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仍旧躬身进去。
昌宁只是轻蔑的看着她的背影,半点没将母亲的吩咐放在心上。周淑妃的道理她实在已经听腻了,口口声声为她着想,行动却丝毫没落到实处。指望别人是不成的,终究还是得靠自己才成。
昌宁定了定神,想起自己未曾带来的女儿。她可不会像周淑妃那样忍辱负重,只会让自己人受委屈,从小她就要给翘儿最好的生活,更要为她将今后的路子铺好,这样才能永远幸福荣耀下去。
太子妃算什么,不过是个乏味浅薄的女人,迟早会被更好的取而代之。皇孙更不成问题,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会生孩子,扶持一个自己的上去,将来这婚事还不是任她拿捏吗?
昌宁这般想着,乘船回去时,却发现曲无衣已不在其中。
傅瑶看着她发愣的俏脸,柔声道:“曲姑娘一曲已毕,身子也乏了,我命人送她回去好生安歇。”
昌宁下意识的看了元祯一眼,那样出众的美人,他居然舍得送她回去,她这弟弟还是男人吗?
元祯干咳了一声,“皇姐若觉得不够尽兴,再去请她就是了,只是孤现下也乏了,就不叨扰皇姐了。”
其实是让昌宁别来烦他。昌宁岂会听不出这层意思,恨恨的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瞪傅瑶一眼:不消说,又是她挑唆的,天底下怎会有这样嫉妒好吃醋的女人?
傅瑶静默的看她离去,心里默默地想,其实她替元祯担了不少仇恨值,譬如这位曲姑娘,也不是她做主放走的。
当然不管怎样,昌宁都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就是了。
两人对坐着饮酒,傅瑶于一室寂静中开口道:“殿下适才何不将曲姑娘多留些时候?她的确技艺卓然。”
元祯适才听得那样入神,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证明曲无衣确有真才实学。傅瑶心底虽有些反酸做醋,但仅仅听几支曲子而已,她也不会为这个和元祯过不去。
这样弄倒好像元祯为她失掉了自己的享乐似的。
元祯淡淡一笑,“曲好,人也好,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他执起手上的金杯递到傅瑶唇边,“来,尝尝新酿的荷叶酒。”
所谓荷叶酒也不过是用寻常的稻米酿的酒,沾了一点荷叶的清香而已。胜在酒味颇淡,不容易醉人。其实正宗该用荷叶卷成酒杯来喝才是,只是碍于皇室之子的体面,连这一点小小的情趣也不能享有。
傅瑶就着他的手腕饮下,觉得姿势有些别扭,几乎是顺势仰躺在元祯怀中。元祯则是温柔的拨弄她鬓边的发丝,如同拨弄琵琶上的丝弦。
莫非她这不通乐理的女子,比那色艺双绝的歌姬还让元祯着迷吗?傅瑶本该欣喜的,但却莫名的有些惴惴起来。
听说越是平静的海面,越容易掀起惊涛骇浪,那么她的惊涛骇浪会在何处?
西湖的夜景又与白天不同,点点繁星映在湖面,交相辉映,如同在天地间交织出一张巨大的珠帘,又有那知情识趣的船娘,从船上放下花灯随水飘零,点点萤火飘荡其中,实在是美不胜收。
比起白日的繁华喧嚷,夜晚的西湖更多了一分温柔恬静之美。
夜晚的人也比白天少了许多,皇帝出行并不喜惊动,是以并未大肆炫示自己的身份,但是附近机灵的人家莫不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地避开,不敢打扰圣驾。现在仍泛舟湖上的,除了胆大妄为的,下剩的该是不知底里的。
傅瑶饮多了酒,懒蛇般靠在船舷上,星眼微饧,觉得这西湖果真热闹到不堪,说是醉生梦死也不为过。
元祯望着满天星河,却是沉默的道:“倘若你我能终老于此该有多好。”
傅瑶轻轻笑着,用一根葱白玉指点着他,“殿下除非不做太子,那样你我就流离失所了,咱们该拿什么谋生呢?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殿下就……”
她带些微醉睨着他,觉得以元祯的资质,做个小倌或许也不错,指不定还能大红呢;再不然,只好去当个落魄琴师,在青楼里谈几支曲儿,只是这么一来,他们跟那位曲姑娘就得主客易势了。
元祯见她笑容荡漾,情知她转着什么不好的念头,便掐着她的腰身,略带威胁性的道:“又在心里编排些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岂知他掐的那一下正在点上,傅瑶腰间的痒肉本就敏感,何况衣裳还穿的薄,忍不住格格的笑将起来,一面软语求饶不止。
两人正闹得起劲,不远处一艘画舫冉冉驶过,船头几个年轻公子闻见欢声笑语,忍不住将目光投来。
傅瑶低语道:“放手,别让人看笑话。”
一面理了理衣裳,装出看夜景的自在模样,那些人只好无聊的收回视线。岂知仍有一个盯着她不放,傅瑶下意识瞪回去,正对上秦爽愕然且尴尬的笑脸。
怎么哪儿都有他?
傅瑶还未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元祯凑近她耳畔,下巴隔着衣衫重重磕在她肩上,“阿瑶,怎么不和老朋友打声招呼?”
这回他的声音可真成冷冰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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