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善后（1 / 1）

片刻之后，已经整理一新，恢复原状的椒房殿中，晨曦透进来的阳光中，刘轩见到了自己的父皇，这位一夜之间似乎苍老憔悴到，面颊骨都干枯的凹凸出来的天子陛下。刘轩这才想了起来，自己的父皇已经是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了，虽然在如今的联邦这个年纪并不算是很老，但是对于身体一直不好的父皇来说，已经是一个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而昨天一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这位老人家而言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轩儿你给我仔细的说说。”天子显得十分疲倦的说道。

“父皇高亥等人狼子野心，早蓄异谋，乘母后分娩时，父皇无心它顾之机暴起难，意图谋害儿臣，逼迫父皇另立新君...小部羽林金吾两军军以朱禁城宿卫yin为内应，封锁朱禁城，又引外军英武军为策应，试图谋逆乱上...高亥伏杀儿臣于玄武门之谋未果，悍然起军围攻东宫...儿臣侥幸逃得一劫，在赶赴护驾的东宫六率保护下歼灭叛军大部...羽林、金吾也在儿臣与太尉和大将军的联合署名军令下救驾平叛...高亥一党等人恐惧酷刑，发生内讧，高亥已然成擒...”

听完刘轩陆陆续续的讲述后，天子沉默了良久，就在刘轩站立的腿脚发麻之时，天子才又虚弱的开口道：“来人，给太子和两位卿家赐座。”

在刘轩等人安坐在宫女搬来的软凳上后，天子再次开口道：“高亥此逆贼虽出朕的意料，但朕之思量，却是朕往ri数十年纵容出来的...”

他紧紧裹着冬天才用的大裘，重新被安置在软塌上，斜靠在榻上，用一种疲惫不堪的声音慢慢道，透过描龙绘凤藻井天窗，照在他身上的初阳，似乎并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儿臣怎敢冒犯父皇，无非是逆贼作乱，剪除jian佞而已...”刘轩有些惶恐的说道。

天子挥手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何冒犯可言，高亥一党逆贼是朕登基以来姑息纵容培养起来的，朕虽非秦皇汉武一般的明君雄主，但是朕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自登基以来，朕就自知非是人主之资，再者朕身虚体弱，也无jing力处理国事。虽曾有心，实乃无力。故才纵容高亥等阉宦。

高亥等人二十余年所为，朕岂有一无所知之理。只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朕想华夏数千年传承，联邦二千年国运，刘氏八十八代帝业，总不会毁在朕的手里，朕何须在节外生枝呢？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说道这，天子情绪激动地咳嗽了起来。

刘轩急忙上前为父皇轻抚后背，并递上旁边案几上的清茶，心里却是在有些腹诽：自己的这位父皇倒是想的挺美，自己偷懒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想象拥有数千年历史，传承八十八代天子的中华联邦会有崩溃的一天。

这是一个光荣的民族，这是一个古老的帝国，一个与罗马帝国同时代帝国，在西方人难以理解的目光中从古老的两千年前存在到至今，当罗马的继承者拜占庭都已经消亡了六个世纪之久，这个古老的国家却依然矗立在世界之上，而且还在不断地发展壮大着，甚至近百年前国力再次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中华联邦的发展虽然不如二百年前的eu和近几十年来的布里塔尼亚一样扩张迅猛，但是她延续、传承了两千年！雄视天下、傲立世界之巅两千载！这份两千年的传承底蕴使得世人都相信即使eu和布里塔尼亚如同历史上其他的帝国一样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中华联邦也会如同过去的两千年一样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之上，哪怕她再次陷入了衰落，也会再度崛起的，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已经有过许多次了。

这个世界的中华民族没有上个世界那样经历数不尽的苦难，经历百年屈辱，他们反而有着两千年未曾断绝过的累积之荣耀、眼界、胸襟、傲气！但是谁又能想到仅仅不过不到二十年，若大的中华联邦居然就轰然倒地，四分五裂，甚至连最核心的本土十三州也未能保全，陷入战火动荡之中！这些岂是自己现在的这个父皇能想到的，就算是自己，若不是上世的记忆，看到如今的中华联邦，也不相信仅仅十四年后联邦就会解体。

天子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把气给顺了，继续说了起来：“幸好朕养了一个好儿子...朕很欣慰啊。不要以为朕在说反话，要知道高亥不过是一介阉宦居然胆敢谋逆犯上，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让其不幸成事，朕百年之后尚有何面目见列祖列祖。幸好朕养了一个好儿子啊。轩儿你是保住了我刘氏的传承，保住了我联邦的国祚啊。

虽然高亥的谋划未能成事，但是也是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啊，朕必须对天下人做一个交代，朕如今年事已高，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天子，也是有心无力了，正好就由朕来承担责任，毕竟高亥是朕纵容出来的。

朕择ri就下罪己诏，且传位于太子。轩儿，联邦的重任就要交给你了”

“父皇...”

刘轩脸se一变，挣扎的想说什么，却被天子按住。

“朕当初担心轩儿你温厚恭谦有余，而果敢不足，虽是天生聪慧而有为，却不明人情事理，易为左右所欺啊...但是经此一事之后，倒是我杞人忧天了...轩儿你已经完全可以担当起这幅重任了...朕也可安生的安养天年了”

“此次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宫变，肯定还有众多善后要处理...今ri就召开大朝会，朕要宣布此事，就近抓紧择选吉ri举行禅让大典...轩儿你就先担起监国重任...丞相和高亥定是一党，你要小心处置...莫使丞相扰乱朝政...必要时不妨动用武力...”

