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春服(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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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外墨云翻涌,雨滴敲打在败瓦残阶上,淅淅沥沥,吵扰得很。

观里倒是静,只有正中一个燃得正旺的柴堆噼啪作响。

李砚与顺王爷李渝相对坐着,一时无言,也就只是那样看着对方。

陈恨放缓了动作,挽起衣袖,悄悄拂去李砚衣上的水珠。出猎场时李砚就将盔甲卸去了,身上单薄些。他们还在外边时,雨势忽大忽小的,怕他着凉。

李砚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揽住陈恨的双手,将他的两只衣袖一拢,拧出一小滩水,又朝他挑了挑眉。

自己都这样儿了,还管别人呢。

还没来得及抬手把陈恨面上的水痕擦去,一直坐在李渝身边的贺行一抬手,讨好似的递了块干净的帕子过来。

贺行半垂着眼眸,仍是那样笑着。陈恨抬眼看他时,他又笑了笑:“若是早些来便好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再不擦擦,就怕要感风寒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与陈恨如此熟稔,李砚与李渝亦是看向他,带着防备、刺探或疑惑。

陈恨道了声谢,伸手去接那帕子。

只是在陈恨的手还没碰见帕子时,贺行一松手,那帕子就掉进了火堆里。

火堆烧得正旺,陈恨不及反应,那帕子就被烧了大半,抬眼见贺行竟还要用手去拾,忙半斥道:“你还弹琵琶呢,手不要了?”

贺行讪讪地缩回了手,陈恨自觉失言,又软了语气道:“对不住,是我没接住。”

“不是不是。”贺行双手搭在膝上,连连摇头,“是我没有拿好。”

“下回还你一方,算是赔礼。”

听了这话,贺行才又朝他笑了笑,方才倒像是心疼帕子似的。

又默了一会儿,贺行转身抱起自己搁在地上的琵琶:“只怕行宫的人也没这么快来,从前有人说琵琶声像雨珠敲瓦,我斗胆,弹一首解解闷好不好?”

他一手扶着琵琶,一手解开裹着琵琶的锦缎。

他倒是去哪儿都带着他的这把琵琶。

那琵琶还是美人儿似的,柔柔地缠着贺行的颈子与腰。

半遮掩着面,贺行从那后边露出半边脸来时,眼波流转之间,也实在是个美人。

确实是雨珠敲瓦,也是玉珠弹瓦,轻轻脆脆,回转变化。

这曲没完,匪鉴就带着人到了。

贺行也不在意,指尖微动,当心一划,就收了尾,轻轻巧巧地将琵琶收起来了。

马车就在外边等着。

要走时,贺行背着琵琶,快走两步,上前挽住陈恨的手,轻声道:“我听若宁公主说,前儿我送你的花绳你不会玩儿。我在江南学了两手,什么时候我教你玩儿,好不好?”

这时候李砚也转头看他。原本同陈恨说好了,到了九原就谁也不理了。

后来避雨,算是误打误撞;再后来贺行递帕子,也算是免不了的客套;这会子他二人竟还要好到要一同翻起花绳来了。

察觉到李砚看他,陈恨身子一僵,轻轻拂开贺行抓着他的手:“我衣裳湿。”

“我教你玩儿好不好?”贺行又想了想,“那我给你弹琵琶好不好?你还欠我一块帕子呢,我什么时候去找你好?”

“我……”

贺行略弯了腰,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叫你为难,你什么时候得了空,就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找你。”

“嗯。”陈恨匆匆忙忙地应了一声,就被李砚扯着走了。

爬上马车之后,陈恨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看见贺行随着李渝上了后边那辆马车,才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而李砚皱着眉,一言不合就动手扒他的衣裳。

陈恨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靠,就靠在了马车壁上:“皇爷!”

见他被吓得不轻,李砚一撒手,也不再管他了,只将干净衣裳丢进他怀里:“换了。”

“诶。”

陈恨抹抹脸,将衣裳往边上一放,背对着李砚松了松腰带:“皇爷,那个贺行……”

“嗯?”

“嗯……就是人家那样对我,我没法子冷着脸对他。”

“你怎么想他?”不等陈恨回话,李砚又道,“还是觉得他单纯?”

陈恨解了衣裳,往后一摸,将干净衣裳揽过来:“那倒也没有,其实他也挺通透的。”

李砚冷冷道:“李渝要没了,他也思量着要换主子了。”

“他或许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陈恨将衣裳换上,低头去系衣带,“不过也没什么,人之常情罢了。”

李砚查岗似的查他:“那他什么时候给你送红绳子了?”

“托若宁公主送的,奴没拿,交给高公公收着了。”

这个回答让人还算满意。

李砚再问:“那个琵琶声像雨珠敲瓦,也是你说的?”

“不是,奴没说过这话。”

李砚更欲再问,却被陈恨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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