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釜中的水沸腾开,汤花细而轻巧浮在其上,往里面加了一勺盐,将水初沸时舀出的水再次投入茶釜中,分茶于精致的瓷茶盏中,有袅袅香气飘入鼻端。
此时窗外鸟语花香,清风阵阵,簌簌竹叶齐鸣,真是好不惬意。
“这些年走访各地,饮茶之人是愈见愈多,从前我在安平,只以为湖州紫笋,东川神泉、小团、昌明、兽目为最,后来去了剑南,才知蒙顶石花才是人间极品!”
说完又叹息:“只可惜此茶产之不多数量稀少,我已年逾古稀,恐怕再无食之之力了!”
“老师身体一向康健,何必妄自菲薄,只要城之有力,也会为老师寻来这蒙山石花。”
“诶诶诶,快别这样说!”
一席素衣长袍,白发半绾的崔铉接连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了,你日后是要在长安定居,为朝廷出力的人,我这个老头子你又何必来管?”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不敢忘老师教诲。”
对面正是崔城之,着一身粗麻布的齐衰,听了崔铉的话,诚恳道。
崔铉叹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过实诚,说到底,我不过教了你几年而已,你已经够出色了,却现在还记得来看老师,老师已经很欣慰了。”
崔城之微笑:“老师把事情看的太通透了,这一点城之是永远也学不来的。”
“其实通透有通透的好处,做个傻人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世间万物,凡极必折,情深不寿,无所不有。只是不论何样的世道,唯有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才是长久生存之法。”
处世的圆滑不是教你去折腰事权,而是要爱惜生命,包容忍辱真男儿。
崔城之立时面色严肃起来,拱手一推:“学生受教了。”
崔铉自觉又多言,不由有些意不去:“又卖弄了,我这个人就是这般,怪不得你祖父老看不上我!”
崔铉为人不拘小节,这大概也是他在崔氏本家都混不下去的原因。
不过崔城之早些年是真从崔铉那里学了不少的东西,崔不愿意为这个庶出的孙子请好老师,又加上当时韩鸿照在宫中面临大敌自顾不暇,是以崔便任由崔城之在族中受尽欺负,崔铉看不下去,便硬是顶住压力收了崔城之这个学生,好在不过几年,皇后不仅没有被废,反而在朝政上愈发得力,崔见风转舵想要为崔城之换新老师,崔城之自然说什么也不允,崔便去亲自去请崔铉。
崔铉也是个有脾气的,崔还未上门,他便听到风声收拾了包袱一个人云游四方去了,直把崔气的牙根痒痒也无计可施。
只要想起崔那个老匹夫受气,崔铉心里就痛快,不过现在他死了,自己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唉,人总是要走的啊!”
崔城之不明他是哪个意思,便问:“老师这是又要离开吗?”
崔铉潇洒一笑:“云蒙仙境留不住,何处远胜过天边!”
刚从草庐走出来,十七便跟上殷勤道:“铉公要走,可收不收我这个关门弟子?”
崔城之见他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一派向往之色,不由笑道:“这种事自然要你自己去说,老师向来是个直性子的人,你一问他肯定就告诉你了。”
十七若有所思,别说,他还真想去试试:“铉公旁门左道不知如何,我只想学这些玩意儿,可不能要他教我之乎者也。”
崔城之却悠悠道:“你还是问了再说这些以后的事。”
山路崎岖,崔城之也结庐在不远处的寺院,因为来看老师在这山中住了两个多月,两人走了一会儿,忽听有马蹄声阵阵,须臾,一青年骑马而来,见了崔城之和十七立时下马,递给崔城之一封信,表情十分严肃:“长安出大事了,郎君赶紧看看这封信罢。”
崔城之不敢迟疑,赶紧拆信一观,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崔城之剑眉深皱,声音已经明显变调。
“两个月前,太后要废帝,东方婕妤亲自求情,刚好有一封六人敕书被递上,其上正有郎君之名,参劾婕妤挑拨泗水王与太后关系,干涉朝政,两事凑在一起,惹得太后大怒,以婕妤忤逆犯上为由将其贬为楚州司马,不过一日后再下敕书改为楚州长史,估计日子,婕妤这会儿应是在前往楚州的路上。”
十五言简意赅叙述完了,崔城之却已然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转身就要走,十五和十七对视一眼,赶紧拉住他:“郎君这是怎么了,郎君如今是在家中丁忧,尚不满一年,怎可随意返回长安?”
十七也道:“况且东方瑶已经被贬,郎君这是着哪门子的急啊!”
似乎感觉道自己反应过大,崔城之平静下来,他沉默片刻,方开口。
“回去。”
三人匆匆赶到安平老家,此时张氏已经和思娴出门去了,崔城之进门后方知,再去寻也定是来不及。
“郎君怀疑是老夫人?”十七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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