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府又迎来了一位专程来探访顾小楼的客人,来人的身份很特殊,正是不久前到大魏出使的西羌王子。
“戈达?许久不见了,你进来可还好?”
“嗯,一切都好,姐姐,我来晚了,自那日从周先生口中得知了你受伤的消息,我便担心的很,本早就该来看你了,只无奈这段时间实在是庶务缠身,今日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便冒昧赶来了。”
最近在家中闷的久了,今日难得见着一个老朋友,顾小楼心情十分不错,对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介怀,当下便笑着道:“我都明白的,不必解释,何况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说这些未免生疏了。”
戈达听后也笑了,他一笑就会撑开整齐的八颗牙齿,给人一种温良无害之感,十分有欺骗性。
“姐姐,我这次到大魏来,队里还带了几个医师,医术在我们西羌都是顶尖的,可要他们帮你看看腿?今日我将他们带过来了,现就在外面的正堂候着呢,你也知道,我们西羌是马上部族,对治疗摔伤有些自己的土法子,不如试试,或许会有效果呢?”
戈达知道病人的心理一般会比普通人更敏感脆弱,所以他没有一上来就说此事,而是先和顾小楼聊了一会儿天,见她心情不错了才开的口。
哪怕已经知道了根本查不出任何结果,但对于戈达的好心,顾小楼当然不会拒绝,所以在表达了感谢之后便欣然应下了,只不过依旧是全程由丫鬟代劳上手和描述。尽管她不想骗人,但此中内情一旦泄露了就是欺君之罪,为求万全,关于她是假摔伤这件事,只能一视同仁地隐瞒到底。
不出所料,戈达的医师最后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只说这样看不见的伤不好治。看着戈达一脸强忍失望的神色,顾小楼实在有些愧疚,于是忙转移话题道:“没事,不用担心我,此事我已想的很开了,慢慢来,总会好的。对了戈达,你接下来还会在京城待多久?”
戈达见顾小楼不仅没有不渝之色,甚至反安慰起了自己,于是歉然地接过话题道:“目前是定在九月。”
“那就只剩三个月了,我如今这个样子到时怕不能到场为你践行了,若你时间充裕,我提前在府上开宴为你践行如何?”
“当然充裕,用姐姐的话说,以我们的交情,不需在意这些细节,到时姐姐备好宴席了只要给我传个话,我一定赶来赴宴!”
话音落下,二人相视皆是笑了。
其实从顾小楼回京重遇戈达之初,她便暗中猜测过戈达此次来京觐见元庆帝的动机,说到底总绕不过合作二字。
至于西羌和大魏为什么要合作,也很好想通,原本相互制约相互提防的两国之间突然谋求起了合作,定是有了共同的利益,再深入的就涉及国策了,戈达不主动提,她是不会冒失地去打听的。
“姐姐的记忆恢复的如何了?可有起色?”
顾小楼的思绪被戈达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打断了,这个问题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被人问起了,因为身边的人已经习惯了她现在的状态,并不会刻意提起这点,也就不知道,她其实确有渐渐回忆起一些曾经的片段。
“偶尔会想起一些场景,但都很模糊,就像隔着一层雾般朦朦胧胧的。”
“这怎么说?”
“之前在球场上摔下马的那个瞬间,我脑中曾闪过一个片段,好像是在草原上…有一支箭突然朝我身寸过来,然后有一个黑影挡在了我的前面,更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姐姐,说实话,你想恢复全部的记忆吗?”
顾小楼被这一句话问懵了,犹豫了片刻后,她才摇摇头道:“有时候想,有时又不想。因为从他们的描述中我能听得出,我从前应该经历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好的是有,但坏的也很多。如今我偶尔虽也会好奇,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过得很开心,我不确定,如果全都记起来了,我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这样开心。”
“我明白了。”
自那日戈达走后,顾小楼嫌一个人在屋里呆着烦闷,便叫顾延庭帮她收罗来一堆讲各地山河风土的山川志。一开始本是用来打发时间,随意看看的,没想到后来竟看进去了,其中有一本野游杂记给她的印象格外深刻,里面不仅描绘了西羌和北戎的风土人情,还隐晦地提到了一点国家间的历史矛盾,顾小楼看的很是津津有味。
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惜,树欲静然而风不止……
这日,继母张氏突然前来探望,惹得顾小楼心底疑窦丛生,只因二人虽是名义上的母女,平日又住在一个府里,但自她回来后,便很少和张氏打交道,见了也不过是几句请安问午的面子情而已。加上顾延庭也明显不想让张氏多和她接触,兄妹二人对张氏的态度都可称得上疏离,她对张氏这个人的了解还真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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