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握着手中的玉石,久久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几不可闻轻叹一声,道:“那便以庶人身份处置,虽是庶人,也寻个好些的地方,不可太过随意。”
皇后忙道:“臣妾明白。”
目的达到了,孟言又略坐了坐,便告辞出门,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响,孟言回过头去,是皇后,他拱手道:“母后当心脚下。”
皇后睥他一眼,“今日你倒是有眼力见。”
孟言笑道:“母后是儿臣的嫡母,儿臣自然要为母后考虑,留着这样一个废后,母后也难堪,至于他的葬礼,横竖都是庶人了,母后找人悄悄下葬便是了,何必费那个心。”
皇后听着这话,很是受用,淡淡一笑,面色为难,“冬日寒冷,身子就惫懒了,后宫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本宫去处理,真真是分身乏术。”
孟言恭顺道:“若母后不嫌弃,儿臣愿为母后分忧,大正月里,也免得这样不吉利的事扰了母后的清净。”
“好孩子,下回跟着太子一起到凤仪宫坐坐,母后炖鸡汤给你们暖身子。”皇后一点不知道孟言和虞清有联系,将这个差事甩给孟言,她求之不得。
“谢母后。”
皇后绯色的斗篷在雪地渐渐远去,孟言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来,方才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出自他的本意,可他不得不这样说,他不能让虞清以皇上的妃嫔身份被葬在妃陵,他私心希望虞清出宫后,变回清清白白的人,再和父皇没有任何关联。
他知道,虞清也一定希望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虞清从此成了庶人,再不是他名义上的母妃,他对着虞清的那些晦暗心思,也能稍稍好受些了。
解决了这些事,孟言让玉芙去处理虞清的“尸身”,其实虞清根本没有被下葬,而是径直带回了淳王府,他的墓穴,也借着盗墓贼的名义,在建好的第一晚就被破坏了,人人都道是近日猖狂的盗墓贼看到如斯美人,忍不住盗走了他的尸首。
孟言全程没有参与这件事,他在翠微宫陪着蓉嫔聊天说话,入夜后又去长定宫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宫回府。雪已经彻底停了,马蹄踩在上面,吱呀作响,白天热闹的长街此时空无一人,孟言猛地扯一把缰绳,马儿便跑起来,不多时便回了淳王府。
兴儿在门口候着,一看到孟言,忙迎上来,脸憋成个猪肝色,“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玉芙姐姐带了个活死人进来,奴才凑过去看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风,吹开了他脸上的面纱,奴才瞧着,竟有几分像重华宫废后的模样。”
孟言甩着马鞭走进去,狐疑看着兴儿,“你当初不是说只在登基大典上远远见过废后一面吗,怎么又认得了。”
“奴才……奴才……”兴儿支支吾吾,为自己当初撒过的慌懊悔不已。
他跟了孟言一年多,也算是半个心腹了,且此后虞清要常住淳王府,瞒不了兴儿这个大管家,孟言道:“看到什么你自个儿知道就行了,若是敢说出半个字,我可不会像从前那样手下留情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兴儿吓得魂都飞了,这这那那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待终于吐出一句:“殿下这这这这这可是死罪啊。”眼前哪里还有孟言的影子。
孟言进了他住的凌烟阁,玉芙上前替他解下大氅,凌烟阁外间伺候的丫鬟送进来热茶和点心,孟言顾不上喝茶,问玉芙:“他如何了?”
玉芙道:“虞公子安置在后院,药效还未过去,仍昏睡着。”
“我去瞧瞧他。”孟言说着就要出门,临出门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吩咐玉芙,“将凌烟阁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布置的雅致些,名字先空着。”
“是。”
虞清仰躺在床上,屋子里熏着檀香,却未点灯,幽暗寂静,孟言轻脚走过去,看到虞清面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面纱纹丝不动,意味着他现在没有呼吸。孟言小心翼翼伸出手揭开面纱,像是怕吵醒他一般,虞清脸上的红疹淡下去不少,星星点点的红痕衬得他面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变得苍白干燥,没了往日的润色,可见这些日子他受着怎样的折磨。
孟言在床边坐下,借着窗外的雪色,静静看着虞清,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走进了自己的心,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犯下了这样杀头的死罪。
孟言执起虞清的手,他手上的红肿已消退,但是却很冰冷,孟言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中为他取暖,轻轻摸着虞清手骨的轮廓,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虞清简直比以前还要瘦了。
孟言心中不受控制泛起阵阵心疼,他捏一捏虞清的小拇指,笑着对他说:“从今往后,不会再受那些罪了,我请了几个很好的厨娘,等你醒了,一定把你养的胖胖的。”
作者有话说:
同居啦!开始携手搞事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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