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下来了,田光明当上了村长。
最终,招弟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这让她是彻底的郁闷了几天!
这不,才当上村长,苦活就来了,每天晚上,田光明都会出去帮忙巡逻,一大晚上就在外面到处走。她一想着那冷风吹过来,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抖颤,这几天还稍微好一点,要是还等上一段时间,天气变的更冷了怎么办?
别说是招弟,吃晚饭时,刘氏也心疼的说道:“等会儿多穿一件衣服,这天冷,别把身子弄坏了。”
田光明微微一笑,“我这身体没事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安慰。
他想着,现在既然已经当上了这个村长,就要劳心劳力的为村民们办好事才行。
招弟看着她爹那负责的神色,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些生气的道:“爹,您是村长,又不是这村的奴役,凭什么每天晚上您都要出去巡逻?您也要休息的啊!”说话时,眉头皱在一起,鼓着腮帮子。
田光明看着她微微一笑,道:“现在我既然已经当上了这村长,也本该为村民们做点事情的,何况这大院子现今就没剩下几个男人在家,我不负责点,谁来?”
听着这话,招弟的嘴角使劲儿抽搐,她真想拍案而起,可是她却不能那样做。毕竟这是她爹自个儿选择的工作……
刘氏却在一旁嘟哝一句,“你这么尽心尽力,大伙儿又看不见。”
田光明笑道:“就算夜里大家看不见,但是大伙儿心里明白着呢!”那脸上洋溢着的笑,是发至肺腑的。
招弟看着这样的老爹,不知道是该夸他一声人民的好公仆,还是说啥了!在她看来,她爹这人就是有点老实过头了。她想,最好村民们都能记住她爹的好,不然到时候可别怪什么翻脸不认人了!
刘氏苦笑道:“但愿吧!”语气间竟也有些无奈在里面。
愣神之间,招弟又笑道:“爹,现在只是帮村民们做一点事情我不反对,可是……”田光明和刘氏的目光看向她,她才道:“要是以后谁又来讨要什么草药的处理法子什么的,我们可不会给的。”都已经当了冤大头,怎么说,再当冤大头就有些毛病了!
闻言,刘氏倒也是一振,强调道:“对,以后谁要是还想来我家要什么草药的处理法子我可不给。”一本正经的面孔看得出来下定了决心。
田光明微微愣了愣,笑着点头,“行,以后不会了。”
听到这话,招弟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田光明放下手里的饭碗,站起身,“好了,我先出去看看,回来再洗脚。”说着就要出门去。
“等等。”刘氏赶忙起身,钻进屋去拿衣服,出来的时候道:“刚才就说了,叫你出去的时候多穿一件衣服,看,这才说完就给忘了。”
她说话间,就帮田光明穿好衣服。
田光明笑着道:“我忘了,这不是还有你提醒吗?”脸上的笑甜蜜蜜的。
“哎哟,爹娘羞人。”来弟夸张的张着一张小嘴,惊讶的道。
她这说话的样子倒是把招弟与得弟也逗笑了。
三个女儿一笑,爹娘两人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倒是田光明的脸色有些微红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刘氏则转过身来,娇斥道:“看看你们个个,竟是敢笑话起爹娘了,以后还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敢要了你们。”
这话一出,倒是招弟三人安静了一点。
母女几人又吃了小会儿才开始收拾碗筷。招弟端着碗筷钻出门去厨房时,感觉到秋天傍晚的风已经有些冰凉了,她抬头看着肖氏从对门出来,笑意盈盈的。
招弟暗暗好笑,她本以为这肖氏胆子多大了呢,哪知道,那日肖氏把钥匙拿过去之后,晚上压根就不敢呆在那屋子里……每个白天倒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去打理!
肖氏见招弟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哼了一声就走了。
此时夜幕已经拉了下来,黑色的夜里,她看了一眼那况氏先前住着的窗台,竟是打了一个冷战,这才忙着把碗筷拿进了厨房。
等收拾好一切,田光明基本上已经把这大院子周围都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就招弟来说,现在哪里还用巡逻啊!因为那先前被追跑的盗贼是肯定不敢前来了……
一家人洗漱的时候,招弟倒是想起一个主意来,“爹,要不叫院子里每家人都喂养一条狗吧!那样要是盗贼真敢来,看不咬死他!”想起那盗贼,招弟的心就捏紧了,当时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又反应的迅速,两只野鹿肯定就被杀了,那这么久的努力可是费了一大半!
不过还好,一切安好。
田光明苦笑道:“养狗?这村里有几家人舍得拿东西来养狗?人的吃喝都快成问题了。”他说话间,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招弟一听,倒也是这样,本来村里都不富裕,今年秋天天公不作美,庄稼的收成也少了不少,人们怕是更不愿意多拿一点东西出来了吧!