天子又意味不明地看着刚才就一言不发的太尉和大将军，说道：“太尉和大将军还需用心协助太子，稳住大局...”

两人心中也是有些伤感，毕竟天子登基二十余年，虽然是昏聩无能，但也是在一直庇护着军方，免得军队受到污染。现在，天子就要退位了，总是也让人有些伤感的。

“诺。谨遵圣谕。”

“好了，都退下。朕要休息一下了，太子速去宣布今天召开大朝会，此事刻不容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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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未央宫中天子决意禅位之时，大明宫中的政事堂中，丞相赵紫旭的处境就是另外一幅场景了。此刻的赵紫旭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荣辱不惊，波澜不兴的的淡然气派，十几年的丞相生涯，虽然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丞相，但是这种执掌一国、处事不惊的丞相派头却也是历练出来了几分，但是赵紫旭略显焦虑的眼神却也显明他的历练还是不够火候。

实际上赵紫旭现在心中是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情绪，在看到凌晨时分彻夜灯火通明的政事堂冲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战争机器，二话不说一阵朝天鸣枪后，就直接解除掉原先高亥派来的宿卫的武装的时候，已经留守政事堂一天一夜的赵紫旭心中就彻底地明白这次政变的最后结果了：高亥已经彻底地失败了，太子已经掌控住朱禁城的局势了。

虽然已经知道政变的结果了，但是赵紫旭心中对自己的处境却还有些侥幸的想法，虽然众所皆知的自己是高亥的同伙，但是这次大逆不道的政变自己却没有直接参合进去，这也是当初自己留的一个后路，毕竟宦官谋逆这种事情前所未闻，除了高亥谁又能看好此事，所以自己当初就只派遣手下参和其中，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现在看来，高亥那厮算是彻底失败，死无葬身之地了。自己作为高亥忠诚的政治盟友却是世人所皆知的，高亥事败之后，自己的丞相肯定是保不住了，太子是不会让自己这个高亥鹰犬继续担当丞相的。不过那些武夫和卑微寒家子不也是一直把自己叫做木偶宰相吗。而且那些各部尚书，侍郎等高官显贵和自己也都有些情面，想来即使是为了朝政稳定，太子也应该不会难为自己的，最坏不过是罢相，再加永不叙用罢了。

自己如今已是耳顺之年，也该安养了。毕竟太子若不想联邦动荡，应该不会只会逐渐提拔那些东宫亲信来顶替自己这些人，那自己等世家门阀的积累人脉也是不可小觑的。所以赵紫旭在东宫六率前来缴械的时候才没有拼死反抗，而是立即就下令缴械，乖乖被软禁在这空无一人的暖阁中，毕竟在赵紫旭想来自己还没必要鱼死网破，况且那样的话自己这条鱼是死定了，太子这张网可不一定会破啊。

赵紫旭想到这，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些世家可就要到大霉了。特别是太原王氏，好像这次领军围攻东宫的将军就是太原王的直系子孙，而且太原王氏还有几十个子弟貌似也是牵扯其中，扯不清关系啊，这次可是十恶不赦的谋逆重罪，太原王氏往ri仗着先祖出身显贵，曾为大汉帝国时的司徒，一直极其藐视自己这个出身不显得丞相，这次倒好，不死也要脱层皮，实力大损了，搞不好主家就要换人了，不知是哪一支旁支要走大运了。秋，开基于强汉的古老世家，繁衍至今三千年，其子孙后代、旁枝末节不知凡几。这次祸事恐怕还是无法动摇其根基啊，哪像自己本家不过一普通家族，若不是自己贵为联邦丞相，恐怕还是无名之辈尔，自己这次失势，本家那些子弟恐怕也是再无仕途可言了，还是根基浅薄啊。赵紫旭有些羡慕的想到。

时间就在赵紫旭的思考中不知不觉的流逝着，沉重的夜幕很快就褪去了，新一天的阳光从雕花窗格中弥漫进了政事堂之中，赵紫旭这才注意到天se已然大亮，在想明白自己很可能并无xing命之忧后，赵紫旭也就恢复了丞相的气度了。这时，一名宿卫走进暖阁中，向着赵紫旭冷冰冰的通报到：“天子陛下已然安全，特别决意召开大朝会，太子遣卑职通知丞相大人务必于己时之前抵达含元殿，参与朝会。”说完，这名侍卫也不等待赵紫旭答复直接就消失在门外。

赵紫旭有些苦笑，如今看来太子已经完全掌控朱禁城了，而且天子也已经在太子保护之中，如今不仅高亥等宦官全都消失不见，就来朱禁城侍卫都被东宫四府六率取代了，这等传旨之事，往ri皆由宦官经手，如今却是由东宫侍卫cao办，说明太子胜局已定了，这次大朝会看来就是清算总账，自己恐怕已经在太子殿下的黑名单上了，否则此等东宫宿卫岂敢毫不假se于己，哎，不知这身丞相袍服还可穿着几ri啊？

想着赵紫旭还是走出这个被软禁半夜的暖阁，在紧跟而来的几名宿卫看管下向着含元殿而去了。此刻天空虽是朝阳初升之时，但是赵紫旭的背影却充满了夕阳西下的落寞。

一个旧时代即将落幕了，一个新时代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