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敏的居中指挥下,官军剿抚并用,关键是卢天赐的落网,使得红阳教失去了精神的支撑,鲁豫皖三省的平乱进展顺利,各府县的中小股教匪纷纷投降,连孟良崮、无顶山这些长期有土匪盘踞的窝子都一一解决,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山东的匪情就基本平复了。
道光皇帝收到报捷的奏折后大悦,下旨将苏敏极是称赞了一番,特令将匪首卢天赐押解北京明正典刑。苏敏及时回奏说,济南到北京千里之遥,路上难保不出什么事情,再说红阳教在山东传教数十年,有些百姓对它还心存幻想,建议在济南公审后,就地处决,彻底铲除红阳教的根基,过了几日京里传来新的圣旨,道光恩准苏敏的奏折。
拿着圣旨苏敏带着姚秋山来巡抚衙门前堂找左清易,苏敏也不让人通报直接闯入书房,左清易正在书案上捉笔凝思。看苏敏来了,左清易忙让坐让茶,落座后苏敏笑问道:“左兄在写什么?”
左清易叹了口气道:“山东之乱终于平复,朝廷就要赏功罚过了,红阳教叛乱,起于山东,烈于山东,我作为一省巡抚其罪难恕,唉,正在写请罪的折子,刚刚写好正准备腾写撰清发出去。”
苏敏道:“不知可否给我拜读拜读。”
“正要请大人指点一二。”说着左清易将写好的奏折捧给苏敏。
苏敏拿起奏折仔细的看了起来,奏折很长,讲了左清易到山东之后做过的一些事情、红阳教叛乱的前前后后,直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完,苏敏将奏折递给姚秋山,盯着左清易良久叹然说道:“左兄待下属真是没说的,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苏敏钦佩不已啊!不过恕我直言,有些州县官实在是不像话,你还要替他们背黑锅,如果把这道奏折送上去,左兄巡抚的位子恐怕坐不过端午节了。”
左清易苦笑一声道:“我到了山东后,也罢逐了几个官员,现在下面的地方官有的虽然不争气,但办差还算勤勉,我要是不维护点,谁肯实心跟我做事办差?”
姚秋山在旁插言道:“左大人以不足五千弱兵挡住了数万叛匪,守住济南就是立了天大的功劳,苏大人在报功臣的时候,多给左大人说几句好话,已经将功赎罪了,朝廷应该不会再继续追究了吧!”
苏敏起身拍了拍左清易的肩膀,在屋内背着手来回踱步,说道:“此次红阳教叛乱,是大清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陷落的县城前后有十几座,嘉庆年间白莲教之乱与这次根本不能相比,鲁豫两省有的地方令旨不出城郭,乡野简直就不是朝廷的天下了。听说马兰峪大营调走后,连直隶尊化的皇陵都差点让教匪给毁了。这么大的变故,社稷振动,国祚不稳,朝廷一定会找人承担责任,按左兄的说法,道府县的官员都没有责任,不追究你左兄的责任,难道要军机大臣来承担责任么!要皇上来承担责任么!”
几句话说得左清易心里发冷,他心下黯然说道:“看来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运气实在不好,到任半年就出了大事,我虽不在乎高官厚禄,但这样代人受过也太窝囊了。”
“也不是说左兄就一定背这个黑锅,凡事在于人为。”苏敏止住踱步,微笑着回到座前,潇洒的一甩长袍的后摆,坐下继续说道:“山东自古都是民风彪悍之地,人多地少,黎民存世艰难,难免聚众,号称有山就有匪。一条黄河几乎每两年就改一次道,冲毁良田,淤塞运河,是山东的心腹大患。这里冲、繁、难,历来都是难治的省份。”
左清易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河不治则山东不平,我到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治河堤,不过艰难的很,倾全省之力,用了半年的时间,不过整治了平阴到济南这一段,算是保住了一百多万亩水浇田。”
苏敏道:“对,我们就是要从治河入手,从道光初年到现在,朝廷每年治河的银子不下六百万两,可还是水患频仍,十七年换了十位河道总督,胥吏上下其手,治河的银子过手拔毛。远的不说,前任总督曹运衡到任不足两年,抄家的时候,抄出家产折合一百多万两银子。皇上已经被下面的官员骗怕了,索性将治河的银子砍了一半,但这样一来真正用在河道上的银子就更少了,形成了年年治河,年年决口的局面。左兄这次在山东治河没有要朝廷一两银子,半年就初见成效,实在是难得。只要在你的奏折上让皇上看出两个字,就可保左兄无虞了!”
