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就觉得那个姓张的吊儿郎当不是个好东西,他上次那么痛快就答应让你去县城读书我就觉得纳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他是不是故意找人在那边给你找麻烦?如果不是有意,怎么可能有人会下这么重的手?”这个时候的刘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可怜,越想就越觉得每个人都可疑,别的人她还没法怨,只得把这份怨气发泄到身边的几个人身上,“这事跟老三家的也脱离不了干系,估计她早就知道有这事才不让方安和他们几个去的,你可是她的亲侄子啊,她怎么就忍的下这个心,果然以前对你好都只是假好心……”
任刘氏怎么哭怎么闹,方子浩死死的咬紧下唇就是不开口,白净的脸上两道抽痕高高隆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的,现在已经从鲜红变成绛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显得触目惊心,除此之外,后背和手臂上的青紫伤口在她娘的擦药的动作下痛楚更加明显,即便是疼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方子浩也一声不吭,大大的瞪着眼睛看着坑坑洼洼不平的地面,眼睛里射出不能掩盖的恨意,同时也有深深的无奈。
“你哭什么哭?子浩这不是好好的吗?一同学习的都是男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你往张夫子头上泼什么脏水,人家举荐子浩也是一片好意,我告诉你,就你这张破嘴你赶紧给我闭好了,当初是你死皮烂脸去求人家的,现在要是因为这点破事翻脸看我饶不了你。”被刘氏大嗓吵的脑仁都疼的方元武没有任何征兆的站起来吼道,可能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所以声音压的极低,可是他又心疼长子身上的伤,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和愤怒,面目表情很是狰狞,刘氏手一哆嗦嘴真的闭上了,不过心里委屈,眼泪掉个不停。
方子浩身上那伤哪是闹着玩弄出来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出来的,当家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让子浩去读书吗?那子浩下次岂不是就得呗抬回来,她绝对不让自己的儿子再往火坑里跳,她觉得她儿子那么聪明就算是不去县城学习也一样能高中,这是刘氏心里想的,不过话到嘴边她却没敢说,因为方元武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就好像如果她敢顶嘴就会遭到毒打一样……
方子浩的脸上了药以后一块黄一块紫一块白的,眼角肿的厉害,方元武只看了一眼就偏过头去,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子浩,这几天好好养伤,伤好了就去上课,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业。”
说完,方元武就走出了房,仰头看看漆黑夜空里的星星,嘴里哈出去的气体迅速成为一道白烟飞上了天空,风比白天的时候还要更大一些,带着刺骨的寒意往衣服里钻,细薄的棉衣根本阻挡不住这寒风,方元武冻的牙齿打颤,不过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长子看他那一眼,眼神里有愤怒、怨恨、无奈和无力,从来没有仔细跟这个从小就聪慧的儿子交谈过的他却读懂了那个眼神,因为在他在方子浩的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人穷,志短啊。
早晨吃饭的时候,方静、方妙还有吕氏三个人都盯着红肿的眼睛,面目有些憔悴不过脸上都带着笑,看来昨天晚上应该解开了一些心结,林芸希也没多问,只是吃完饭让她们好好休息休息,过几天可真是忙起来了,现在得攒足了精神和体力才行,对于她这种体贴的行为娘三个也非常领情,吃完饭便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方岁寒回来了。
吕氏哭了一个晚上又加上方妙和方静俩女儿的各种劝说也算是想明白了,小儿子命硬不硬那也是从自己肚子生出来的,如果真是论起来,她这个当娘的罪过要比孩子大的多,什么报应也得先合着她来,而她现在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怕那些做什么?至于老大和老二家,就想所有人劝她的那样,儿子自由儿孙福,她管不了也勉强不得,不如都顺着自己的心活吧,她也不跟着操心劳累了,她心里的疙瘩一解开人倒是通透了不少,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小儿子做的一切就越发感觉愧疚,所以瞧着方岁寒回来便立刻过来了,脸上带着殷切的关怀,可惜方岁寒看上去很忙,得知她身体没有大碍以后立刻便将家里晒好的粮食拉上准备走,吕氏生平鼓起的这些勇气在看着小儿子离开的背影慢慢的泄光了,倒是旁边的林芸希瞧出来她的失望劝道:“娘,三郎忙起来就是这般的拼命,他也想多陪陪娘,不过还有好多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的人在等着他,每一刻钟都是命,您别急,来日方长,只要您身子养的好好的,以后你们娘俩有的是时间好好相处。”
