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竟深深一躬:“原来如此,真正领教了!我这是触及了万岁爷最敏感也最忌讳的地方……菊人兄,您知道我家三世为国效力断然不敢有这种念头,都是这个臭脾气搞坏了!什么事儿都想做好、做大、做出个名堂!雁过留声、顶尖扬名天下,大丈夫英雄横行一世才是咱们七尺汉子不白在人世活一回。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像当年唐太宗与初唐英雄风云际会开疆拓土金戈铁马打出个万里铁桶江山,扬我中华天威外攘洋夷内修德化,也不愧当回男人!所以没顾得上这些呢。”
“慰亭!”徐世昌安慰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从小就爱抱打不平遇事爱挣个先拔个尖儿,遇上这个时机你想的都对!然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大丈夫立世存身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治国平天下,风云际会原来不假,但那是戏词儿,这些年你也越发老练怎么还不明白其中隐情?当年年羹尧一战灭敌10万,封抚远大将军、一等公爵、赏三眼花翎,雍正御批君臣如同兄弟,他就志满意骄忘了自己身份,结果如何?一根白绫赐死!再有岳飞是怎么死的?!俗话说,与常人交往,同享乐容易,共患难难;与天子交往,同患难容易,同享乐难呐!不过当今看起来并没有这么残酷寡恩,这就好的多了,恭亲王多横,愣是让他摆弄的服服帖帖,好在恭王爷不掌兵权,你身处高位,再桀骜不驯,上头疑你年轻骤然大贵,担心日后不好驾驭、尾大不掉,借不检点之处给你些颜色瞧警戒警戒罢了,没别的意思。下了班赶紧把公文送来,我替你拟写,你自己再抄一遍让荣副总管或辜汤生大人送上去就是!”
“荣浩?我看他一张小白脸比瑞恩差远了!”
“嘘,兄弟管好你的舌头!”徐世昌略显惊慌四处打量:“你还自称世事洞明呢,天子至尊,重臣、忠臣、良臣、诤臣、谏臣、宠臣、佞臣,形形色色种种不同作用也不同,所以才有魏征对唐太宗解释忠臣、良臣之说。瑞恩、世续、荣浩、毓贤几人就是皇上的宠臣,尤其荣副总管对皇上有擎天救驾的功劳,又是一表人才临风玉树,别看他没什么野战功勋,在陛下心中是一等一的爱将。朝廷哪次颁赏少了他几个?府邸、珍宝玩物络绎赏赐不说,特许他与世续、瑞恩夜夜值宿在养心殿、勤政殿,朝夕相处片刻不离、传宣谕旨联络内外,名为君臣实为兄弟,这份尊贵别说旁人就是亲王也没有。宫中现在内外整肃严格,内臣不得丝毫干政,这是皇上睿智之处。但你就保证他们说起闲话一句半句的不被皇上听见?听见不要紧,只怕放在心里,哪天烦闷了对景儿想起来一发火就不得了。肃亲王善耆那件事不就是赶上他祖母进宫在太后面前胡咧咧被皇上对景想起来下旨其人永远不许入宫还流放了王府长史官?肃王跌了多大一个面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
“既这么着我的上赶着......”
“不是上赶着巴结,我方才说的就以你的本性做官就是,看来皇上用你不为让你做宠臣,你迟早有大用的那天!只是安心忍耐磨练心力,良臣还是重臣就得看你自己的努力了。”拍拍袁世凯肩膀,徐世昌眼色迷离加重了语气。
经指点,袁世凯竟然发觉自己离一同玩泥巴长大的徐世昌差点不是一点半点,千恩万谢的冲他拜了三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惦记皇帝宣召,赶忙约好晚间相见匆匆忙着大搞卫生去了。
勤政殿及偏殿正背对着南海,幽幽水气裹着桃李芬芳的香气穿堂而过,靠墙的一拉溜楠木錾银交椅上奕劻、阿兰太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墙角的景泰蓝冰盘里垛满了大条子冰砖,南海缂丝鲛绡纹的窗帘让蚊虫躲避的远远的不见踪影,一色乾隆官窑填彩盖碗里冰镇凉茶冒着白气,室内端的是凉风铺面满室生香,第一次来西苑的徐世昌不禁畅想真是桂殿兰宫帝王家,这当今起居陈设饮食算起来还是“简朴”的,还是如此奢华。
正在值宿的荣浩、瑞恩、世续多日不见,很是热情,不停陪着几人聊天,看来皇帝万几之余并没有忘了他们,一碟碟冰镇水果由小太监直往上端,徐世昌显得很稳重,听阿兰太不停说笑着怎样镇伏藏地噶伦的笑话也偶尔陪着笑两声,世续很是兴奋道:“得,托贤弟的福气,老哥终于又捡了些段子没事给万岁爷开开心了。瞧这些日子忙的皇上都瘦了。宫里太热,还是太后担心中暑才移驾西苑避暑。”
“还不是越南那档子事?!要我说,早就该把他们灭了,没来由谈什么判!”董福祥咬了一大口红彤彤西瓜嘟囔道。
“别乱说!你小子就是嘴不老实。这么些御赐果子堵不住你的嘴?!”正襟危坐的宋庆浓眉一挑呵斥道,大家都晓得他跟董福祥闹腾惯了,平日里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将军见面就吵,吵完还一起喝酒、比试武功,倒成了莫逆之交。
“嗐!你也真格儿的老实,我跟着左中堂又不是没见识过战阵?要打就打,咱领兵绝不含糊!虽说没读过几本兵书,要打越南我老董第一个报名。不过我最他娘烦又是计谋又是外交,左中堂当年在西北就不是这种办法,那用气魄无人能比!”
