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不可说（1 / 2）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炽烈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兜率天内院的大殿之中，化作一道道火龙四下肆虐。

这种火焰看起来无形无色，若有若无，但却是极度的恐怖。不过就是在虚空中一划而过，便立即烧穿出一个个幽深的时空黑洞，从中透出异世界的种种光怪陆离。

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整座大殿就被烧得千疮百孔，几乎成了一座残破的废墟。而且那些火焰还在不断的向外飙射，眨眼之间便殃及到兜率天外院的天人世界。

三千功德宝林，十丈白骨城墙，八大珍宝金河，还有数不尽的亭台楼阁，庭院美景，这一刻全都淹没在了火焰中，不断地化为飞灰。

南中洲队众人，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幕，但是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他们的眼中，昶浩先是因为女娇的消失而暴怒。接着，他向着不知何处发起了进攻，随后又呆立了近乎半分钟。到最后他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又是浑身颤抖，一副见到了极恐怖事物的样子。

然后在下一刻，就有这种极度恐怖的火焰从昶浩身周飙出，一派要活活焚毁天地的样子。

两女对昶浩最是关心，而且各自也都掌握有一种火道，于是立即在第一时间出手，试图扑灭这突如其来的古怪的火焰。

但是，这种火焰实在是太恐怖了！

不管是黎萍那蕴含终结之道的智慧焰，还是翁闪华蕴含涅磐之道的阳焰与元冰，都完全无法中和同化这些火焰。

而且除了威力惊人外，这种火焰还有一种极古怪的特性。在其燃烧之时，能令天理沉寂，诸道调零，不管是多么强大的力量，一沾上这火焰，都立即从神奇化为腐朽，再也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封烨一指弹出，放出自己的一丝能量投入火中，随即眉头大皱。

“不好！这是佛典传说中的‘劫火’，能够销毁一切因果，焚尽一切事物，威力几乎可以和‘存在’的抹杀相媲美！但这种火焰应该是在一个阿僧祗劫结束，多元宇宙开始毁灭的时候才会出现，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显现呢？！！”

“啪啦……”

封烨的眉心忽然裂开一道伤痕，一线血水流淌而出，竟然是因为强行运转不昧因果，精神力负担超过了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而受到反噬！

“不……这还不是真正的劫火……”

封烨捂着自己受伤的额头，梦呓一般呢喃着。

“这是小浩失控的无道之道，混合了阿修罗道秘术引动的业力，因为情绪极端波动而引发的暴走现象。他刚刚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别光在一旁解说，这到底要怎么去救他啊！！？”黎萍叱喝道。

“佛陀！”翁闪华则是向在场的更靠谱的人求助。

在众人眼中的那个大日如来，以他们看到的各种不同的形像摇了摇头。

“无须我多事，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试炼，更是一场机缘。”

大日如来的话音刚落，场中的情况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株世界树自熊熊劫火的中心闪现出来，栩栩如生。虽然那株树影依旧仅有丈六高度，但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般，眨眼间就定住了动荡不稳的空间。

随着世界树上星光闪烁，围绕在大殿中的劫火开始逐渐熄灭。不消十个呼吸，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大殿中，就再也看不到点滴火苗。

但是，当火焰彻底熄灭后，世界树的虚影并未消失，而是继续在昶浩背后摇曳，不断流淌出丝丝缕缕的抹杀之力，将他团团环绕起来。

几乎就在世界树发威的同时，昶浩体内冲出八个灼灼生辉的道符，围着他的身体疾转不休，硬是与那股抹杀之力角力着。

似乎是与那八个道符遥相呼应似的，世界树虚影之上，忽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蛇形光圈。

那道光圈并不大，形状犹如一条长着八个头颅，相互缠绞在一起的怪蛇，在整棵世界树上显得非常的渺小黯淡。但就是这么一道小小的光圈，阻止了世界树虚影的进一步清晰化，令其不能将昶浩一举抹杀。

阅览过昶浩地狱之行的众人，自然知道那一道光圈，就是八岐大蛇留在多元宇宙中的烙印，现在为了拯救昶浩这个最可能令其复苏的种子，正在与多元宇宙的排斥本能角力着。

这种层次的争斗，完全超出了现在南中洲队所能应付的水准，即使众人心中万分焦急，却也只能眼睁睁地呆站一旁，除了祈祷外什么也做不到。

两种巨大无匹的伟力，在冥冥之中角力着。而在这段时间中，多元宇宙透过世界树虚影降下的天罚之力越来越巨大，到最后竟然开始将八岐大蛇的烙印压制得光芒不断转淡，眼看着摇摇欲碎的样子！

毕竟八岐大蛇的真身早已经逝去了，现在示现出来的，不过仅是它遗下的一个烙印，要保护昶浩一时还可以，但终究不可能保得一世。所以，太一还要化身太乙救难天尊，特地传授昶浩盗取天机，炼成丈六金身的法子。

现在世界树的虚影即将实体化，并彻底磨灭去八岐大蛇的烙印，当失去了内宇宙至圣的保护后，昶浩就要自己面对多元宇宙的天罚了。虽然盗取金身的资格就必须将天罚积累至最大，但现在昶浩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度绝望，近乎失心疯的状态中，还有可能熬得过那连至圣都磨灭的天罚吗？

