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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发抖一边穿好衣服,正待回房,抬头却见斗星转向,月光清寒,夜风中尽是冬意,不觉心中一动,心道我自九月离开镖局,如今已过了近两月,不知师父师娘他们可好,古人常说对月思乡,诚不欺我。

他心中伤感,一时倒不好回去,不觉出了院子。外头却有一亩荷塘,如今荷叶早枯,月色之下好不凄凉,旋又想到一月多前与张守墨在客栈院中望月赏菊,如今物是人非,不觉想起几句诗来,低声吟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堪堪吟完,只听一人道:“你倒是真有闲情雅志!”声带讥诮,可不正是况中流的声音。

也不知是否因他听惯了况中流的冷言冷语,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虽是讥讽,却不怒反喜,回身叫道:“况先生。”语气中大是欢喜。

况中流见他这般高兴不觉诧异,心道这孩子难道是傻了?却也只在心中嘀咕,口中道:“如今双双不在,可是没人陪你葬花拜月。”

周子峻笑道:“况先生别取笑我啦。我知道这不是男子该做的事。”

况中流道:“什么男子女子,该做不该做?这天下之事,该做的便该做,不该做的便不该做,分什么男子女子?譬如读书作诗,男子做得,女子便不能做吗?譬如针指织机,女子做得,男子便不能做吗?再如为善作恶,难道还分男女?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些吃人的教条,欺负老实人的。你年纪轻轻,别学那些个虚文矫饰,爱哭就哭,爱笑便笑,是不是大丈夫真男儿,难道是看会不会高谈阔论说几句漂亮话的吗?”

周子峻答了声“是”,只是微笑。况中流觉了,问道:“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周子峻摇摇头,道:“只是难得听况先生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况中流一怔,自己一想也不觉好笑,道:“是了。歧公年事已高,我不便向他说教,这却也是足有十三年没对人说教过了。”

周子峻心道亦即是十三年前你是有人说教的了?那人却又是谁?但他不欲破坏此刻气氛,将这疑惑硬生生咽了下去,只道:“可惜这荷花都枯了,便是明年再开,却已不是今年这一朵了。”

况中流淡淡地道:“万物生死循环,本就是这世间的定数,只是许多人看不开而已。”

周子峻道:“况先生,其实你也看不开。否则你便不会学医,强要与阎王爷争抢生死轮回了。”

况中流听他开起自己玩笑,欲笑不笑,只道:“胡说。”

周子峻微微一笑,突然问道:“况先生,你为什么会学医?”

况中流一怔,本不愿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我本是个孤儿,被师父收养,我黄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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