“爹,那我们捉一只狗来养行不行?”招弟想村名都喂养一只狗是因为她不想自个儿的爹那么累……而自个儿家里喂养一条狗则是害怕那野鹿什么的再出问题。
田光明看着招弟,笑道:“该不会是二妹自个儿想养狗狗玩了吧?”
虽说狗很可爱,但是在这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她还真不想多出这么一玩意来分吃的,可是这阶段……
招弟微微思索,眉头一转,笑道:“爹,您想想,那野鹿上次要是真被那盗贼给杀了盗走了怎么办?那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小啊!”
这哪用她说,其实私下里田光明自个儿也考虑过这问题,所以这些晚上巡逻时,他是注意了又注意,怕的就是出这么一茬事。
见他神色间微微松动,招弟连忙道:“爹,我们要是喂养了一条狗,倒是盗贼来了,好歹也能打个响声不是?”
得弟在一旁听着这话倒是也跟着帮腔道:“我看二妹说的倒是一个好办法。”
而来弟听说要喂狗,早就高兴的拍手掌乐呵了。
田光明微微颔首,“养一条狗倒也可以的。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谁家的狗下了崽子,我打听看看,要是知道谁家有了,我就去说一声,到时候捉一条回来喂着就行。”
来弟高兴的欢呼。得弟与招弟的笑则是含蓄多了。
夜里,招弟迷糊之间,感觉到她爹进来出去过好多次……这些日子的每天夜里都这样。
翌日一早,招弟就到猪圈屋给野鹿喂草,顺便的也给那次捉回来的两只小兔子喂点青草,过于一个月,兔子倒是长得挺快……
等弄好这些吃了早饭,招弟就准备下地去看看那番红花怎么样了。因为种番红花的地几步都到了,这些日子,招弟可谓是早中晚各一次去看那番红花。
经过这些日子的经营,番红花开始慢慢的长出一些花苞来,她想,要不了几天,这小小的花苞就会绽放。
虽说知道这番红花的产量没有多少,但至少也是一个开始,所以招弟倒是有些心急的。还特地叫了田光明编了一个篱笆围在土地的外围,就怕哪家的鸡不小心跑到地里把番红花给破坏了……
去了地里一看,番红花的花苞比昨儿看的像是长大了一些,隐隐的,离花期是越来越近了。
招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得弟站在路上叫她,“二妹,你都蹲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猛地一起身,招弟感觉到双腿酸酸麻麻的,有些不适,她揉了揉腿,以缓解那感觉,“我马上就上来。”
这话才说完,就听见嗒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招弟微微仰头,往蔡家的方向一看……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辆马车应该是那苏明哲的——
正在那愣神之间,那马车果然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还没等马车上的人下来,她就已经几步的跑了上去。
刚跑上前,苏明哲也刚好从马车上下来。这次,除了他,竟只有一个马夫跟着。
苏明哲才下车,就看见招弟跑到他的跟前来,那脚步还有些急促……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本以为她好些日子没去集市上,是不想看见他呢!
他嘴角洋溢出的笑容如春风暖和,可惜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招弟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你又来干什么?”招弟抱着胳膊站在苏明哲的面前,本来矮了半个头的她硬是站出了一种不甘示弱的气势来。
苏明哲眉毛微挑,挑衅道:“专门来蹭饭的。”
招弟嘴角忍不住抽搐,冷眼的看着他,沉声道:“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那架势是一看就不欢迎的那种。
这一上来,就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还是得弟有远见,一看见那马车上下来的是苏明哲,她赶忙就转身去把下地的刘氏叫了回来,因为这次没走多远,所以此刻就赶了回来。
刘氏笑着上前道:“二妹,客人来了怎么不请进屋里坐呢!你真是不懂事。”
招弟看着刘氏的笑脸,就更加不高兴的瞪着苏明哲,就是这厮,要不是他来,她娘至于笑得这么小心翼翼吗?他们不过是公平做生意而已,谁都不欠谁的,凭什么她娘说话就得这样小心?
“娘,些许人家是顺道路过呢!”招弟语气不和善的说着。
刘氏没管招弟,已经把苏明哲往屋子里请。
而苏明哲则是双眼看着招弟,竟一动不动……这下是把招弟气得更加糊涂了,她娘都那样请了,他就算是不进去,好歹也说个话不是,竟然还摆出一张臭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刚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招弟,这是谁啊?”原来是昨日晚上打猎回来的方雷,一大早就上来看招弟了。
招弟偏头看见是方雷,愣了愣,微笑道:“雷子哥,你们打猎回来了?”