众人正小声嬉笑的听他吹的入神,脚步声响,别人还未反应,刚要把一块鲜藕放进嘴里的奕劻笑吟吟凝神细听,脸色突变,扔了藕片就着椅子直挺挺跪了。
大伙儿正惊疑不定,门帘一挑,白须宽脸的左宗棠进来瞪了董福祥一眼训斥:“董福祥,皮又痒痒了?想尝尝老夫的军棍?!皇上在此,还不夹住你的臭嘴!”
“啊?”
没等众人行礼,帘外走进几人,身材细瘦的皇帝穿了身浙江冰蚕茧本色长袍、玲珑玉带、青缎靸鞋,通身简素,手里拿了柄象牙股泥金折扇却没打开,清秀的眉目仿佛画中人只眉宇间那股英气愈浓,带着淡淡的疲惫,瞥见满地跪着的臣子漫不经心说了句:“起来吧,这么热还行这些礼做什么?”说罢坐了。后头跟着李鸿章、岑春煊、辜鸿铭、彭玉麟、左宝贵等人。
“董福祥说的对,朕也没上过马杀过贼自然比不上你们左中堂、李中堂。不过这回要劳烦你亲自上阵了。”董福祥永远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实际却心思灵巧,心内慌乱偷看皇帝表情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左中堂、李鸿章有些尴尬,忙道:“臣也是走累了说几句笑话让大家松快松快,其实心里急得很,想着面圣后赶紧回军营看看呢!”
“你还会讲笑话?倒是朕小看了你,下次你也给朕讲讲。”淡然的语气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奕劻见本就清瘦的皇帝几月不见更瘦了不少,知道自己带人在西藏,身在北京的皇帝绝对没少操心,心里一紧,忙道:“臣见皇上比年初清减了,政务繁杂,您在内殿宣召臣等就是,何必亲来?”
“能听出朕脚步声的人不多,你算一个。藏地的事朕都知道了,说朕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是假话!还是你们辛苦了,其实朕也悬着一颗心,万一藏地处置不当必将反了青海一省。你们是功臣,本想去迎一迎又不得空闲,奕劻、董福祥、宋庆功勋卓著,奕劻赏黄金2000两,董福祥把代去掉,实授直隶警备军司令官,宋庆加三级军功,两人各赏银5000。”
说完目视激动的奕劻几人,说了几句不敢居功的话都认领了,奕劻道:“臣不敢居功,还是徐世昌计划周全呢。两位大活佛已经住进了臣府邸,不知皇上何时召见?”
“先放着吧!这里千头万绪哪有时间见他们?!好好接待便是,让毓贤拨3万银子给做食宿费,别委屈着他们!”皇帝似乎有些不悦:“传旨把那个拉萨原来总管柴桑立即流放到阿里去,抄了他的家。”
“啊?遵旨!”
皇帝玩赏着手里的折扇有些漫不经心:“他是朕花了2万两黄金买来的棋子,专为密查藏地财政的,本以为他还好些,谁知道是个首鼠两端的东西,把金子启出来,赏给多嘉、占堆和格列杰布各2000两,余下的充公做军费。拉萨查抄的财务留一半,另一半送京师户部入库。你们不累去正殿吧,方才朕为着调兵、筹饷的事与众将商量许久了,告诉你们,英国阿姆斯特朗的十二艘轻型巡洋舰已到天津港正在操练。德国的战舰有三艘竣工,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奕劻心中赞叹的同时狐疑着皇帝手笔之大,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其余众人又兴奋起来,董福祥撇嘴陪笑:“海军臣不懂,不过臣愿意去越南跟洋鬼子过过招,都是两个膀子一颗脑袋,谁怕谁?!”说的皇帝一乐拿扇子指着他:“董福祥,你别吹牛,朕还真想派你去呢,不过此事还要细细商议。你们去吧!”
皇帝待他们兴高采烈的去了起身踱了几步问一直无语的徐世昌:“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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