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然而周子峻听到了一声极细的破空声,然后小船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况中流的轻功很好,按理说,船不该动的。
然后是张守墨的声音:“师哥,不用剑,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子峻能感觉到自己的佩剑就放在手边。
况中流的声音仍很镇静:“是吗?原来这十三年,你也不是白过。”
张守墨似是丝毫没有听出他口气中的讽刺之意,淡淡地只道:“师哥,你知我是为你好。”
况中流沉默了好一下。
可惜周子峻没有看到,也幸好他没有看到,因为就在这一会儿,况中流的脸上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似苦笑,似嘲笑,似悲哀,又似痛楚,苦涩混合着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愤怒。
没有言辞能形容他这一刻复杂的心境,只在他的容颜上烙下一个曾经的印记。
张守墨稍稍失了一下神。
即使是他,这一下也终是忍不住心虚。也就趁这一下,况中流的手脱离了他的掌控!
白驹过隙!
周子峻感到小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况中流站在船头,张守墨立在岸上,两个人右手相扣,恋恋不舍,缠绵悱恻。
只有他俩自己知道,就在那一下沉默里,两个人的手已交锋了数回。
医生的手通常都沉稳又灵敏,况中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张守墨的手却比他更快、更稳、更狠,他赫然无法摆脱他的掌握!
然而就那一下,张守墨失了一下神。
况中流退得不可谓不快,但张守墨追得更紧,指掌交错,况中流闷哼一声,却是他一心脱离张守墨的钳制不管不顾,虽是终于脱身,却也让手腕挣脱了臼。张守墨身形一晃已跃到他身边,但他身形轻灵便如一片落叶入水波澜不惊,反是况中流向后一退,竟是站立不住向后跌倒,震的小船猛的一摇。
张守墨没有追击。
不是他不想,而是变生肘腋,冷静如他也不由震了一震。
一柄长剑直直指向他面门,握剑的手坚如磐石,握剑的人目光虽仍有些迷蒙,牙却咬的很紧。
周子峻。
张守墨的左手仍然端着那支蜡烛,烛火摇曳,有那么一瞬,周子峻认为自己看到了那张美丽脸上前所未见的怒意杀机。
对他。
然而很可能只是错觉。
因为下一眼看去张守墨分明在微笑,他亲切得就像害得周子峻昏沉了这半日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似的:“周兄弟,你醒了?”
周子峻实在佩服他的镇定,顺便也佩服了一下自己:“是。”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也显得平静,“张先生,谢你引路,不过接下来,就不劳先生远送了。”
张守墨眼珠一转,突然问他:“周兄弟可知这条水路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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