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再起是马上将军,步战非其所长,鞑子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杀其座骑。落马的陈再起没等起身就有数支兵器向他身上打招呼,他只身难挡众手,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却发现那些兵器还没等他近身,就已经散开了。他慌忙起身,冷不丁被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打一个响亮的喷嚏,抬头向阵前望去,只见整个战场不知什么时候被浓厚的黄色、绿色夹杂的烟雾所笼罩,而且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极其辛辣刺鼻。
“陈兄,还不快走!”
是朱明理的声音,这家伙替陈再起收拾了那几个想要他性命的敌兵,还给他夺了匹战马。
“这是怎么回事,啊嘁……”,陈再起想要问,却又打了一个喷嚏。
朱明理在他耳边低声道:“别那么多话,快撤!”
冬日风大,眼瞅着这把阵前搞得伸手不见的五指的浓烟就要被风吹散去,陈再起一边催马急驰,一边大声喊道:“快往阜成门撤啊!”
一转眼的功夫,陈再起与朱明理已经率部从乱军之中脱身,撤到了阜成门前,然而清军并非易与之辈,几路强悍的满洲精兵也紧随而至,双方于是又开始在城下缠斗。
陆浩天早就在此等候,这时急忙向城头上喊道:“快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城上似乎并无反应,反而万箭齐发,首先冲上来的满洲骑兵登时倒下了一片,中间自然也有明军战士被射倒在地。
“日他娘,快开城!”陆浩天高声呼喝,他想不明白,怎么还不开城门,刚才回来时,他就发现主公已经不在联城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啊。
满洲骑兵主帅固山额真准塔此时也紧随而至,他一阵冷笑,心道:倒要看看这些蛮子若是不开城门,该怎么个玩法。他的身边是满洲最精锐固山额真行营马兵(满名阿礼哈超哈),这些满洲战士只等主帅一声令下,就要冲将出去。
攻城的清军汉兵这时也赶到了,眼见密密麻麻的敌人集中在城下,城头守军冷汗直冒,更不敢打开城门。突然有个百夫长喊道:“准备!扔石头!”
兵丁们犹豫一下,刚刚抱起石块,却听另有一个百夫人怒喝道:“谁敢?没长眼睛么?陆将军还在城下。”
又有人冷笑道:“为了几百人,难道就要让联城失陷吗?动手!”
突然锵的一声,反对之人拔剑在手,咬牙道:“谁敢动就试试,老子砍了他的手!”
“你要砍谁的手?”来者正是不怒而威的明军大将刘肇基。
城上的这些动静,陆浩天自然不知,但也急在心里。眼见敌军又将把他们这不足千人的队伍的包围,城上还等什么呢?
准塔也认定那城门不会开了,他将手一挥,喊道:“阿礼哈超哈,听令!”不想,他声音尚未落地,那城门竟开了,率先冲进去的正是朱明理。准塔一喜,终于赚开了淮安城,正想继续发令追击,身边却急驰来一名传令兵,“报旗主大人,肃亲王有令,只允汉兵进城,尔部不得追击!”