世界树上的八岐大蛇烙印在不住颤抖着，眼看着随时就要被磨灭，南中洲队众人正在心急如焚之时，忽然听到大日如来开口，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

“圣杯。”

封烨如同醍醐灌顶，瞬间就明白了大日如来所说的意思。他伸手一摸，基督耶稣那颗黄金色的头盖骨出现在其手中。

下一刻，封烨抬手一抛，圣杯化作一道金光，飞临昶浩头上。

飞到昶浩头上的圣杯，忽然间剧烈一颤，竟然有一丝惊喜的情绪隐隐约约飘出。就和八岐大蛇一样，耶稣留下的烙印，也于瞬间察觉到了昶浩这个最佳种子的存在。

下一刻，圣杯光明大作，竟然将世界树的虚影照得一片黯淡，再不如之前那般的清晰。与此相呼应的，世界树上再度亮起一个小小光圈，形同十字，与八岐大蛇的烙印并列世界树树身之上。

这是耶稣所遗下的烙印，这一刻为了保护昶浩这个珍贵的种子，耶稣选择了与八岐大蛇联手，共同抵抗多元宇宙的排斥！

几乎与此同时，庞大无匹的信仰源力破空而来，化作一道道璀璨的神环，加持在昶浩身上。这一刻，基督耶稣为了让自己复苏而积累的源力，全都毫无保留地注入了昶浩的体内。而且，这些源力不单单是纯粹的狂热信仰之念，更是耶稣处心积虑布置下的，能将自己与无上主无限等同起来的催化剂！

而这一切，现在都成全了昶浩。

世界树的虚影轻轻一颤，终于开始转淡消失了。不知道是因为两大内宇宙至圣共同抵抗的结果，还是因为耶稣烙印带来的源力混淆了多元宇宙的认知，总之这一次天罚是暂时退却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今后多元宇宙施加的压力，将会大大超过一个至圣所能能承受的极限。当两个烙印都被磨灭，昶浩开始盗取金身之时，所面临的危险也将是原先的两倍！

众人再看向昶浩，只见圣杯在他巨大的本体之内沉浮着，而十具分身都是一脸的肃穆，不知道何时恢复了平静。

昶浩毫不在意自己受到的压力凭空加重了一倍，冷静下来后，他抬头望向殿心的虚无处。

“这就是真相？”

“是的。”大日如来回以轻轻地叹息，“这就是真相。”

“你居然会让这样荒唐的计划通过？”昶浩继续逼问，甚至咄咄逼人。

“我是主神计划的主导者，为了大局，必须作出一些牺牲，保证原灵中不会出现反对者。”大日如来再叹息，“有得就必须有付出，不管是佛陀还是原灵，也要为了成功作出取舍。”

“这不是一个计划。”昶浩怒极而笑，“这是一张茶几，摆满了杯具的茶几！”

“但是，杯具同时也可以是洗具。”大日如来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下去，“毕竟，我不能保证整个计划中，完全没有一点变数，目前最多只能保证，变数不会来自原灵一方。”

“哦？”昶浩一愕，不昧因果随即发动，分析起大日如来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

“我作为计划的主导者，不能够直接接触天之板；原灵们作为计划的监督者，不能够直接插手计划的流程；你们轮回小队作为计划的执行者，则不被允许了解计划的实质与真相……而你，现在同时具有了监督者和执行者的双重身份，即了解真相，又可以直接接触天之板，能做到我所做不到的事。这个变更虽然得到了原灵们允许，但是主神计划的第一个变数，已经在刚刚悄悄生成了。”

“也就是说……”

“变数不会来自原灵，但并不是没有变数。”

“所以……”

“不可说，不可说。”

“原来如此，”半晌之后，昶浩点点头笑了起来，“和你们这些智高于天的大成就者说话，不管有多少脑细胞都不够死的。”

“那么，祖奶奶的问题，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昶浩脸上的笑容一敛，“即使你现在出世又出家，但祖奶奶也曾是你的妹妹，以你无所不知的智慧，总不会就这样任其白白牺牲吧？”

“只要我还记得，又有谁能从我的记忆中逝去？”大日如来的笑声轻轻地传出来，“我从未忘记，过去消逝的姐姐；也不会忘记，刚刚消逝的妹妹，既然没有忘记，那她们就在我的世界中永生，只不过是不会再回到这个多元宇宙罢了。”

“这不是某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吗？”昶浩皱起眉头。

“非也。”这时候封烨插嘴进来，“如果能达到佛陀这样的高度，于佛土之中一念即可成真，又有何做不到的？”

“对啊！”黎萍也罕有地给封烨帮起腔来，“就像是我们到猴王的梦中做任务一样，只要一帮他回想起来，紫霞就立即原地复活，简直像是诈尸一样活灵活现……啊，呸呸呸！是像根本没有死过一样…啊，呸！这个说法也不对，总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状态！”

