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
“遂儿。”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遂儿进来,见自家娘子满面泪水,吓了一跳,“娘子,你是、你这是怎么了?”
韩蕙娘闭了闭眼睛,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嘶哑:“去看她。”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像东方瑶一般得到他的敬爱,不像宋若栖一般得到他的爱情,她于李怀睿,或许是有亲情的,临别之际,他为了保全她的性命,休离自己……而如今他离去了,她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唯一的子嗣受到任何伤害。
她用无限悲哀而又空洞的眼神,看了一眼远处黑暗的夜空。
……
“忠愍太子在的永昌十四年,那时候他的身子便已经大不如从前,可是他一得知安州那年旱涝的情况,便求敕令减免了安州和其他州三年的税负……
我当年不过安州一小小的长史,蒙受太子恩德,如今却……”李昶长叹一声:“潮阳王英年早逝,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真是憾事啊,憾事啊!
东方瑶低头沉默,看来,韩鸿照目前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么这个孩子也不算是可怜了,至少他可以逃离皇室。
“潮阳王离开长安之时,不过是风寒而已,为何不过半年,竟会如此?”
听着东方瑶口气不对,李昶惊诧的抬头来看,却见眼前的少女眼神冰冷至极,他心中吓了一跳:“天使恕罪,是我等照看不周,只是潮阳王半年来足不出户,就是在饮食上也不曾认真过,小人常常规劝,他却日渐消瘦……”
东方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昶,一动不动。
李衡乾赶紧拉住东方瑶的手,却听外面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东方娘子,能否出来一下。”
阿厅双目无神,听到后面后了动静,他才缓缓开口:“舍人借一步说话。”走了两步,忽然苦笑,借一步,他能躲开谁呢,躲不开的去哪儿也躲不掉。
于是他便停了下来,背对着东方瑶道:“安州刺史李昶曾经受过忠愍太子的恩惠,是以这半年来他对郎君照顾有加。郎君之死,与他人无关,你只需要记得郎君这句话,也不枉他一番苦心了。”
“阿厅,你在说什么?”乍一听,东方瑶有些不解。
阿厅转过身来看着她:“郎君说过,他既已如此,也不愿意再拖累他人,他从前对不起你,是无心之过,可是他不会欺骗你。”
许久,阿厅才叹出一口气来:“我本你为你才是伤害郎君最深的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郎君到安州半年,除了你和……夫人,从未有其他人给郎君来过书信;除了你与豫章郡王、李昶,也从未有过他人来看望郎君一眼,照顾他一分,世事炎凉原不过如此。”
他嘴角浮上嘲讽的笑意,那么刺眼。
“另外,你要小心阿泰,几个月前他便失踪了,倘若有朝一日他伤了你,你若无事,还请你看在……看在郎君的面子上,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不要让他身首异处。”
说到这里,阿厅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泪意,他哽咽了一下:“郎君怕走时思虑不全,故将这些告知与我,舍人若是有心,记挂着他便好,也不必每年上坟祭拜,实在不必。”
“你呢,你去哪儿?”东方瑶怜惜的看着阿厅。
“我?”阿厅转过身去:“我便后半生在佛堂了此残生,也好过年年断肠。”他越走越远,最后终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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