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官和外任官不同,天天陪在皇帝身边的这些文臣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少年天子的脾气,瑞恩、王商、崔玉贵更是不用说,皇帝真要是大怒的骂一顿可能还有活路,要是引而不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没见兵变前皇帝是怎么安慰礼亲王世铎的?还不照样给灭了满门?
辜鸿铭正急着想怎么给转圜一下先让皇帝息了怒,光绪格格一笑:“这时候你想起王法来了?!幸亏你哥哥还做到湖广总督!律法一点不通,刘知府,你白起了个好名字——刘忠君!你夫人犯了七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一纸休书就能让她变得娼妓不如!挟官贪婪戕害民众!泼妇也不配问我是谁。刘忠君,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有把柄落在这个泼妇手里?!”
说道这里,刘忠君才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哀恸的大放悲声:“皇上容禀……臣原本是孤儿,从香港洋人学堂里学过经济、商务,跟着李中堂剿过捻子,只是臣没有正途进士身份,平乱后只得从候补道台落了单儿,臣也没钱打点,这门亲事还是鲍大帅(鲍超,湘军大将)给保媒说的,她比臣大六岁!臣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可谭大人说了,只要娶了他妹子就能让臣补实缺,臣一时糊涂……后果真补了杭州知府,又因当年臣属下余杭县令刘锡彤及其子捏造杨乃武与小白菜一案轰动朝野,臣跟着吃挂落(受牵连)被贬官为民,是臣的内弟……不、不,就是那个谭老三花了几万银子上下打点又仗了谭钟麟的势力才补了扬州府……臣不是怕她,是怕她哥哥啊!他总督湖广跟上头大人们都递得上话……”
光绪见痛不欲生的刘忠君才明了其中有偌大曲折,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怎么!不是我哥哥你一个捐班能做知府?!跟老娘睡了这些年便宜沾够了就想甩了我,做梦去吧!我哥……”
“咣!”光绪突然猛地击案已是勃然大怒:“朕也看够了!赐她一条白绫立即自裁!汤生,拟一道廷寄上谕给谭钟麟,仗势欺人,纵弟、妹行凶,不知廉耻!本应重处,念在他为新政还是薄有微劳,贬为湖南布政使降三级,五年内不得升迁!罚俸三年给扬州知府刘忠君赔偿。现任湖南巡抚暂时代理湖广总督!”
刚刚一场闹剧还没落幕皇帝金口一开就成了悲剧,远在湖南湖北的谭钟麟万万没料到疏忽了管理亲属的自己吃了天大的“挂落”。
终于明白过事来的刘夫人大势已去,什么哥哥再也保不住她了,可接下来犯了难,皇帝虽然口谕“自裁”,这胖大的夫人就是不上吊,急得在场的战场上厮杀的将士和御前侍卫直犯难。见皇帝直撇嘴,董福祥思索片刻自告奋勇:“皇上,自缢太难看,臣怕惊着您,看看天色您先起驾回灵谷寺,交给臣办了!”
“拉到外面去,免得脏了茶楼!”
辜鸿铭、岑春煊等人也觉得皇帝在此不便,便纷纷簇拥了光绪离开,刘忠君尚在不舍的看看夫人,一咬牙跺脚便跟着皇帝去了。
此时,一楼屏风后头探出个脑袋张望着下楼的众人,被眼尖的岑春煊上去就是一巴掌打了个趔趄“什么人?!”,光绪转头看是个50多岁的老者,住了脚问:“春煊住手!你是?”
老者捂着肿胀的脸颊噗通跪倒委屈道:“皇上万万岁,小人是店主。不知圣驾光临死罪......”
光绪嗔怪的瞪了岑春煊一眼,亲自扶起店主安慰道:“老先生莫怪!今天累得你连生意也没做好,呵呵,店里的点心做得不赖呢,王商,拿五十元银币给老先生。今后有机会朕再来叨扰。”
店主有点发蒙得瞧着眼前玉立潇洒温文尔雅的小孩,如在五云梦境中,这就当今的“万岁爷?!”
“拿着吧老人家。”当王商把沉甸甸的五十枚银元放了他手里,冰凉的触感才让他从爪哇国里的思绪飞回来:“万岁驾临…..小的高兴奉献还来不及,怎么能收钱呢!不行,绝对不行!”
辜鸿铭见耽误的时间长了皇帝暴漏了身份,董福祥早就把妇人从楼上拖了下去,赶过来陪笑:“老先生就收下吧,您要不过意再给陛下拿些好吃的点心也算扯平了。”
“有……有!生子,快!把咱们库存的都给皇上带上!”