“昨晚上刚回来。”方雷看着眼前与自个儿岁数相当的男孩子。
他今日穿在身上的是换一过后的粗布衣服,灰不溜秋的,在这农村,倒还算看得过去,可这会儿一站在穿着石青色秀翠竹暗纹长袍的苏明哲面前,那就有些难看了……
不过方雷倒是没有表现出一点怯场,依旧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打量着苏明哲,脸上洋溢着的是三月春风的笑。
在方雷打量苏明哲的时候,苏明泽也打量着他。
苏明哲看见招弟冲着他笑,冲着他叫雷子哥……那笑、那声音都有些刺耳!
“这位是谁?”方雷再次出声询问。
没有办法,招弟只有硬着头皮相互介绍道:“这是集市上仁和堂的少当家苏明哲,这是我们村的打猎能手方雷。”
介绍一完,两人都相互的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不过招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来回的打量了两眼,没有看出什么,也就没注意了。
而这时,刘氏再次出声邀请苏明哲屋子坐,顺便的,也把方雷邀请了进来。
几人往里面走的时候,招弟笑着与方雷寒暄,“雷子哥,这次进山你们又打了什么东西啊?”
方雷笑了笑,“这次收获还行,打了两只野鸡,三只兔子,四头野山羊。”
“哇——”招弟惊呼一声,“这么多东西啊!”
方雷笑道:“这还是我们与邻村一起打猎分了过后剩下的……”
招弟竖起大拇指,“雷子哥,你真厉害。”
竟她这么一夸奖,方雷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红润,傻傻的挠了挠脑袋。
而一旁的苏明哲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气得那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是握了又握,幸亏没有手指甲,不然早就掐出血来了。
招弟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阴沉沉的目光,不用看,她就知道是谁,她就纳闷了,这厮又来这里干什么……
等几人进屋坐下,招弟拉着刘氏出了门,“娘,您有忙的就先下地去吧!家里有我和大姐呢!”
刘氏瞧了瞧她的脑袋,“你和你大姐都是女娃子,也不害臊。”说着就已经进了屋,笑着问苏明哲,“不知道这次来又有什么事吗?”问得一本正经,有些严肃。
虽然不高兴招弟,但苏明哲仍旧立马回道:“我听上次一起跟着来的钱叔说,番红花这段时间就是花期了,便想来看看,番红花的生长趋势怎么样。”
刘氏笑道:“那番红花的花期也就几天了……我家二妹是每日三次的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苏明哲点点头,“我这也就放心了。”
招弟轻哼一声,她不交货又不找他们要钱,怕什么,就算出了茬子,也是她们自个儿负责不是?瞎操心。
苏明哲要是知道招弟此刻心中是这样想的,怕是气得都想往墙上撞了。什么叫做瞎操心?他比市面上多出了几两银子的收购价格,难不成是寻开心来的了?
听着他们谈什么番红花,方雷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在说什么,询问了几句,招弟也都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这耐心的解释放在苏明哲的眼里,又是气得不轻。
凭什么与别人说话时她都那样笑意相迎,而和他却总是板着一张脸,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实在是不舒服。
他可是客人啊!她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客人。
“咳咳——”微微咳嗽两声,打断了招弟与方雷的谈论声。
哪知招弟却偏头道:“你病了?”苏明哲本以为她担心,却见她皱了皱眉头又道:“你家自个儿都是开药铺的,不会连点伤风什么的都治不好吧!”
“你……”苏明哲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刘氏连忙训斥招弟道:“二妹,你胡说些什么!”就要赔不是。
招弟沉声道:“娘,早先就说了,我们与他做生意是公平交易,您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要是早知道您这样小心翼翼,我们不做这么生意便是。”
虽说在这礼节都能吃人的古代,但她招弟还是想活得有骨气一些,要不是家里贫穷,她根本就不想与这些人打交道……
生活其实越简单越好,往往复杂了,就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让人不得不为现实而折腰。
众人听着招弟的话都是微微一怔。
刘氏知道,她的女儿是不想她向别人……
苏明哲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招弟,他想看穿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生气,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他的原因了。
而方雷则是有些傻眼,他想不到招弟的气场竟这么强大,把他是给生生的镇住了。至于得弟,则是暗暗的心急,一边是担心二妹这么生气让苏明哲变了卦,一边又是不想她娘那样的低着头做人。
招弟抿着唇,阴沉的眸子盯着苏明哲动也不动。
还是苏明哲率先打破这沉寂的气氛,他鲜少笑得那样的真诚,对着刘氏道:“伯母,以后您就叫我阿哲吧!对我也不用这样客气,就像您女儿说的一样,我们两家的生意是公平交易……何况还是我出了高价买您家的番红花,应该说是我有求与你们,就算客气,也该是我对你们客气。”
“这……这怎么好意思。”刘氏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连带着说话有些吞吐,神色间还有些愣愣的。
招弟倒是没有想到苏明哲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了愣过后,看向苏明哲,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一旁的得弟听到这席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而方雷看向苏明哲的眼神则有些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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