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国之君,女皇向来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而这一次,女皇却是少有的震怒了,连掩饰都掩饰不住,被秦晚秋救醒后二话不说,当即就找了个由头将纯亲王给痛斥了一顿,并将其圈禁,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紧接着没过两天,一向最得女皇倚重的三公主也同样被发落圈禁。
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惊得朝堂上下一阵晕眩,各自阵营的大臣们很快就集结起来开始上奏求情,可惜女皇这次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谁求情也不予理会,甚至全部以身体不适为由连面都不愿见。
一下子倒了两个强劲的对手,四公主简直要乐疯了,可惜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便也紧随着那两位的步伐被女皇发落了,虽不曾被圈禁,但却被撸了所有职务,手上的权利被卸得一干二净。
连同秦晚秋在内,原本四个继承人竞争者一下子莫名其妙倒了三个,东女国的气氛瞬间变得愈发诡谲起来,所有人都在猜测,莫非女皇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立秦晚秋为皇太女,所以迫不及待替她扫清道路了?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在三个人接连倒台后,女皇并没有立刻捧秦晚秋上台,弄得大家愈发看不懂女皇的意思了,整个东女国变得愈发暗潮涌动起来,不过大多人的心里却都还是坚定的认为,秦晚秋就是女皇属意的下任继承人,眼下或许只是还想再多教导磨练一段时日而已,不然那三个都被一撸到底了女皇还能再自打嘴巴拉起来?
只不过大家不知道的是,眼下女皇也正纠结着呢。
纯亲王就不说了,哪怕她真的是个明君人选,女皇也决计不可能会选择她,如今还和敌国暗通款曲,那就更不可能了,两个仅剩的女儿里,三公主确实是很不错,可惜一招踏错满盘皆输,不管她到底是个什么算计,但与敌国勾结却是事实,这种行为毫不夸张的说足以够得上通敌叛国了,女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考虑她,否则岂不是将东女国拱手相让?
剩下一个四公主,身为亲生母亲,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女皇清楚得很,这个纯属有勇无谋,有野心,却没有对等的能力,从一开始她就没考虑过老四,放任她蹦跶也只是想拿她当个磨刀石而已。
一直以来,女皇的心就在三公主和秦晚秋这个外孙女的身上犹豫迟疑着,如今老三犯了大错已与大位绝缘,按理说秦晚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前犹豫是顾忌着她凤岚国王妃的身份,而现在女皇却更加不想选她了,因为她赤裸裸的“野心”。
于是紧接着,女皇又在其他孙辈里转了一圈。
三公主有三个女儿,可惜一直以来三公主就是个野心勃勃的,早已将皇位当做了自己的囊中物,对皇位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不仅视自己的姐妹为敌,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防着,是以三个女儿从小到大她根本就没有好好教导过,甚至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压,结果弄得三个女儿一个赛一个平庸无能,倒也没长成什么纨绔,只是没什么本事罢了。
而四公主呢,男宠不少,可惜她自己却不是个能生的,成亲多年也只生下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无比强大的基因让这一儿一女都完美的继承了她的一切,无论容貌性格都像极了她,甚至就连头脑也都和她一样,简单得令人忧伤。
一圈儿扒拉下来,琢磨了又琢磨,女皇不禁更感无力忧心,她竟才发现,自己的国家,竟是后继无人!
猛然惊觉这个事实,女皇一时也是慌了心神,随即涌上来的便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慌。
进,国家后继无人,衰败已可预见。
退,敌军在后方虎视眈眈。
恍然间,女皇觉得自己的国家仿佛已经走上了一条绝路,后方无路,前方是万丈悬崖。
该如何选择?还有什么选择?