退让片刻,侍卫们才拎着大包小包的点心拥着光绪出门而去。
望着一大堆银币,生子小声嬉笑:“敢情这就是咱们当今万岁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少爷!老板,戏文里不是说皇帝都是大胡子的中年人嘛,这么个小孩儿怎么治理……”
“呸!闭上你的臭嘴!”老板六神不安又带着些莫名的激动和欣喜塞给生子十几块银元:“你个小孩子懂个屁!赶快上楼看看皇上坐的是哪把椅子?明天,不,现在立即去绸缎庄扯一丈黄绸!剩下的赏给你!”
“啊?!要那么些黄绸子干啥?”
店主狠狠敲了生子的脑袋:“你傻啊,万岁爷坐过的椅子还不是龙椅?!哪得有多大的福气,我算是积了大德了!买来绸子裹上摆着供他们瞻仰,我听我爷爷说,乾隆爷下江南微服在小酒店里坐的椅子现在还供着呢!咱们店里要有一把客人们还不挤破头?!”
“哦!”恍然大悟的生子匆匆去了。
“要上好的!”店主追出来嘱咐。
此时光绪一行人再回南京灵谷寺却来不及了。天色渐晚,晴朗月夜凉风袭人,南方的风与北方绝然不同,北方干冷干冷沁入骨髓着实让人难耐,而南方任何时候都是细风潜入润无声。四处早已华灯繁冗,大运河与不远处的扬子江里一片喧腾,下午的事儿根本没有打扰民众的雅兴。鼓乐喧天映着喜笑颜开的百姓拥挤着观赏,充满了年节意味。
天上新月如钩,不时被荡漾过来的船只搅成一片碎银,炊烟袅袅伴着隔河秦楼楚馆飘过来的琴瑟歌喉此起彼伏,风姿犹在的河边古树依旧忠实伫立,像一副生动的水墨山水画灵动活泼。
被深深吸引的光绪眼睛都不够用的,越发止不住四处浏览。一时匆匆赶来的董福祥报:“万岁爷,办好了!”
“恩”皇帝不置可否哼了声算是知道了。辜鸿铭小声对岑春煊说:“这都快6点了!皇上还饿着肚子,萨镇冰说来不及回南京,咱们都好说,可皇上住哪儿呢?!”
“不妨,不如让扬州府派几艘小船送咱们去,贡船这里有人盯着,听当地人说那船在江中飞似闪电,一会儿也就到了。不过你看皇上的高兴劲儿,像是不想走呢!”
警惕的四处巡视的宋庆转头道:“这个断乎使不得!那种船又窄又小,万一在长江里出了事咱们都担待不起。萨镇冰舰长说调船来,返回到南京再去灵谷寺都夜半时分了。我到觉得不如在此地住宿,也好宿卫。”
死了老婆的刘知府听几位大人商议不敢插话,今天的事儿让他抑郁、沮丧的同时又欣喜兴奋,萨镇冰道:“不如请皇上移驾刘知府家里?”
猛然醒过味儿来的刘忠君感激的望了望年轻的舰长冲前头几位年轻的大臣说:“臣求之不得呢!如此臣立刻回去准备准备?!”
光绪耳朵没闲着,静听后面谈话又得给苏南比特和外国年轻人用不熟练的语言讲解风俗景物,肚里暗笑,好容易等后面等人话缝,光绪说:“朕今天哪都不去了,就在这里住了!”
说着还顽皮的笑笑。
“啊?!这可不行!”辜鸿铭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出京时臣可是答应李中堂、左中堂、曾大人他们务必照顾皇上的安全,这里又没有行辕怎么宿卫,再说您还得跟苏南比特聊聊不是?”
“那……驻扎本地的李团长呢?”光绪偏头想想问
“臣在!”李德胜今天可算惊心动魄了,带人抄了恶霸的家产刚刚回来宿卫,就被点了名。
“你们军营在哪儿,朕今日过去叨扰一番,肯不肯管朕一顿饭吃?”
“臣千情万愿!只是军中食物粗粝……”李德胜为难道。
“怕与武官和外任官不同,天天陪在皇帝身边的这些文臣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少年天子的脾气,瑞恩、王商、崔玉贵更是不用说,皇帝真要是大怒的骂一顿可能还有活路,要是引而不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没见兵变前皇帝是怎么安慰礼亲王世铎的?还不照样给灭了满门?
辜鸿铭正急着想怎么给转圜一下先让皇帝息了怒,光绪格格一笑:“这时候你想起王法来了?!幸亏你哥哥还做到湖广总督!律法一点不通,刘知府,你白起了个好名字——刘忠君!你夫人犯了七出(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无子,为其绝世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一纸休书就能让她变得娼妓不如!挟官贪婪戕害民众!泼妇也不配问我是谁。刘忠君,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有把柄落在这个泼妇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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