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不多时扫雪也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她本来就是个一根筋的呆性儿,也不及映棠等人懂得忍耐,受了委屈便直接到齐慕安跟前儿磕起头来。
原来她跟映棠一样都是齐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是齐家的下人。
她的爹妈已经都不在了,只有一个姑妈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位妈妈本来并不在里头伺候,只管外头太太小姐们出门要人要车的事儿,谁知最近也被调到了阮夫人的房里,派她打扫院子看看屋子。
本来相安无事,谁知昨儿阮夫人屋里却失了盗,丢了件要紧的首饰,柳妈妈带着人把上上下下的屋子都翻遍了,偏在她的房里给找了出来。
扫雪一边说一边吸鼻子,“大爷明鉴,我姑妈在府里当了一辈子差,就是当年拖着我一个奶娃子日子最难过的时候也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怎么如今日子好过了反倒不知廉耻了?也不知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偷了东西怕叫人拿住,偏丢进她房里,求大爷做主,救救我姑妈吧!”
这话一说齐慕安便心里有了底,恐怕并没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而是阮夫人自编自演的一场监守自盗的蹩脚戏码而已。
看来她是打算一个一个把他屋里的人先给收拾了。
于是下意识地看了看暂时还没中招的焚香,焚香毕竟最机灵,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笑道:“大爷无需为奴婢操心,她们皆有父母兄弟在京里,奴婢的爹妈却一直都在外省的庄子上呢,已经七八年没回过京了,想必无碍。”
齐慕安点点头,对映棠和扫雪道:“你们两个先别急,一会儿咱们就去讨公道,不过现在我还有另一件要紧事要你们先办。我记得我娘有一架金丝楠木的花鸟屏风,六幅的,上头的雀鸟花卉就跟真的一样,你们去把库房开了,给我找几个妥当的小子仔仔细细给我搬出来包上,我要送人。”
三个女孩儿答应着去了,简云琛有些疑惑地问他,“你哪里来有这样交情的好友,值得拿那宝贝相赠?那可是前朝巧匠郑百手晚年最得意的一件作品,而且且不说那手艺,就是那块木头,也已经价值连城了。”
齐慕安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倒没什么交情,可去偏要这么一件值钱而且大件的好东西,送过去便要人家满府里的人都赶过去看热闹,又要叫主人家为它的贵重而心悬心惊。”
卖了好一会儿关子,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地说给他老婆听了,简云琛听完后略一沉吟,“不是我想泼你的冷水,但两家婚书已定连嫁妆都已经抬过门去了,就算你这会儿将真相给闹出来,年家心里不痛快不服气,可闹到最后碍于彼此的身份体面,他们家少不得还得忍气吞声心不甘情愿地娶了颂雅。说到底你继母的算盘还是打得不错。”
齐慕安漫不经心地绕着他垂在身前的两缕青丝,“谁说我打算让他们黄了?只要我这大礼送出去,他们家黄不黄、娶不娶,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见简云琛还没太明白的样子,又笑嘻嘻地添上了一句,“你忘了,再过几天就是年相的生辰,阮氏刁钻唯恐咱们家要是有人去了难免说多错多露出马脚,一早跟老爷两个发了话,说到时候就老爷跟她夫妻两个带着老二去就成了,女孩儿们因为颂雅的亲事需要避嫌,我这个大哥嘛自然要在家里看门看着几个小的。”
简云琛恍然大悟,“你打算到时候当着满城权贵将事情捅破,令你继母无地自容?而且众目睽睽,要是年家真要退婚,他们也没脸拿婚书来要挟唯有就范?”
齐慕安不置可否地摸了摸他骨干的面颊,“好了,今儿缠着你说得够多了,卫先生千叮万嘱过你不能劳神来着,快歇会儿,我到太太那儿走一趟,给映棠那两个丫头把事儿给办了。”
简云琛和他说了一会儿话确实有些累了,这次大动胎气对他的身体打击很大,尤其是腹中孩儿的复原也需要耗费大人身体的精元,虽然天天躺着,还是整体乏力得很。
还好对齐慕安他是放心的。
这厮看着不靠谱,做出来的事儿却件件靠谱,包括这次对颂贞的安排,自己真是服他了,竟然能把脑子动到公主身边去,那也太能算计了。
要论谋算人心,自己恐怕连他的后背也跟不上,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替他操心?因此便点点头叫他放心去。
齐慕安不放心地再三看了两眼他苍白的脸色,出了房门又特特关照门外的两个小丫头,“少君要茶要水有什么动静你们给我勤快着些,谁敢欺他面皮薄不肯跟你们小女孩儿计较就偷懒装没听见,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那两个小丫头没想到自己从前偶尔为之的小伎俩都叫自家主子给霹雳哗啦说了出来,哪里还敢再犯,谁没见过当初落梅的惨状不成?
忙跪在地上连连点头答应,“给奴婢们一百个胆子,咱们也不敢怠慢少君。不信爷看,那边炉子上还慢火炖着香喷喷的黄芪人参老母鸡汤呢,奴婢们在这里看着火,少君一睡醒就伺候他喝。”
齐慕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有意给了她们一个冷酷的背影。
他确实早就发现了她们有时候会看着简云琛个性从容凡事不肯不计较就偷懒,他没点破那是因为简云琛确实不在意,何况彼此都是男人,他要真不满意他自己会说,他没必要为他强出这个不必要的头。
不过如今他的身子这样,确实已经无法自己照顾好自己了,那他就得拿出个大丈夫的样站出来,把这些敢有一点半点糊涂心思的小丫头给一次头唬住了。
安排好简云琛,他就放心大胆地往阮夫人的上房去了,其实方才他说给简云琛听的只是他计划的一半,另外一半可是要留到那天好好让阮夫人惊喜惊喜的。
路过花园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打骂声和哭喊声,不由驻足朝源头看去,咦,那边不是谢白的屋子嘛!
前些时候恍惚听见说他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有些时候没看见他的人,也没听见他跟老头子的风流韵事了,出于好奇,他默默朝那个方向伸长了耳朵。
“死丫头,你说说你都偷偷给我吃了什么毒药?无端端的我怎么就病得这样了?大夫都换了四五个,天天拿药当水喝也不见好,肯定是你暗地里做了手脚!”
“小君饶命,小君饶命!实在冤枉啊,奴婢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主子,奴婢真没有啊!”
“还敢顶嘴?我叫你顶嘴!叫你顶嘴!”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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