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息嗤的一笑,讥讽道:“原来琳妃娘娘好心好意为贵妃娘娘着想,在采女这里竟然成了驴肝肺一般,奴婢疑惑,难道采女是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才会如此揣测么?”
竹语也笑道:“若是前几碗也没问题,是否是琳妃娘娘这几年一直在投毒呢?采女如此揣度,只会让阖宫上下不得安宁!”
舒贵妃面色微沉,语调也加重了几分:“采女,你自己便好好反省罢!”
刘采女的额头已微微沁出汗来,听得舒贵妃训斥,右手不觉一颤,银针轻轻掠过碗沿,正待说话,却是身侧的芦儿惊叫起来:“采女快看!”
刘采女惶然回首,却见银针的表面,微微泛起一层青色。刘采女瞬间明白过来,不敢迟疑,拿了银针顺着碗沿一刮,那青色竟更深了几分。
“贵妃娘娘!”刘采女且惊且喜,“您请看!”
舒贵妃不看则已,一看大骇:“怎么回事!”
“娘娘!碗里的汤药无毒!有毒的是碗沿!”刘采女怒视朱成璧,“你好狠的心思!只要贵妃娘娘饮下汤药,汤药自会裹挟了碗沿的毒!”
朱成璧毫无畏惧,面上浮起讥诮的神色:“采女认为是本宫做的么!”
“娘娘,是您提出贵妃娘娘应该服用汤药,也是您的心腹送了汤药过来,除了您,还有谁会这样做呢!”刘采女嗤的一笑,“娘娘有四殿下,贵妃娘娘有六殿下,眼下皇上病重,娘娘自是应当早作打算!若是贵妃娘娘溘然长逝,娘娘的太后凤位岂非无可撼动?”
朱成璧勃然大怒:“你是指本宫意在帝位么!”
刘采女并不回答,只倨傲地一笑:“人在做,天在看,娘娘无需辩驳,恐怕前些日子,宫中时疫爆发,六殿下感染时疫,亦是娘娘所为!”
朱成璧转眸望去,舒贵妃却是满面狐疑,正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朱成璧淡淡一笑,从容地拢一拢腕上的碧玉莲花镯子:“采女如此冤枉本宫,本宫倒并不惊讶。只是采女是否坦诚告诉过贵妃娘娘,你的真实身份呢?”
刘采女大惊,勉力按住胸口:“你说什么?”
朱成璧坦然一笑,正一正发鬓的金镶玉蝶翅步摇,璎珞飒飒而动,似清风穿叶而过。
朱成璧一字一顿道:“骁骑营前统领赵全心有一幼妹,便是唤作芸心,只是这赵芸心入宫后,改了姓氏,亦改了籍贯。刘,恐怕是赵芸心母亲的姓氏吧?”
舒贵妃一怔,迟疑道:“那赵全心……”
“没错。”朱成璧伸手握起跪于身后的竹息的手,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恨色,“赵全心,便是昔日害死萧竹筠的罪魁祸首!其罪被揭露之后,赵氏一族颓败殆尽,赵芸心深以为恨,遂入宫报复。”朱成璧冷冷扫过刘采女微微发白的面色,沉声道,“不仅陷害本宫,更勾结他人,行刺皇帝!”
似惊雷在耳边炸响,舒贵妃悚然一惊,似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朱成璧锐利地扫了刘采女一眼:“葛敏龄死前说过一句话,舒贵妃娘娘想必没有听清,她说的是,‘贱人,我不该信了你’。”
刘采女大骇,极力镇静着道:“娘娘口齿伶俐,自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紫奥城自有王法公道,娘娘意欲只手遮天,嫔妾偏偏不服!”想是伤口未好,刘采女一番激烈言辞,竟剧烈地咳嗽起来,紧紧抓住了拥身的锦被。
竹息扬声道:“娘娘之所以不曾揭发此事,是因为采女在最后一刻悔悟,捐身救驾,但采女并未痛改前非,却一意污蔑娘娘,那么,敢问采女,是否有朝一日,采女会后悔当初的救驾,反而再度痛下杀心?”
竹语亦道:“所谓王法公道,在采女心中,只是世易时移,逐流而审之,敢问采女勾结那葛敏龄行刺皇帝之时,心中又是何公道?”
舒贵妃闻得此言,亦是心中大骇,只紧紧迫住刘采女的双眸。
刘采女被一番诘问,不禁张口结舌,片刻后方恨恨道:“琳妃娘娘若是认为是嫔妾勾结那刺客,意欲谋害皇上,可有任何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一把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如拂石而过的淙淙清泉,却是丁香引了一名宫装女子翩然入殿,此人御膳房尚食闵琼萝,她恭敬行礼,耳垂上的灵芝青玉耳环端然不动:“舒贵妃娘娘、琳妃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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