心事重重的女皇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又找来了秦晚秋。
“真的要那么做吗?别忘了,你是东女国的皇族,东女国才是你的家!”女皇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秦晚秋。
秦晚秋笑了,她是带着记忆投胎的,曾经在她的思想里,她一直都是记忆中的那个千金小姐,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天朝女儿,对于这片陌生的大陆,甚至是爹娘哥哥这些“半路出家”的家人,她都没有丝毫的归属感,所以她荒唐了一世。
这一世重新来过,她已然摒弃了过去的一切,只剩下“秦晚秋”,但她仍旧是凉薄的,她并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哪国人,到底哪里才是她的故乡,没有哪里对她来说是特殊的,特殊的仅仅只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而已,对于如今的她来说,有爹娘,有哥哥,有韩擎苍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的故乡。
因为他们是凤岚国的人,因为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国家,所以,那里也是她的归属,是她想要守护的地方。
沉默了一下,秦晚秋开口道:“外祖母,您是否觉得我是在逼迫您?”
女皇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明显。
“我只是不希望东女国民不聊生罢了。”秦晚秋淡淡道:“实话跟您说吧,罗刹国和华阳国虎狼般野心勃勃,早晚会再度扑上来,凤岚国决计不可能会放任他们在旁虎视眈眈,天底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再者,罗刹国和华阳国也算与我有着血海深仇,当年我的生母与一同胞兄弟因他们而悲惨横
胞兄弟因他们而悲惨横死,生父悲痛欲绝生生逼疯了自己,而我则流落他乡险些丧命,这一笔笔皆是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外祖母无奈屈服未能还我们一家一个公道,如今我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放任仇人逍遥快活,我早已与父亲承诺,终有一日,我必要破了那山河,毁了那江山,将他们通通拉入地狱!”
通身的戾气倾泻而出,秦晚秋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十年!十年之内,世上将再无罗刹与华阳!”
仿若魔咒般的誓言,字字句句狠狠的敲打在女皇的心头,让她震撼,而又愧疚不已。
秦晚秋却仿佛并未看到她复杂的表情,只是平静的问道:“等到罗刹国与华阳国皆亡,东女国又将如何?更何况,外祖母真的能保证,届时三国皆乱,狼烟四起,东女国真的能够避开战事置身事外吗?”最大的可能,不过是像先前的那场仗一样,被那两个阴险狡猾的东西硬拖进来当炮灰罢了。
女皇自然也非常清楚,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的国家会面临怎样的困境,一时心情自是极其沉重。
秦晚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凤岚国绝对没有可能会放过罗刹国与华阳国,迟早会开战,并且这一次,一定会分出一个胜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显然,早已蠢蠢欲动的罗刹国和华阳国也定然存着同样的心思,如此便已由不得东女国愿不愿了,她们没有发言权。
女皇沉默了,过了很久,沙哑苍老的声音才响起,带着某种决绝的坚定,“东女国会与凤岚国联盟,若真有那么一天,东女国……”
话未尽,然意思却已明了。
凤琦瑶是女皇的长女,自幼就带在跟前悉心养育教导的,承载着女皇所有的爱和期待,却年纪轻轻正值大好年华就无辜被那些人害死了,女皇不恨吗?当然恨!恨之入骨!然而当年她却出于种种原由并没有替女儿报仇,为此她愧疚了十几年,直至今时今日仍旧不能释怀,秦晚秋的那番话,更彻底激起了她心底的恨与愧疚。
既然已避无可避,那便殊死一战!