“听你们的说法，真的有这么神奇？”昶浩疑惑地问道。

“当你领悟到人无我的时候，自然就可以重现记忆中的任何人物，哪怕他们是被这个多元宇宙抹杀到点滴无存。”大日如来淡淡地说道，“如果连这都不能做得到，那我们佛陀要超脱出多元宇宙又有何意义？”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和祖奶奶见一见面。”昶浩尚不完全放心，“随便，也让我见见另一位真正的祖宗。”

“当你领悟人无我的时候，即使不借助我，你也能自行看到。”大日如来并没有答应，“再说，如果我有心敷衍你，那故意让你看到一些幻觉，你又如何能分辨出来呢？倒不如等你的成就上去后，自己来看吧。”

“好吧。”昶浩叹了一口气，“你又赢了，至少让我背后的鞭策力又多了一种。”

“那么，我们可以离开了吗？”昶浩转头看看同伴们，“现在这个现神之地，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痛心之地。对，是痛心，还好没伤。”

说话之间，昶浩巨大而模糊的本体，套着足足一百零八道璀璨神环，重新潜入高维位面中。除正太身外，他的其余分身也逐一隐去，同时也将九龙全部收回了灵魂空间中。

月光羽衣重新化作一袭风衣，披在昶浩身上。在女娇逝去后，他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件无上护身法宝的所有权，可以无限制地使用了。

“你刚刚没什么大碍吧。”翁闪华亲昵地挽住他手臂，“又哭又笑的，对精神很不好呢。”

“所以，等会儿回去，需要你们的一些安慰。”昶浩苦笑，“男人遭遇伤心事后，总喜欢去找女人寻求安慰，这是否是一种天性呢？”

“就怕你求安慰不成，落得一个自我找虐！”黎萍横了一眼过来，“事先说好，老娘可不是纯情小女生，没有义务哄你哦。”

“好吧，你们就不能等回到房间后再打情骂俏吗？”超级灯泡王宋逸风无奈地说话了。

“另外，虽然只是例行请示，不过我还是向问，我们这一次虔诚地到兜率天来拜佛，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奖励？”这一句话，宋逸风是对着大日如来说的，果然见人就伸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会不好意思。

不知道大日如来做了个什么动作，也许是点点头吧，宋逸风突然之间双眼绿光大盛。

“什么？还真的有！！？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刚刚斗战胜已经将金箍棒赠与你们，那我就锦上添花，赠你们一袭龙隐袈裟吧。”

在昶浩眼中，只见有一片金云凭空飞出，飘到了众人的头顶上。

“昔年迦楼罗王未皈依之时，为了眷养它的代行者，不得不以龙为食。难陀龙王为了保护自己的族类，找上了当时刚成道的我寻求帮助，于是我就织了这袭袈裟赠它。”大日如来细细解释，“此袈裟的首要功效，就是可以针对特定的对象隐蔽身形，发动之时，无论多么高明的神通，都无法察觉到披袈裟者的存在。”

“当年，难陀将这袈裟拆散，每一龙族皆缠上一丝，便足以让迦楼罗王看不见海中的任何一条龙。后来，迦楼罗王依止无量光如来，悟到了燃火成光之法，从此不再食龙，于是难陀便将此袈裟还了回来。”

“原来，披上了这件袈裟，就可以隐身啊？”宋逸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明显是在动着什么作奸犯科的念头。

“除了隐藏身形这样的小道外，此袈裟还可以屏绝大世界对穿着者的影响，这样当你们回到主位面的时候，就会方便许多了。”大日如来继续解释袈裟的妙用。

这时候，那片金云降下，众人终于能将此袈裟看个清楚。

和汉地和尚披着的那种方格子布条不同，这袭龙隐袈裟，横看竖看不过就是一条金色的纱巾，卖相可比一般的袈裟顺眼多了，至少披着上街的时候不会被人当做疯子行注目礼。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袈裟的首要功效是隐身，那就算破得像一块烂布样，也不会担心遭人白眼。

“好，好，好。”宋逸风笑逐颜开，连说三个好字，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袈裟收起来。

“真是要多谢两位佛陀，连赠厚礼。”封烨代表众队友表示感谢，“不过相比起这些身外之物，对于我们的修为，佛陀有什么指点吗？”

“你的队友大多都有了自己的道，也暂时与我无缘，却是不宜擅加指点。”大日如来先是拒绝了封烨的请求，随后语气一转，“众人之中，唯有你是真正的佛弟子吗，却是可以受我之法，毕竟你曾是它的一部分，总算是宿世因缘。”

封烨一愕，随即追问，“敢问佛陀，我是谁？”

“你会知道的，等你回忆起来时，也就是你大成之日。”大日如来岔开话题，并不深入讨论。

“现在我将传你第四灌顶，大圆满的无上奥义。”

封烨想知道的话题被岔开，只得收敛心神，认真地跪伏在地。

待得大日如来传完法，昶浩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可惜。”大日如来似乎是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是已走出了自己的路，那我还可以将大手印见传给你的。大手印见可辨析世间一切缘起生灭，本可以完美辅助你的不昧因果。不过万事不可强求，你现在有了阿修罗道的秘术相助，又未必会差到哪里去。”

这时候，封烨已经受法完毕，再度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