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抵足(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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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岭南,二人就一脚踏入朝中党争的余波。朝中与岭南,各人心思捉摸不透。成功脱身之后,陈恨想着暂避锋芒,便陪着李砚去山上庄子住。

他们在山上待了一年,还在庄子里过了一个新年。

除夕那日,陈恨教他包饺子。

陈恨一开始只是想着,按照寻常剧情来说,这种手工活动,肯定特别能增进君臣感情。

不过之后他就想不明白了,念书练剑都很厉害的敬王爷,学一个包饺子,为什么要学十来遍。

“离亭。”

李砚低着头,委委屈屈地唤他,倒仿佛是手里也开了口的饺子欺负他似的。

听他这么一声,陈恨觉得他手笨的那点不耐烦的心思也都散了。他凑过去看,然后双手把住李砚的双手,帮他将饺子边儿捏起来了。

总是这样,便总是离得有些近。

有一回,陈恨忽然抬头,往他脸上吹了一口气,在李砚还眨着眼睛发愣的时候,他解释说:“王爷,你脸上沾面粉了。”

这事情其实很好理解,要是陈恨教李砚情意绵绵剑或是眉来眼去刀,他肯定也要学十来遍,不,一百遍。也就是陈恨不会这个。

所以在当时的李砚眼里,这不是普通的饺子,这是——执子之手、两两相望、心有灵犀饺子。

除夕守岁,陈恨睡得不好,早晨起来就犯困,下午又是很好的天气,他便枕着双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那木躺椅是两个人照山下木匠的图纸自己做的,尚带有新木的香气。

阳光正好,他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年来,李砚总在林中练剑或是看书,直到傍晚才回来。就连今日过节,陈恨劝他在家里休息一日,他也不肯。

说是去山中练剑,但这回他很早就回来了,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一只花斑的野猫。

一进门,见陈恨在院子里睡着,李砚便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了件衣裳。然后又扎起袖子,提着水桶,到院子外边的空地上去。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野猫洗干净。

那野猫虽小小的,却也好看得很,皮毛水滑,眼睛也漂亮,琉璃似的。李砚想了想,又把野猫的指甲给剪了。

他抱着野猫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陈恨仍是睡着,李砚便把猫放到他的腿上了。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昨夜守岁,陈恨同他闲话,讲到陆游,说到铁马冰河入梦来,也说到骑驴入剑门,随口提了一句我与狸奴。

今日李砚在山里练剑,就带回来一只出来觅食的野猫。

睡梦中的陈恨觉得腿上一沉,只是睡得熟了,就不管了。

不过野猫到底还不安分,原先是李砚抓着它,它不敢跑,现下李砚把它放在陈恨的腿上,野猫便要跑了。

猫才弓起身子,李砚便一抬手,把它重新按回陈恨的腿上,让它卧好了。

一人一猫,一同等着陈恨醒来。

陈恨醒来时,揉了揉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果然是猫,第二眼看见的是身上披着的衣衫。

他的眼睛都亮了:“啊,小猫猫!是你给我盖的衣裳吗?”

李砚道:“是……是它。”

……

好长的一个梦,他在梦里跨过一年的岁月。

在养居殿醒来,陈恨身上还披着衣裳,却没有卧在他腿上的小猫了。

案上点了蜡烛,陈恨睁眼,恍惚之间仿佛看见那烛焰跳动着,就快要把面前李砚的鬓发烧着了。

他忙唤了一声:“皇爷。”

二人身下坐着的,说是长榻,其实不怎么长。要坐两个大男人,还要放一张木案,这长榻其实是很短的。

方才说话时,他不自觉一蹬脚,就踢了李砚一下。

李砚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应道:“怎么了?”

他再定睛一看,那烛焰离李砚的头发还远着呢,便随口应了句:“做梦了。”

“什么梦?”

“臣不记得了。”

陈恨继续想那只猫。

后来那只猫得了机会就跑了,李砚怕他伤心,还想瞒着他,去山里边把猫重新找回来。

最后是陈恨逛了半座山,好半夜的时候,把李砚给找了回来。

“这么迟了不回家,王爷是觉得臣的生活太过平淡,想要给日子添一些波澜吗?”

“不是。”李砚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竹枝,用匕首将表皮削得平平整整的,塞给陈恨做杖。又伸手拿走他手中的火把,走到他身前去,以练剑用的木剑拨开挡在前边的树枝。

陈恨安慰他道:“不就是猫没了么?它原本也不是我们家的。看不出来,王爷表面冷冷清清的,心里还挺喜欢那只猫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

陈恨挑了挑眉,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伸手搂他的脖子:“臣已经有一只猫了,人前尖牙利爪,凶得很,但是在人后,肚皮软乎乎的。这只猫,是别的猫都比不上的。”

只是陈恨到底不放心,暗自嘟囔了句:“那只花猫的爪子还没长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第二天陈恨很高兴地找他来看:“我在墙边放了一点饭,那只猫回来吃啦!”

后来他还拉着李砚半夜趴在墙头偷看,确认吃了东西的是那只猫才放心。

开春之后,大概是猫的指甲重新长出来了,陈恨也就再没见过它。

忠义侯陈恨安定下来之后,在侯府也养了一只猫。

……

烛影半昏黄。

时间不多了,同榻而眠的系统任务还是要做的。

能不能完成任务,就在今晚一搏了。

陈恨想着抓住最后一点机会,跟李砚套套近乎,好让他晚上留自己在养居殿睡觉。

“皇爷,臣梦见我们在岭南养的那只猫了。”

“你不是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吗?”

陈恨厚着脸皮答道:“臣又想起来了。”

“你是说那只花猫?”

“是。”那时候他还说李砚像一只猫来着,现在看看,李砚都已经长成一只老虎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

在岭南时的李砚,经历了长安的风风雨雨,话不多,但是懂得为人着想,还有一点少年人的别扭劲儿。实在是可爱。

至于现在么。陈恨倾身向前,撑着头看他,李砚重生之后,他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个人了,有时候反倒是高公公更明白他的意思,他到底是长成帝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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