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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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良点头道:“师弟说得有理,如此也免去了他人言此法不准的疑虑。”

这几人非要逼迫至此,既然他师弟要割指流血,自然也不能让眼前几人毫发无损。

就在此时,黑和望一人提着一壶水抱着碗来了。

项羽见此听此,噌的一声拔出佩剑,咬牙怒而笑道:“好好好,某来为诸位割指放血。”

吕家诸人皆被骇得连连后退,观项羽此时气势态度,哪里是要来割指,分明是要来断指!

众人都被项羽拔剑之势引去视线,周宁淡淡的对黑和望道:“倒三碗水送过去。”

黑点头,换来士卒帮忙,将壶中之水倒了三碗,让三人端着候在项羽身后。

项梁自然不可能看着侄儿如此胡闹,出声喝止道:“项籍!”

项羽听此沉着气忍着怒重重的还剑入鞘,发出好大的声响。

只是他虽然收了剑,人却半步不动,非要盯着这四人都先滴血验过一遍,“诸位,请!”

项庄站到项羽身旁,为吕家诸人送上一把精致的匕首,笑着解释道:“诸位也别怪我羽哥如此恼怒,周先生确实人中龙凤哪哪都好,只身子虚弱又无父无母,谁人不想要有这样的子女,但若是人人都找上门来要和先生认亲,只怕先生要流血流成一具枯骨了。”

这话哪里是在为项羽解释,明里暗里字字句句都是在讽刺吕家不要脸想要攀附周宁。

吕公脸色难堪的颤着手接过匕首,士卒机灵的将水碗捧到他身边,项庄的视线自然淡定的划过并且无视望,问其他人借匕首,以免吕家诸人彼此之间的血污了。

望眨了眨眼,握紧自己手里还未展开的针卷,缓缓的、乖巧的垂贴于身侧,眨巴眨巴眼,无辜的看着项庄问他人借刀。

张良笑了笑,取了自己护身的匕首与他,陈婴也给了一把,最后一把来自站在项梁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发老者范增。

周宁垂眸笑了笑,看来在场的中立者,也已经有了态度。

吕泽、吕释之和吕雉各自滴血于一碗中,吕公再分别滴血于三碗,三碗水中的血液皆逐渐融合到一起。

黑见此笑道:“恭喜恭喜,三位皆是吕公的亲儿女,看来此法无误。”

黑的恭喜并不叫四人觉得高兴,事情本就该如此,他这么一恭喜,此事倒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在场诸人皆忍俊不禁,笑容古怪,唯独站在项梁身侧的怀王熊心微不可查的舒缓了神情。

轮到周宁取血了,高从望带来的壶中倒了一碗水,亲自捧到周宁身侧。

黑笑嘻嘻的回到周宁身边,将自己带来的壶提起倾倒,望就此水净了手,然后有条不紊的展开针卷取了一根银针,此时又有一士卒取来一罐火奉到望面前,往仔细的将银针过火,而后才终于小心的刺破周宁的指腹取了一滴血。

众人:……

方才看吕家人用匕首割指取血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此时与周宁这处的精致一对比,众人皆不由得想到了黑说过的“派头”,这份讲究真是,说他是哪国的贵女或许更能叫他们相信些。

而吕公因为等着与周宁滴血验亲,没有包扎伤口,鲜血淅沥的流了满指,才终于等到周宁的血碗,吕公忍住众人怀疑鄙夷的视线,滴了一滴血进去。

吕家兄弟及吕雉皆屏息的看了过来,樊哙的痛呼哀嚎声也霎时一静,刘季起身遥望此处,旁的人或是好奇或看热闹的都瞧着碗中情况。

而此时的周宁,在……处理伤口。

一个针眼大的伤口,先是被望小心的用湿布擦过一遍,再细细的涂了药膏,最后还系上了一条长长的上好的雪白丝绸。

这真是,这份精致的……做作,叫周宁都忍不住失笑,眉眼中俱是笑意闪烁。

黑和望,这是不留余力的在用细节表示她很尊贵,吕家不配。

周宁这处还在细细的处理伤口,另一边却传来一阵嗡闹声。

没凝!

散了!

不是!

心里隐秘的期待彻底破碎,吕家众人大受打击,旁人的指点私语、鄙夷摇头以及一声声的“果然如此”“完全不相配”“某就知道”“卑鄙小人”更叫他们觉得难堪。

再看周宁,一身白衫长身玉立,指尖绸带随风飘扬,端的是陌上君子人如玉,翩翩公子世无双。

而她衣衫上泼墨般染上的鲜血,不添血气妖媚,反而有一种郎艳独绝的风姿。

此时事实摆在眼前,再看周宁,连吕家诸人自己都生出了怎可高攀的荒谬感。

他们与他确实不相配极了。

吕家诸人陷入自惭形秽的挫败和羞耻,刘季却爽朗的笑道:“看来果真是误会了。”

刘季对周宁拱手赔礼,诚恳的赔罪道:“是某没有约束好家属、兄弟,冒犯了周兄弟,还请周兄弟见谅。”

刘季语气姿态都极大方极真诚,真真好一个忠厚长者,但周宁没有错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周宁垂眸笑了笑,也拱手还礼,也是,毕竟在登上帝位前,他大体还是一个重兄弟臣子胜过家人的……明主,她斩了他兄弟的手掌,他怎么可能不记恨呢。

可惜讽刺的是,在他晚年,只因他人一句谗言,他便下令叫周勃和陈平乘专车赶往前线,立斩了樊哙。

在权利面前,兄弟情义到底是微不足道了。

只是陈平为人极机灵识变、善于自保,可谓是汉初政坛的不倒翁。

他具备预见危机的能力,考虑到樊哙既亲又贵,害怕刘邦后头改了主意,所以说服周勃,只是绑缚了樊哙,而未下杀手,结果果真世事多变,他们带着樊哙行到半路,刘邦就殡天了,大权落到了樊哙之妻吕媭的亲姐吕雉手里。

这下子只是绑缚了樊哙都成了要命的大事,不过智者也有处理危机的能力,总能想到计谋化险为夷。

于是他接了惠帝要他驻守荥阳的旨意,却不着急奉诏去往荥阳,反而急急忙忙赶回京城为刘邦哭丧,同时不忘在哭丧中告诉吕雉自己奉命斩杀樊哙之事。

然后呢,他只是绑缚樊哙,而没有奉诏立斩樊哙,反倒成为他为吕家姐妹做的一件好事了,最后被吕后改任为郎中令,位列九卿,留任宫中。

说起来,那人此时应该还在魏国,在齐、魏、楚三国联军与秦军作战的主战场临济。

三国联军将败,魏咎身死在即,陈平即将成为一个无主之臣,她或许应该想法子联系上此人,毕竟……

周宁放下拱手抬起的胳膊,对刘季理解的笑了笑。

她原本是想要让一切遵循原来的、她知晓确定的轨迹,减少麻烦,可一个记恨自己又觊觎自己颜色的人,她如何能让他成为主宰天下的帝王呢。

只好插手让历史走向未知的方向了。

刘季也对周宁回以微笑。

到此为止,周宁和吕家算是分得清楚明白,和刘季也算是就此一笑泯恩仇,但就在一切都到达表面的和谐后,项梁那处却又有事了。

只听项梁肃脸沉声问道:“在军中私动刀械,周左徒置军法军令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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