只盼在她有生之年,能报了那血海深仇。
听到这个答复,秦晚秋满意的笑了,拿下东女国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在将来多一助力,虽然眼下的结果和最初的预想有所差距,但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如此她也满意了。
至于女皇会不会反悔?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像她说的那样,真等到了凤岚国和罗刹国华阳国开战那时,就算东女国有心,也是避不开的,势必会被卷入战局,难不成到时在外孙女和仇人之间,女皇还能弃外孙女选择仇人?除非女皇脑袋被门夹了。
达成了协议后,接下来秦晚秋就开始为女皇“治病”了,其实女皇如今的情况已经油尽灯枯,哪怕是秦晚秋医术再高明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她又不是神,只不过幸运的是她手里有着神奇的灵泉,虽不至于像仙丹那样叫人长生不死,但是令身体机能“回春”,延长些寿命还是可以的,不过未免太过惊奇惹人怀疑,秦晚秋还是尽量稀释了灵泉,将灵泉的效用尽可能降低,才拿出来给了女皇。
当然了,秦晚秋做事一向谨慎,虽然只要有灵泉就可以了,但秦晚秋还是按照一则古方制出了一种药丸,作用本就是延年益寿的,其中所用药材极多,且多为各种珍稀药材,甚至有些如今只有在古医典中才有记载却并未有人见过的稀世天材地宝。
这种药丸于延年益寿上很有奇效,但事实上却并不适用于油尽灯枯之人,最主要的效用还是来源于其中参杂的灵泉,不过现世之中除了她以外并没有人了解这方子,就算有人拿了药丸去研究,分析出了配方,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虽说灵泉已经被稀释了数倍,但毕竟不是凡品的东西,效用依旧极其强盛,才不过服了几丸药,女皇就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多了,别的不说,起码脸色就好看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透着股青灰死气了,竟露出了健康的红色,甚至连脸上的皱纹也开始变淡了,满头苍白的发间竟陆续冒出了黑色。
女皇惊喜得不得了,连忙找来御医看诊,一群御医细细诊治琢磨了许久,皆是满脸震惊,原本已快枯死的内里,竟如同注入了无限生命力一般返春了!
御医们直呼奇迹,纷纷追问女皇到底是哪位神医,这可是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啊!
女皇得知自己的身体的确已经在好转,心中喜悦的同时,对于秦晚秋的本事也着实赞叹至极,不过对于御医们的追问,女皇却只随意搪塞了两句,按着秦晚秋的要求,并未将她暴露出来。
倒不是秦晚秋矫情爱低调什么的,只是纯粹嫌麻烦而已,因为她很清楚,这药对于那些御医们来说意味着什么,简直堪称仙丹也不为过,那些一生扑在医学上的御医哪儿能不好奇?逮着了必定非得追根究底问个透彻,万一再遇上个一根筋的好学之士非得缠着要拜师又该怎么办?她可不想自己在东女国剩下的时日里都用来躲避那些人。
女皇的身体日渐好转,甚至已经开始恢复了早朝,大臣们都感到很惊奇,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须知当皇帝的最痛恨的就是底下的官员结党营私,先前因为女皇的身体眼看着就要不好了,几乎大多数人都站队了,谁想突然又来了个大反转,眼下她们哪儿能不怕女皇秋后算账?
联
联想到突然被发落的两位公主和纯亲王,大家都深深的以为,或许并不是为了给秦晚秋清除障碍,而是女皇知道自己康复有望怕被夺了权才痛下狠手的?这么一想,满朝的官员就更加担忧了,一时间个个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做人,以往总要时不时在女皇面前刷刷存在感的大臣们,如今却只恨不得女皇看都别看自己一眼,最好彻底无视了才好,也省得被拿来开刀做了那只被杀给猴儿看的鸡。
如此一来,先前暗潮汹涌了许久的朝堂竟然瞬间清静了不少,个个安安分分做人,规规矩矩办事,虽然氛围还是有些诡谲,但起码没那么乌烟瘴气了。
眼看这朝堂上一片前景良好,有些人却是不好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快死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好了!”纯亲王又惊又怒,向来贯会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的她这个时候也是忍耐不住厉声大喝不止,双眼泛红神情竟隐隐透着癫狂。
她隐忍憋屈了近二十年,却不想到头来一步之遥之际竟又被打入了地狱!
苍天无眼!
底下的下人被她给吓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煞白的,这种话可是大逆不道,王府外面可还布满了把守的士兵呢,这万一被人听到传了出去,大家都得玩儿完!
生怕这位再吼出点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管家立即道:“王爷息怒,当心隔墙有耳……”
闻言,纯亲王更加愤怒憋屈了,她如今这样,日日被囚禁于王府中,外面还有无数士兵看管,与那阶下囚又有何区别?女皇实在欺人太甚!
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被囚在这牢笼中度过?
或许更甚者还不一定有没有一辈子,等到女皇腾出手来了,谁知道会不会让她“病逝”?