之前对方岁寒是有些惧怕又有些忌惮,现在吕氏看方岁寒的眼神是带着期待的,这个林芸希看的清楚,也很高兴吕氏能有这样的变化,对于她和方岁寒来说都是好事,林芸希希望他们母子能冰释前嫌,吕氏生性不坏,就是没有主意又软弱,现在她选择依靠方岁寒,那男人肯定得护的周全,如果真能和好如初,也不枉方苏寒这么多年来受的这些苦。
自己的心思被儿媳看破吕氏有些赧然,口气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问道:“三郎怎么把家里的粮食都拉走了?这是要卖?我听说今年粮价比往年都要高,你大哥、村里好多人把粮食都卖了,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多留些才行,不怕你笑话,我可真是饿怕了,挨饿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之前方庆林把今年受的粮食都卖的时候吕氏就不太同意,不过大儿子执拗她也没有办法,现在见小儿子把之前家里晾晒的粮食全拉走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她担心是不是因为方妙的嫁妆所以小儿子才会卖粮食,她清楚的记得秋收的时候听人说过小儿子家里收了几千斤粮食一斤不卖都留着吃,这还没出冬月就变卦了,吕氏怎么可能不多想。
等方岁寒和车辆的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林芸希才收回目光,将手里的暖炉塞到吕氏的手里,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道:“娘,这粮食不是卖的,是拉去给那些难民的,虽然没有多少,杯水车薪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罪。家里留够了从现在到夏天的粮食,到时候不够再去县城买。”
见识了那样惨痛的场面林芸希无法不动容,而且方岁寒正四处游走寻找各种方法来救治那些流民,她也希望能进一份力,所以才有了把家里的粮食捐出去的想法,她知道家里这六千多斤的粮食可能也就只够那些人喝一碗稀粥的,不过她觉得还是应该这样做,方岁寒也同意这样做。
“啊?”吕氏有些听不懂小儿媳说的是什么,被簇拥着进了屋,屋里的气和屋外的冷反差很大,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方静连忙又扯来厚衣服让她穿上,吕氏身材跟方静差不多,她之前的那些衣服都不允许穿了,所以穿的都是方静做好的还没穿的新衣服,新棉花厚厚的一层,那料子吕氏并不认识,不过摸着却很舒服,想来不是什么便宜货,因为这是小儿媳妇给她买的。
吃过午饭,林芸希见三个小的把衣服穿的够厚才让他们去学堂,瞧着方安和的背影吕氏心里又一阵泛酸,她还清楚的记得一年前的小安和那瘦弱唯唯诺诺的样子,现在已然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小伙子,身子笔直,笑起来越来越像他爹,真是长大了啊。
下午,孙大夫来给吕氏看病,其实吕氏的病差不多已经痊愈了,只是这大雪天的老大夫一个人在家呆着没意思所以时不时的就过来,说起来这一年多以来,老大夫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过来给她家看病,早就熟悉了,老大夫大冬天的不想自己捣鼓吃的,索性就过来一边拉家常一边就在那吃了,所以一般诊费什么的也没收,林芸希也不强塞给老大夫,每次他来的时候都炖些骨头点酒,老人家总是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年头啊,就是不安稳,这两天县城里的米价又涨了三分,这才刚入冬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吃完饭,老大夫叹息了一声开口说道,表情有些忧虑。
林芸希知道孙老大夫自己没有种地,就靠着给人看病来维持生计,年轻的时候应该有些积蓄,一直以来没看到他为吃饭而发愁,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孙大夫,粮食涨价还不好?咱们可都是靠这个为生,涨的越高咱们卖的也就越多。”方妙正好提着水壶进来,听见他的话便笑嘻嘻的回道,老爷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混的熟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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