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石将造反的所有事情包揽过去,陈恨只好窝在侯府里,整日的放空。
忠义侯府的二层小楼完全建好时,已是落了初雪的季节了。
小楼建好时,陈恨也就有事情可做了。
李砚的喜好,他全知道。好像要养一只金丝雀儿,陈恨细心体贴地布置那小楼。
可他心里清楚,李砚不该是金丝雀儿。
小楼二层,陈恨将新淘来的古籍整整齐齐地排到架子上,心想着李砚看书快,也不知道这些够他看多久。
一转头,又看见对面墙上空荡荡的,心道什么时候去买幅画儿来挂着。
这时匪石在外边敲门,语气匆忙:“侯爷,宫里派了匪鉴来府里。”
陈恨一惊,一拂袖便推门出去,匪石又道:“已经过了花厅了。”
陈恨心道不妙,下了楼就往外跑,走时还不忘让匪石锁好门。
他就在小楼外的不远处遇见了匪鉴,匪鉴不觉有它,朝陈恨一抱拳:“侯爷,皇爷要您进宫一趟。”
下意识就以为是李砚知道他暗地里的动作了,陈恨身形一晃,定了定心神,道:“皇爷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侯爷有许久没去了,皇爷说挺想的。”
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陈恨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道:“走走。”
宫里还专派了马车来接他,大约李砚是真的挺想他的。
陈恨揣着不暖的手炉,端坐在马车里。
他怕见李砚,怕李砚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事儿,更怕李砚知道了这件事儿要伤心。
他有一个多月没去见李砚了。
上回去见他,还是把夏日里李砚赏给他的东西退回去。
他那时对李砚说,他不喜欢被人喊做佞臣,所以之后都不怎么会来养居殿了。李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头应了。
陈恨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车轮辚辚声。
下了马车,再走过一条宫道,那前边便是养居殿。
他从前总嫌这宫道长,现在倒是嫌它短了。
养居殿殿门紧闭,他只对匪鉴道:“皇爷大约又不想见我了,我还是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匪鉴还没说话,高公公却从里边推门出来了,急道:“诶,侯爷、侯爷,你走什么?”
陈恨好奇怪地说:“皇爷不是不见我了吗?”
“皇爷就是……”高公公停了停,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将他带进殿中去,“侯爷快进来。”
高公公领着他进去时,李砚正站在桌案前,左手撑在案上,右手提笔沾墨,也不知道在纸上落了什么字,写得正认真。
陈恨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去看高公公:“皇爷大抵是不想见我的,我还是先……”
高公公却只把他往前一推:“侯爷研墨去。”
陈恨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朝李砚打揖,他等了有一会儿,李砚也没反应。
他上前,将袖中冷透了的手炉随手置在案上,拿起墨锭安静磨墨。
陈恨不敢看他,不敢说话,更不敢想造反的事情,只敢想要往那墙上挂什么画儿好。
李砚唤他:“离亭。”
陈恨正走神,想着画儿,什么也没听见,只是自顾自地研墨。
李砚凝眸看他,加重了语气再唤他:“离亭。”
这回陈恨听见了,慌忙抬头,应了一声:“诶?”
“朕才晾了你一会儿,你就生气了?”
陈恨忙道:“臣不敢。”
“你可有一个多月都把朕放在一边了。”
他好客套地回说:“皇爷政务繁忙,臣不敢打搅。”
李砚不经意间瞥见陈恨随手置在案上的手炉,随手就试了试。他皱眉道:“冷的。”
陈恨解释道:“来的时候赶得急了,到半路就冷了。”
李砚稍冷了语气:“匪鉴催你了?”
“没有,是臣自个儿没在意。”
李砚揽住他的手,只是才一抓住,陈恨就迅速挣开,将双手背到身后去了。
“离亭,你怎么了?”
李砚忽然走近了看他,而陈恨简直怕他怕得要死。他觉着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写着“我要造反、我很心虚、皇爷抓我”。
他怕李砚看出来,更怕李砚难受。
李砚盯着他看了半晌,李砚越看他,他就越不自在,连目光也不知道该落在哪儿。
“离亭。”
“臣、臣在。”
李砚的双手圈着陈恨的腰,绕到他的身后,将他的双手抓到了身前。
“手这么冷。”
“臣从来很怕冷。”
李砚拢着陈恨的手,低头为他呵手,捂在手心搓了搓。却惹得陈恨更怕他了,除了被李砚抓着的手退不得,他整个人都往后靠。
陈恨僵着身子,伸直了手,由他握着。
李砚温声道:“你别听朝中那些人胡说,没人说你是佞臣,你不用避着。日后你若不在《忠臣传》上,你只管来找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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