个人在船舱里一人一边坐下了。船舱中间的小桌上放着一壶酒,还有些糕点。

萧昭文给王韶明斟了杯酒:“王姑娘这些糕点是京城洪福酒馆里买来的,那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你尝尝。”

王韶明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轻轻咬下一口:“挺好吃的。”

两个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竟然就没有话了。

王韶明也从没这样和一个男子待在一起过,也不知道应当找些什么话来说,只好望着窗外。

河水上飘着杏花瓣。粉粉的,星星点点的飘在水上。

另外一条船上坐着几名女子脱了鞋袜赤足放在水里轻轻荡着,看得王韶明好生羡慕。

她一辈子闺阁礼仪,琴棋书画,从未这么快意过,不由地就看出了神。

“王姑娘,也想玩吗?可以做这边船舷来。”

王韶明脸一红:“不了。”

萧昭文也顿觉自己这么叫一个姑娘在自己面前脱了鞋袜,着实有些轻浮了。当时只觉得王韶明或许喜欢,想也不想就说了。

船家一边摇着船,一边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看着眼前这队小青年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他在这条河上摇了一辈子船了,租他船的男男女女何止上百。

船家摇着船的幅度大了些。

王韶明一声惊呼,差点落到河里,萧昭文赶紧上前去将她揽住。

萧昭文正想问王韶明有没有事,结果一低头对上王韶明一双温柔的双眸。他顿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一样,下意识地一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噗通”,萧昭文脚下被麻绳一绊整个人落进了河里。

“王爷!”

王韶明赶紧将萧昭文从河里拉了上来。萧昭文一身湿透了,上船的时候也让王韶明一身沾了水。

“王爷你没事?”

萧昭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王韶明满脸担忧的神色,心底似有什么东西荡漾了开来,暖暖的,痒痒的。

萧昭文爽朗一笑,露出自己两颗小虎牙:“我没事,这水里可凉快了,王姑娘要不要试试?”说罢萧昭文将自己的皂靴脱下来扔到一旁,赤足伸进了河里,坐在船舷上向王韶明伸出了手来。

王韶明脸上一红,脱掉自己的鞋袜牵着萧昭文坐到了船舷上去。

对面画舫的歌女拿起一朵花向萧昭文扔了过来。萧昭文一伸手接在手里,递给王韶明:“喜欢吗?”

王韶明一双眼睛如月亮般弯弯的,她笑着点了点头从萧昭文手里接过杏花。

萧昭文爽朗一笑:“我再去给王姑娘摘一朵好看的。”

萧昭文站了起来:“船家,靠边停一停。”

“好叻。”

船刚停稳,萧昭文回头对王韶明说道:“王姑娘,你可在船上坐稳了。”

话音刚落萧昭文竟是连鞋袜都没穿,踏着船舷跃上了河岸。

那株杏花树晃了一晃,杏花瓣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落在河里,落在船上,落在王韶明的肩头心上。

萧昭文从那杏花雨中探出头来,指了指开得最繁盛的一枝杏花问道:“王姑娘,你可喜欢这一枝?”

王韶明点点头。

萧昭文将那枝杏花摘了下来,轻轻巧巧地又落回船上。他举着那枝杏花:“喜欢吗?”

“喜欢。”

这个少年拿着杏花,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他自己可能不知道,自己比这杏花更好看。

王韶明此时可能也不知道,比起这枝杏花更喜欢眼前的少年。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画舫的歌女弹着琵琶,婉转地唱起曲子。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那些莫名的难过被这漫天的杏花雨涤荡开来。

仿佛有一个声音穿越过时空,穿越过旧日的断井残垣,在风中轻轻呢喃。

“你还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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