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十分整齐的摆了数十个菱花形银盘,当前两个分别盛了辰砂、蛤粉,有人将淡黑色的液体从银壶中倒入银碗内,搅拌均匀。
那双握住银匙的,是一双骨节粗大的手,这双手生的很瘦弱,青筋伴随着搅拌的动作暴露无疑,可是偏偏这手的主人不急不缓,直到二粉一醋完全溶解在一起,放下手中物什他才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声:“哦。”
杨绍元早就急的抓耳挠腮,“郡王,你怎么半分反应也没有呀!”
早早过来就是为了告状,昨日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东方瑶戏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真是丢尽了他这张老脸,一想起来杨绍元就气的牙根痒痒,可是偏偏告完了,眼前人却又没什么反应。
“我早就对你说过,此女绝不能小觑。”
李宜奉终于抬起眼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杨绍元:“从掖庭洗衣婢到正三品女官婕妤,你当真以为是韩鸿照那个老婆子花了眼?”
有婢女递上一块湿帕子,李宜奉又垂下眼睑来擦手,他擦手时一丝不苟,平时那双阴郁的眼睛却紧盯着杨绍元隔在膝上拧紧的双手,淡淡的收回眼光,他道:“自己没有本事,被她接连诓了两次,你还好意思来找我告状。”
“这……这话怎么说,郡王?她老拿自己的身份和太后做挡箭牌,谁不知她出长安的时候是太后亲信女官亲自送她出来的,又从司马迁做长史,很明显太后就是故意偏袒她嘛,难不成我还能跟太后对着干!”
杨绍元一脸委屈,看样子就知道气的不轻,谁知李宜奉非但没有安慰,竟然还笑了起来。
他转动车椅上的轮子,行至案几另一侧,一边用银匙轻挂银盘中的粉末,一口中念念有词:“雄雌黄各二两,胆、黄柳、三矾各半两,揭绿五分,一同研磨……”
“郡……郡王……”杨绍元磕磕绊绊问:“我……我……”
“下去,”李宜奉打断杨绍元的话,手中动作未停,一脸漠然:“人活着就行,不要给我闯祸,我还有用。”
绿林幽幽,清风款款。
不得不说,东阳郡王的后宅还是很清爽的。
站在小拱桥上往下看去,碧水潋滟,恍若绿宝石般的水色带了点神秘和幽冷,桥上就是一座古亭,周围是一圈的石栏,石栏上摆了一圈的盆栽,有绿萝、常青藤、文竹……两侧是幽深的长廊,走在廊中,清风拂面,竟是十分凉快,和外面的腾腾热气尤为不同。
才走了一会儿,便见有个十五六岁的婢女走过来,笑着延请:“东方长史请”
一路不光花花草草,参天高树亦是郁郁葱葱生气十足,也就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六棱门摆在面前,进了门,那婢女恭敬道:“就是这儿了,长史请入座。”
这是东方瑶不曾参加过的一种宴会,从前她在长安的时候,宫宴曲江宴家宴都看腻了,无非就是美人美酒和太后,唱歌跳舞笙歌不息,然而今日的这宴会,却当真令她眼前一亮。
只见庭中摆了两排的案几,案几上摆了瓜果酪浆糕点一类,上首的最为繁复,站了两三个布让的婢女,一看便是主座;四周竹树环合,悄怆幽邃,时有清风阵阵,颇为静谧;再看婢女行状,皆是端正严肃,毫无懈怠之态,一排排将牙盘捧上。
“呦!这不是长史娘子么,来的可真早呀!”
一边的林别驾在一个婢女的招呼下也走了进来,一脸神清气爽。
“林别驾来的也很早。”东方瑶报之一笑。
两人入座后,参会各人才逐渐到齐。
说说笑笑,虽不时与东方瑶搭讪几句,却是颇为拘谨,当然,那日东方瑶“撒酒疯”的情形他们可是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若说借酒疯骂人,杨长史可是独占鳌头的第一位,没想到昨日竟被初来乍到的东方瑶摆了一道要走了账本,杨长史还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要说这新来的小娘子也是够呛人的,毕竟敢惹杨长史的人基本都已经去地下组团观光了。
“咳咳!”
林别驾这边忽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挑眉呷了一口酪浆。
“杨长史,好久不见呀!”看着杨绍元背着手走进来,东方瑶立时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杨绍元脸上一片红一片白,含糊道:“唔……好……”
心里却暗骂:贱婢,好你个头!
东方瑶倒不介意,仿佛昨日的事情没发生一般,一边和林别驾谈笑风生,一边和赵县丞品味民生疾苦,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
杨绍元恨不得拿起下巴来戳死他,仰着头忿忿想:之前是他太轻敌,待这个东方瑶在这儿呆久了,摸透了她的性子,不还是得和何长史一般被自己耍的团团转!
念及此,杨绍元终于心中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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