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来啊?”兴儿苦着脸。
孟言道:“当然要来,这本书后面的文章我还不懂呢。”
因为给孟言讲书,孟翊去南书房的时间便迟了,他去的时候,孔先生已经等候多时。孔先生是皇上特意派来单独教导孟翊的,他年纪颇大,教过皇上那一辈的皇子,所以脾气并不好,对于孟翊迟到一事十分不悦,但念在他是初犯,也没有说什么。
之后连着几日,孟言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等着孟翊,每每都拿简单的问题来请教他,孟翊不胜其烦。这天皇上下朝后想着很久没来问过皇子们的功课,便直接去了南书房,在南书房上课的皇子公主们都坐的端正,唯独不见孟翊,皇上将孟承的功课问完,孟翊才迟迟赶来,一看到皇上在这里,吓得连连请罪。
皇上面色颇有不虞,但是并未当场发作,照旧问了他功课,孟翊答得不好,皇上沉着脸走了,没过多久,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董怀过来传话,让孟翊往凤仪宫去一趟。
皇上端坐在正厅的前方,面色不善,皇后坐在下首,焦急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孟翊来后,皇上不说话,只是坐着喝茶,皇后忙开口道:“翊儿你最近怎么回事,听孔先生说你每日上课都迟到,是不是又在外面贪玩,还不快给你父皇认错。”
孟翊跪下来,着急地解释,“儿臣并不是贪玩误了时辰,而是因为大哥。”
“孟言?”皇后皱起眉头。
孟翊便把在御花园遇到孟言,孟言缠着他给自己讲功课的事情全说了出来,皇后听完,勃然大怒,她死死捏着手帕,对着皇上说:“陛下,孟言实在可恶,他这是故意要耽误咱们翊儿的时间,还请陛下明察!”
皇上听后面色又沉了几分,他对董怀说:“去把大殿下叫来。”
于是,孟言便被带进了凤仪宫,这是他第二次面见皇上。这次他和皇上的距离比第一次要隔得远,皇上高高在上坐在明黄色的皇椅上,孟言则跪在厅中,他刚给皇上皇后请完安,皇后便没有忍住,指着他骂道:“之前本宫见你敦厚老实,不曾想你竟这般可恶,故意耽误翊儿的功课,让他受先生和陛下的责罚!”
皇上看一眼皇后,拨了拨茶盏,开口道:“怎么回事,你作为大哥,竟然还要去向弟弟们讨教功课。”
孟言俯着身子,朗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从前在越州,没有好的先生教我念书,我的功课便落下许多,上回来给您和母后请安时,母后说二弟虽比我小一月,但因为我久不在宫中,一些事务难免生疏,如果遇到不懂的问题大可以去请教二弟,儿臣这才去麻烦二弟的,并不知因此耽误了二弟,儿臣知错。”
皇后一听这话,惊得瞪大了眼睛,正要出口反驳,忽而想起此前自己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当时她只不过是想暗示孟言虽然是长子,却比不得孟翊的才华,没想到竟被孟言当了真。
然而这话的确是出自她的口中,如今倒不好辩驳,皇后暗自咬牙,故作平静道:“你要请教你二弟功课也要挑个合适的时候。”
孟言抬头,一脸坦然,“二弟白天都在南书房上课,下学后就回了凤仪宫在母后跟前尽孝,儿臣总不好去打扰,只有早上能得空见见二弟。”
他一席话说的挑不出错,皇后有一肚子的火气却没地方发作,听见孟言又道:“二弟学问好,又有耐心,从不嫌弃儿臣愚笨,总是细细为儿臣讲解,而且他也没有告诉儿臣,是耽误了他自己的时间来教我的,若是他说了,儿臣定不敢打扰他。”
他这些话说的得体,皇后火气瞬时小了一半,抬头见皇上神色有所缓和,便道:“翊儿这孩子,回来也不和臣妾讲,若他早说了,陛下也不会如此动怒。”
皇上听完,对着孟翊说:“你就如此老实,便是要帮助你大哥,也该先顾着自己。快起来,你肯帮助兄弟,是个好孩子。”
皇后喜笑颜开,看向孟言的眼神也和缓了许多。
皇上又问孟言,“朕听闻你请教翊儿的不过是些论语上的文章,你功课竟落下这么多?”
皇上虽是在问孟言,但其中深意皇后也听出一二,她暗道不好,忙站起身在皇上身前盈盈拜倒,请罪道:“陛下,是臣妾失职,言儿甫回宫,臣妾只一味过问他的生活起居,怕底下的人怠慢了他,不成想却疏漏了功课,还请陛下赎罪。”
皇后说的恳切,像是真的忘了而不是故意,皇上饮完杯中茶,放下茶盏,缓缓开口道:“皇后不必自责,你每日处理后宫事务,照顾这么多孩子,一时疏漏也是有的。”
皇后道:“臣妾明日就安排言儿进南书房上课,有了南书房的先生细心教导,相信言儿的功课很快便会赶上来的。”
“皇后费心了。”皇上站起身欲走,行至孟翊身边时,伸手扶正了他的衣领,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朕的嫡子,朕对你给予厚望,以后于功课上还是要更用心才是。”
“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皇上说罢又对着孟言看了看,说:“去了南书房好好上课,下回不要再拿那些文章到处求教,身为皇长子,文墨不通成什么样子!”
孟言恭敬道:“是,儿臣知错。”
皇上走后,孟言也不敢多留,跟皇后辞别,匆匆出了凤仪宫。依桃在外头候着,见孟言出来,忙上前为他系上披风,关切地问:“陛下没有为难殿下?”
孟言摇头,“母后许我明日去南书房上课了。”
依桃笑道:“皇后娘娘果真仁厚,奴婢之前就说让殿下去求皇后娘娘,殿下不肯,如今闹了这一出,怕是娘娘要怪殿下了呢。”
孟言侧头看她一眼,“母后如此仁厚,自然不会怪罪于我。”
回到长定宫,孟言叫来兴儿,让他去翠微宫传话,通知苏贵人明日起称病卧床,免了去凤仪宫请安。兴儿不解,问为什么。
孟言道:“今日我虽然没有惹母后发作,但我去南书房上课一事,到底不是她的本意,我怕她明日会为难母妃,不如称病躲两日。”
兴儿明白过来,忙应了一声,匆匆去翠微宫传话。
孟言坐在暖阁里,擦着一柄短剑,心道,这虞清,果真玲珑心思,自己那天只不过提了一句皇后的话,虞清便想到了将计就计。
孟言将短剑放好,暗自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看样子要抽个空去感谢一下他这位嫡亲母后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虞清前期被关着,所以大部分故事会围绕孟言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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