一想到这儿,纯亲王的心就定不下来,只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架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刀,晃晃悠悠的随时都会落下来一般。
纯亲王紧拧着眉头思来想去,眼中一时狠意毕现,一时又布满犹豫挣扎,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讯叫大家都过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管家抬眼不经意瞥了眼她的表情,顿时一个哆嗦。
要变天了。
深夜三更,夜幕已深伸手不见五指,偌大的王府已然陷入一片静谧之中,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睡梦中,忽然,花园中某处假山中走出来一道黑影,紧接着半个时辰内,一个又一个黑影出现,悄无声息的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直至两个时辰后,这十几个黑影才又再度来到假山边,一个接一个进入里面彻底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同样被重兵把守的三公主府同样也不平静。
三公主明显削瘦了不少,原本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脸庞似乎多了些许阴影,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阴郁了,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母皇忽得神医,为何却没有人告诉本宫?”三公主的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柔和,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显得很低沉压抑。
坐在下首的几个人皆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有人苦着脸道:“回三殿下,我等着实不曾听闻女皇陛下寻找什么神医,更未曾听闻宫中有生人出入,好像突然间女皇就好了……”
又有人犹豫着接口道:“三殿下,下官听闻定国公主会医术,据说医术还甚是高明,会不会是她?”
“定国公主?这怎么可能?就算她真的有本事能治得好女皇陛下,那也得她愿意才行啊,难道她就一点也不觊觎那个位置?”
要真没想法还回到东女国做什么?且女皇给她那样的封号她也没拒绝不是,显然她肯定也是有想法的,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肯给女皇治病?虽然女皇驾崩了皇位也不一定就会是她的,但情形也总比女皇活着还牢牢坐稳着皇位要好得多吧。
事实上怀疑秦晚秋就是那个神医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大多数人转念一想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别说什么骨肉亲情使然,从小到大连一天都没在一起生活过,能有什么感情?没有人相信秦晚秋会这么“傻”,所以这样的怀疑也只是怀疑,脑子里过一遍就抛开了。
然而三公主却不这样想,说不清为什么,直觉的她就觉得那个神医就是秦晚秋,至于到底秦晚秋为什么会愿意救女皇?三公主可不觉得秦晚秋这是对皇位没有想法的表现,反而认为正是因为有想法才会这样,或许是她觉得自己眼下的胜算不大,怕到时候争不过,所以索性让女皇继续占着皇位,自己慢慢再培养势力,反正女皇那么疼她,就算再过个几年,只要她不出什么大错,到时候女皇也还是会愿意传位给她,不过是晚几年而已,求个更稳妥也不是不可能。
“三殿下如今有何打算?女皇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好了很多,甚至比先前还要好,头上竟还长出了黑发,精神也就似那硬朗的中年人一般,下官冷眼瞧着,怕是没有个十几二十年,女皇陛下不会……”话未尽,然那两个字谁都能猜得到是什么。
一旁有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是啊三殿下,女皇如今这般硬朗起来,只怕是容不得有人威胁皇权的,这万一……”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了。
三公主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她不怕吗?当然怕!今日能将她这个女儿作阶下囚圈禁,明日就能将她处死!在皇权前,母女骨肉又算的了什么
算的了什么?
“三殿下,不如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赌一把!”
一句话,如同魔咒般盘桓于三公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沉默良久,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急什么?有人比本宫更急,且做好准备,静心等候,等到……想必母皇用不了多久就会需要本宫前去救驾了。”
几人云里雾里的面面相觑,忽然有人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时间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下去了,转眼间就到了女皇的寿辰,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寿,但毕竟先前女皇才险些驾崩,如今侥幸转危为安,这个寿辰就显得格外意义重大了。
赶着时间,礼部还是极尽可能安排了一场隆重的寿宴,不仅准许文武百官带家眷入宫贺寿,甚至女皇还下旨全国免税一年,意为普天同庆。
寿宴办得非常热闹,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面上却都还是一派欢喜笑颜,一个个的寿礼也都是费心准备的,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可以想见,一场寿宴过后,女皇的私库必是要充裕很多了。
秦晚秋早早的将贺礼送上,人却并未出席宴会,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慵懒嗜睡,再者今日文武百官都带着家眷入了宫,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关键的是,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当夜色越来越浓重,突然!
