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嫔掩口轻笑:“你且先躲着吧,我可不管你,都头来可别来指望我给你说媒便是了。”
漠北,燕子山谷,陈舜疲倦地从山头下来,身上的战袍早已是磨破了,陈恪望他一眼,低低道:“情况如何?”
“兀良依然封锁着要道,怕是仍然出不去。”陈舜有几分懈气,“已有十来日了,前番战场依旧是僵持不下,我们的战马所剩不多,如何能挺过去?”
陈恪握着半截枯枝,在雪地里划拉着,闻言冷冷一笑:“你问为父?为父当问你才是!要你去探查兀良军情,你都查了些什么出来?若非你冒进,我军又怎会兵败至此?”陈舜回首望一眼不远处或卧或躺的十数名军士,心头大痛,“先头军队四千人,如今唯有不到百人,朝廷兴师问罪下来,你我该当如何?”
陈舜一震,恨恨握了拳头砸向雪地,手上的刀伤旋即崩裂,一道鲜血缓缓流出,煞为触目:“都是孩儿的过错,孩儿一心想着求取功名,方能去向帝姬提亲……”
陈恪一把按住陈舜微微颤抖的双肩,沉声道:“求取功名也罢,入京提亲也罢,要紧的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行军打仗,不是儿戏!”陈恪微微一顿,“此番援军何人,你我具是不得而知,但看他们布局谋兵,应该颇有些水准。现下唯有一个法子,能解眼下困境不说,甚至能决定战场形势。为父且问你,行军千里,何者为上?兵马未动,何者先行?”
陈舜霎时明白过来:“父帅是说,粮草?”
陈恪点一点头道:“兀良封锁在前,要突破重重大军传信于援军,实属不易,但若要绕开兀良,得需整整一日一夜的路程。”陈恪幽深的目光直射入陈舜的眸子,如寒雪一般,令其激灵灵一震,“百里瀚海,白骨皑皑,舜儿,你便自己选!”
吉州前线,中军大帐左营,朱祈祯缓缓展开孙传宗的密信,嘴角微微扬起,李敬仁么,果然是自己疏漏了。
正在思索,韩越峰急急闯了进来:“朱将军!在下所部发现了陈舜!”
朱祈祯一惊,忙将密信压在文书下,压低了声音道:“可被李敬仁的右翼知道么?”
韩越峰上前一步,低低道:“奉将军的吩咐,发现陈舜之事,只有在下的心腹部将知晓。”
朱祈祯点一点头道:“做得很好,赶紧把他给送进来,若有他人,先安顿到旁边的副营,切记!不可让旁人知晓!尤其是李敬仁!”
“属下遵命!”
待到陈舜进来,朱祈祯饶是做了心理准备,仍然是大吃一惊,整张脸尽是乌黑不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斗篷早已成了破布一块,更别提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棉甲了。一眼望去,也只有那一双眸子分外雪亮,一看便知是自幼习武之人。
朱祈祯吩咐了旁人下去,摘下自己的鹿皮水壶递过去:“公子慢些喝,陈将军现下可好?”
陈舜咕嘟咕嘟灌了有半水壶下去,粗粗喘了口气,抹了一把唇边的水迹,急道:“父帅和其他军士共计七十六人被困在燕子山谷已有十数日了,因着兀良大军封锁要道,至今仍然不得出去!”
朱祈祯皱一皱眉头,思索着道:“眼下战况胶着,兀良声称是十万大军,实则至多只有六万之数,但是兀良素来善战,兼之大雪封途,火炮的威力也未能发挥到极致,恐怕要彻底击溃,恐怕尚需几日……”
陈舜未待朱祈祯说完,急急打断道:“父帅虽然被困深山多日,但已然发现兀良的致命之处!兀良的粮草全部存放在朱蛇岭,朱蛇岭守备虽不甚清楚,但若要击垮兀良,必得断其后路!”
朱祈祯一愣,忙回头去查看沙盘,不看则已,一看便是倒吸一口凉气:“若果真是在朱蛇岭,此战必胜!朱蛇岭地貌易攻难守,且周边并无水源,若是火攻,必能收得奇效!只是兀良却是为何选了这个地方?”
“正是因为兀良此番孤注一掷,急欲破城,所以先头准备工作太过匆忙。况且,朱蛇岭之地,除了兀良高层将领,旁人并不知晓!若非被困燕子山谷,父帅也难以发觉。”陈舜单腿下跪,抱拳恳切道,“若奇袭朱蛇岭,还请朱将军给在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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