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进来!”
清润的声音,首先唤的,不是一直守在门外的阿弃,反而是刚刚过来的局外人贪狼。
颇为同情地看了阿弃一眼,贪狼走的潇潇洒洒。
黑沉的目光,盯视着那道阻隔声音身影的木门,锐利逼人,却在一瞬间,收敛了光芒,重归暗沉无波。
这间客栈,是方圆三十里唯一的客栈,却也是烈焰教的边关据点,男子垂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旅人,商人,江湖人,他们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忧愁烦闷,或是兴高采烈,或是窃窃私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要实现,都在努力地过自己的人生,而他的人生呢?
手指在栏杆上拂过,深深的指痕印入。
时间流逝地如此缓慢,他的耐心,快要不多了。
啪的一声,贪狼走了出来,他看着阿弃眼底的一丝急切,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句忽然而至的言语,让人摸不着头脑,阿弃眼底有丝疑问,清澈的眉眼,透着单纯,一如初见,即使染遍鲜血,也纯粹的让人心动,贪狼在阿弃思考的时候,忽然间凑到他面前,极尽,气息喷涂:“少主让你进去!”
从敞开的房门里,向外看去,便只觉的两个人交颈相吻,贪狼的手张了张,抓住的,惟有一缕清风,重复着方才的话:“七杀,你不是他的对手……”
摇了摇头,看着手中被批注过的账簿,贪狼咧嘴一笑,却笑得有些悲悯,先爱上的人,便注定了是输家,更何况,是君天遥那样理智的近乎冷酷的人。
所以,希望我做的事情是对的,但凡他有一点点儿在乎你,也便值了。
阿弃进门,看到的却不是君天遥往日里灿烂的笑颜,而是一缕阴沉弥漫,他的凤眸中,黑沉沉的,压抑着些什么,这样的君天遥,让他陌生,站在三步之外,脚下钉住了一般。
君天遥看着阿弃完美的容颜,他不言语,他用自己的眸子,逡巡着他每一寸构造,制造着一种压力,一直到这个人冰色的容颜,染上暗红,醉酒一般,不知所措的样子,心底的郁气,才渐渐消散。
只是,方才的一幕,却终究在冷硬的心底,划了一道浅浅的痕:“刚刚在外面是什么心情?”
君天遥第一句话,便是如此,阿弃怔了怔,有些意外,他第一次,问他的心情。
他不想要骗他,却害怕自己独占的心思太可怕,让两个人缓和的关系,进入冰冻期。
君天遥左腿搭到右腿上,雪白的靴尖一晃一晃的,阿弃脸上的纠结,证明了他的在乎,他摁在桌上的手,变成了平平地放着:“说呀!”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要怎么说,要说他在外面忍得咬牙切齿,还是说,他想要将拓跋云烈一刀刀剐了,先从那张笑的有些灿烂的脸上下手……
他心底的挣扎,最终化为决绝的一抹坚定:“我会忍!”
千言万语,却只会说出这三个字,我会忍,我会忍受想要杀死拓跋云烈的欲|望,我会忍受想要将你锁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的欲|望,我会忍受你暂时不将我当成最重要的人的痛苦,我会忍!
他知道,他渴望飞翔,所以,他会做他飞翔前助跑的那块踏脚石,他知道,他对感情不屑,所以,他不喜欢他,他知道,他是凤氏的血脉,所以,世间再无即墨琦!
这些,阿弃没有说出口,君天遥即使再能看懂人心,也不能读出他心中的复杂,他只是,有些莫名的揪心,他以为,阿弃的我会忍,是对自己的纵容,是感情上的投降。
有些放心,又有些自嘲,君天遥轻笑着他拉过男子冰凉的手,细细地翻转琢磨着,上面,没有一道伤痕,将黑色的袖子撸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臂膀,除了旧日的细碎伤痕,未添新伤。
展颜一笑:“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单腿翘起,宽大的袍子动静间,拉伸出紧贴臀线的性感线条,阿弃的目光,无意识地向下,手上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还在摩挲:“便是这样,不要让感情控制你的理智,我们才有以后,所以,你做的很好!”
耳边的呢喃,轻柔缓和,宛如最深最深的梦中,那一抹久久无法追寻到的甜蜜。
阿弃的唇勾了勾,只是象征性地勾了勾:“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
他半跪下身子,视线与潋滟的眸子齐平,试探性地伸出那只自由的手,轻轻地,轻轻地抚上温润的面颊,第一次,那个人,没有躲开,没有发怒,没有厌恶,反而是轻笑着,将面颊,在他的手心轻蹭了一下,纤细的发丝,徘徊在掌心,痒痒的,麻麻的,他唇边细微的笑,达到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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