一道突兀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原本热闹的唱戏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呼和尖叫。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入耳中,秦晚秋一手温柔的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嘴角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身边的绿衣黄衣一直寸步不离,仿佛完全没听到那些杂乱的令人不安的声音般,淡定得令人发指。
“主子,吃点葡萄吧,听说怀孕的妇人多吃点葡萄以后孩子的眼睛会非常漂亮呢。”绿衣灵巧的将葡萄拨了皮,细心的挑出里面的籽,用牙签挑着送到了秦晚秋的嘴边。
秦晚秋转过头将葡萄吞下,懒懒的歪在贵妃榻上,边上黄衣正在给她捏着有些肿胀的腿,不禁感慨,这日子还真是越来越腐败了。
“这人呐,总是贪心不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着蹦跶来蹦跶去,有什么意思呢?”秦晚秋蓦地感慨了一句,实在有些不懂这些皇室子女的心思,那张椅子真就那么好?骨肉相残,父子、母女兵戎相见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到底求个什么?
秦晚秋摸了摸肚子,暗自想着,将来若只有一个儿子便也罢,若有几个儿子将来却为了夺嫡而手足相残,她一定把那些不孝子全都塞回肚子里去回炉重造!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自家娘亲这种凶残的想法,肚子里的宝宝猛地踢了下她以示抗议,惹得秦晚秋一声惊呼直暗骂小兔崽子,嘴角却满是温柔的笑意。
“主子。”紫衣突然进了屋子,道:“纯亲王率五千兵攻了进来,一路已经杀了不少宫人、侍卫,眼下已经到泰和殿了,正在逼女皇禅位呢。”
泰和殿正是今夜女皇举办寿宴的地方。
秦晚秋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切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如果这样女皇还着了道,那还不如直接让位算了。
“再探,那只黄雀大概也快来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董天麟来了。
“‘女皇’一死,三公主果然来‘救驾’了。”
秦晚秋讽刺的笑了,还真是好女儿啊,不死都不来救驾呢。
“那个四公主呢?”
“她?”董天麟嗤笑一声,言语间说不出的讥嘲,“原以为虽然没什么脑子,但好歹也还算挺勇猛的,谁知道竟是个懦弱怕死的。起先还一脸正气的嚷着要护驾,结果等‘女皇’一死,又见三公主带了大批并将里里外外把他们全都围住了,立刻就见风使舵哭着喊着求饶了,甚至带头跪下冲着三公主喊女皇万岁。”
秦晚秋也是无语了,“三公主不可能留下她。”
“当然,任她哭得再凄惨,三公主也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一剑捅进了她的心窝,当场就毙命了。说起来这三公主还真是挺出人意料的,平常一副温温吞吞的样子,笑得比谁都温柔,可谁想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下起手来可是半点没哆嗦,当场所有人都惊到了。”
秦晚秋的表情一点也没波动,反而淡笑着戏言道:“爹爹不曾听过一句话吧?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啊。”
董天麟一噎,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倒是对姓韩的那小子也狠点儿啊,不然到时候地位不稳了有你哭的。”
秦晚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爹爹你就不要再挑拨离间了,手段忒幼稚了。”
“臭丫头!”董天麟笑骂,看着她凸起的肚子,眼神不禁更加温柔了,“我的宝贝外孙女今天没有闹你吧?”
“刚刚才狠狠踢了我一脚呢,劲儿大着呢,估计十有八九是个臭小子。”
董天麟眼睛一瞪,“胡说,明明是外孙女!”
秦晚秋嘴角抽抽,“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倒好,重女轻男,当心以后你外孙出来了不跟你亲。”
董天麟闻言不禁有些心虚,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外孙,只是更想要一个外孙女而已,一个和他的女儿,和他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宝贝,至于外孙,那十有
孙,那十有八九得长得像姓韩的那小子,一个抢了他宝贝女儿的小子谁稀罕啊,他才不稀罕呢!当然了,要是外孙长得像他的宝贝女儿,他也还是会很喜欢的。
默默祈祷的美男爹压根儿没想过,就他闺女那般容貌,要是儿子真的随了他娘,以后还能娶得到媳妇儿嘛?小姑娘们看着他不自卑就不错了,哪个那么大心能有勇气和他站一起哟。
“什么时候回凤岚国?”