“两个字?”姚秋山奇怪的问道。
“对,就两个字,一个‘廉’字,一个‘能’字。奏折上要将治河的情况详细说清楚,银子从哪里来的,是怎样在乡绅中募集的,怎样在遭灾的地方招募民夫以工代赈的,要特别提到平阴等七县因为粮食丰足,境内没有红阳教叛乱滋事,各县还招募了乡勇到济南府保卫了省城。当然请罪的话还是要说的,就说到任后忙于在桃花汛前治理好河堤,日夜在河堤上办差,三个月没回衙门,在民政的事务上有些疏忽。在随后的军事围剿中,剿抚并用,已经荡平了山东境内的所有土匪,现在山东全省算是大清立国以来最太平的时候了。”
听了苏敏的话左清易两眼开始放光,只听苏敏继续说道:“山东的匪患由来以久,就连康乾鼎盛之时,这里的孟良崮和微山湖都还有土匪,现在被左兄一举平定,更是难得。募银治河为‘廉’,清楚匪患为‘能’,你说皇上看到了这样清廉能干的巡抚还忍心加罪吗?!”
姚秋山听完合掌叫好道:“大人的话真有起死回生之效,看来左中丞的位子还稳的很呢!”
左清易也笑道:“好,就按大人说的写,如果皇上恕了我的罪,那今后我还要追随在大人的左右,为老百姓办点事情。今天高兴,中午一定要和大人一起喝两杯。”说着起身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端上来几个菜,苏敏看去,是一盘炒三丝,一盘酿冬瓜,一般德州扒鸡算是荤菜,还上了一盘子大葱和一碟子酱。苏敏笑道:“老兄抠门可算抠到家了,一定巡抚的乌纱就顶这几盘小菜,怪不得外面都叫你‘三菜’中丞呢,今天多了一个菜算是招呼我的,传出去你又要多了一个‘扒鸡’中丞的美誉了。”
姚秋山动容道:“我看天下的督抚中,左大人的清廉是独一份的,连下面的县令吃的都比这个好。”
左清易笑道:“要不是知道苏大人平时自奉也是甚简,左某也不敢以这样的饭食来招待钦差大人啊!”他用筷子敲着盘子,“来来尝尝这大葱沾酱,山东人都说,‘大葱沾酱,越吃越壮’,刚开始我也吃不惯,现在倒放不下了。”
苏敏来山东几个月了,吃的都是军营的小灶伙食,这大葱沾酱还是第一次吃,问道:“北京的京酱肉丝和这道菜可有相似之处?”
左清易道:“京酱肉丝是文人墨客别轩小酌吃的,讲究个雅致,这大葱沾酱是山东大汉豹口虎嘴吃的,这份爽快和豪迈京酱肉丝是吃不出来的。”
苏敏听他说的有趣,就拣了颗大葱醮了点酱放到口中嚼着,一股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与辣椒的辣味完全不一样,辣味从鼻孔直从上去,片刻的难受之后,头脑竟清醒了不少,苏敏不由得大声叫好,配上佐餐的三河老醪,这一餐饭吃的竟是痛快非常。
酒足饭饱后,苏敏掏出道光皇帝批朱的奏折,说道:“皇上已经恩准了我的折子,卢天赐不押解进京了,就在济南审决。开堂问案我可是外行,这事还要左兄多操点心。”
左清易胸有成竹的说道:“咱是从县、州、府、道一步一个台阶走过来的,开堂问案正是老本行,只要大人信得过,老左当仁不让。”
“好,那就三天后在巡抚衙门前公开问案。”
左清易的确是刑名上的老手,不到三天时间,将卢天赐十几年来的卷宗都看了一遍,一一确定了问案的事由、人证。
将问案权全权交给左清易后,苏敏干脆也不上公堂了,穿着便服,带着姚秋山、褚肇南、陆虎装作看审案的百姓,一大早就来到了巡抚衙门前的空场。
在左清易的布置下,这里如临大敌,临时从城外调来了几营兵维持秩序,通向巡抚衙门的几个路口早就被官兵封了,看审的百姓都是凭身份引子入内。当苏敏等人到了衙门口的空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三千,人还在不断的涌入,空场的四周也是守护的官兵。
褚肇南和陆虎护着苏敏挤到了前面,找了一处听审的好位置,刚刚站定,姚秋山伏在苏敏的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来了这么多人,不会出什么乱子吧?”苏敏不在乎的说道:“左清易没有点本事怎么能当到巡抚,我们少安毋躁,静观其变。”
这时,巡抚衙门里一阵锣响,一个穿着六品武官服色的中军官走到衙门的滴水檐下大声喊道:“中丞大人开堂问案喽!”下面的百姓一听,都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兵丁们忙着弹压,一时空场上有些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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