“后天吧,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起程。”转眼出来也好几个月了,还真想她家男人呐。
董天麟不高兴的皱皱眉,“这么急?”
“能不急吗?再拖我这肚子可就不能上路了。”万一到时候在路上生产那可就悲剧了。
“那就等生完了再走。”
“孩子刚出生哪儿能经得起这千里迢迢的颠簸,还不如在我肚子里呆着的时候更安全。”
董天麟无言以对,他还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出生呢,可惜了。
这次秦晚秋和女皇达成了协议,虽然不出意外的话女皇反悔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时刻注意着动静才行,正好董丞相十多年没见儿子了,硬是不想放他再度离开,于是这次董天麟便索性借此留下不跟秦晚秋一道同行回凤岚国了。
这边厢一片温馨,那边厢却是闹腾了一夜。
事实上女皇早就已经得了消息,此次之所以这般大肆庆祝,也不过是为了给那些不安分的一个机会而已,从一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不是女皇本人,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因为三公主的目标很明确,女皇不死她是不可能现身的,为了把她也给逼出来,女皇这才弄出了这样一出戏码。
眼下该出现的都已经出现了,剧情顺理成章的来了一个大反转,原本以为已经被纯亲王刺死的女皇竟然又“活”了过来,领着大批御林军,将一众“乱臣贼子”围得死死的,一声令下,立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纯亲王和三公主带来的那些兵,还有站在她们身后的一些大臣,但凡反抗的全部杀无赦。
一时间凄惨恐惧的惊叫此起彼伏,整个皇宫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一场动乱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乱臣贼子终于都被斩尽,眼见大势已去,三公主心如死灰最终带着满腔的不甘自戕于泰和殿,纯亲王于动乱中反抗过激不慎被砍断了右手,后被捕与一众乱臣贼子同押入天牢。
一夜之间仅剩的两个女儿都死了,女皇悲恸不已,然她们的所作所为又着实令她又恨又怒,一时情绪起伏过大,竟是又病倒了。
好在秦晚秋的药把她的身体调理得很好,倒是没什么大事,喝了两贴药便好了,只是心情还是不怎么好罢了。
动乱结束,该死的也都死了,秦晚秋便也不欲再逗留,不顾女皇的挽留,终于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过来时一众人是走的陆路,因为快些,不过眼下秦晚秋的肚子大了,却是不能再整日窝在马车里颠簸了,是以这次便决定走水路。
原本女皇是想给准备一艘豪华皇家用船,还想再派一队军队护送的,不过秦晚秋这身份此时却还不宜暴露,便只好拒绝了女皇的心意,只带着随自己过来的几个人,还有女皇硬塞的几个暗卫一起,乘着一艘普通的船离开了。
说是普通,不过普通的也只是外在而已,不说女皇和那个爱女如命的美人爹,就是秦晚秋自己原也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更遑论现在她还揣着包子,自然一切都要够舒适才行了,是以这船的内部可是被改造得相当奢华了,比她在皇宫里住的宫殿也不差什么。
一路舒舒服服顺顺当当的倒是惬意,不过在船上飘久了,却也难免枯燥乏味,好在秦晚秋本身也不是个闹腾的性子,闲暇无事捧着本书独自一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只除了一点不太满意,船上地方太小,她这肚子大了需要适当活动活动也没法子,只盼着能快点上岸。
时间一晃过得也快,不似去时乱七八糟的人、事儿太多,路上折腾,回来时倒是没出什么岔子,顺风顺水的进入了凤岚国境内,到了江洲,一行人便下了船改走陆路。
这一日,秦晚秋正在马车中摇摇晃晃的昏昏欲睡,忽闻车外紫衣轻声道,“主子,到地方了。”
“嗯?到了?”秦晚秋瞬间清醒过来,掀开帘子往外面望去,果然清楚的看到了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霄的山,眸光一闪,露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找家客栈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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