准塔一愣,这却是为何?战阵之上,军令如山,他心中不解,也只得脸色一沉道:“撤!”同一时刻,身后的汉军官兵呼拥着饶余郡王阿巴泰与许定国等人已经如潮水般紧随明军骑兵攻进城中。
朱明理一马当先,千人骑兵在三员大将率领下把敌兵甩出去有百步之遥,直奔新城天衢门,远远地就看到了城头上献王的銮驾,三将互相一望,大功即将告成。
付明早早地就令士兵将城门洞开,待这部人马进得新城后,城门刚拉起一半,敌军已然杀到。
“孙崇恩,挥令旗,准备开炮!”付明沉着脸向对面的老城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城墙上也有近十个红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全部瞄向联城中的宽阔地带。这些淮安仅存的火炮家底是在昨夜,从原来的位置挪至新、旧二城面向联城一面城墙之上的。另外,在那些敌军必经之处,明军还挖了数个大坑,埋入朱明理发现的那些地雷,上面覆以碎石,将盘香引入城中,只等一声令下,便可引爆,送敌兵上西天。
工夫不大,城外拥入的汉兵越来越多,竟有上万之众,他们正在重复着昨天献王大军攻城时的那些步骤,可惜悲惨的命运却在他们进城时便已注定。
付明见满洲骑兵还是没有进城的意思,略感诧异,他冷笑一声,这一步险棋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重,结果仍然没能引敌军主力上钩。
“关门打狗!”,随着付明的一声令下,城内守军引燃了盘香,连续的爆炸声在联城内四面墙下清军进攻的位置持续响起,那些倒霉的汉军官兵们被突然的爆炸惊吓得不知所措,有的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明代的地雷有类似于开花弹的特点,炸开来后,周围十几步内的人都有可能被炸伤,这样伤亡可就更大了。一时间,联城之中硝烟弥漫,血雨腥风,清兵们东跑西窜,已经没了章法。
饶余郡王阿巴泰的反应极快,糟!中计了!他身边的戈什哈们急忙护住主子,想要向阜成门撤退,没想阜成门方向的地雷最多,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过后,除了留下几百具尸体,剩下的就是些深度过丈的大坑。
“王爷!平成门已破,咱们可以从那里冲出去”,一个护军统领来到阿巴泰面前禀告。
阿巴泰望向新城上献王所在的位置,牙根气得直痒,十年来,还从未遭遇今日之惨败,他抽出腰刀,恨不得能飞上城头,手刃那明朝小亲王。可就在这时,新旧两城上的二十门红夷大炮开始发威,就在距阿巴泰不到十步远,就有数名满洲勇士被炸得飞上了天,血肉溅了阿巴泰一身。
“王爷,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手下的奴才们开始急劝。
阿巴泰抹掉粘在脸上的一块人肉,狠狠吐了一口,正想说“撤”!却发现手上抹掉竟是人的耳朵,心里一阵恶心,不现言语,径自率手下亲兵向平城门奔去。
付明也在城上看到了阿巴泰的大旗,他向孙崇恩说道:“孙崇恩,跟炮手说,去轰那个阿巴泰。”如此能够阵斩一个满清王爷,那这个战绩可就不一般了!
“是!”
可惜阿巴泰非常狡猾,他是久经战阵的满洲名将,这时临危不乱,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仍有大将之风。他率部跑动的不是直线,而是曲线前行,这样炮手们根本无法判断他下一刻的位置,竟使他逃过一劫。
待阿巴泰来到平成门前时,发现这里已经被汉军步兵拥挤得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向往外跑,结果把个平成门挤得是水泄不通。
“这些个没用的蛮子!”阿巴泰心中怒火不由得全洒到了这些可怜人身上,“去死吧”,这位满洲王爷手一挥,手下几百名满洲骑手纷纷放箭,然后铁骑践踏而过。许多汉兵躲不及时,竟死在自己人手上。
许定国也在这乱军之中,这座城门是付明布置城防时忽视的地方,竟被这老儿钻了空子,眼看就要出去了,只听身后传来最令他害怕的声音:“许总兵!”
“王爷!”许定国看到了阿巴泰那张染满鲜血的脸,还有一身鲜红的血迹,心中一抖,不知对方还能做什么事出来。
“你想出城?”阿巴泰勒马站在城洞口,指着联城内大声喝道:“都给我顶住,谁敢撤,我就砍谁的脑袋”。原来,就在此时,从新、旧两城中冲出了许多明军,开始剿杀仍在城中的清兵。
“王爷!”许定国咬咬牙,他心里清楚,近万的步兵这时已经剩下的不足五千,往回冲杀,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敢不听将令!”阿巴泰狞笑着,手下的骑手们纷纷将腰刀拨出,这些明晃晃的刀光映得许定国心里发毛,只好颤抖着双唇说道:“末将的意思是,现在形势凶险,还请王爷快些出城,这里由末将与李栖凤与王之纲二位总兵抵挡!”
“好,你们给本王回去!本王就在这里看着你们如何抵挡!”阿巴泰明白,如果自己一走,这些人会立即作鸟兽散。出了平成门,与阜成门外的豪格大营隔着淮安三城,就凭自己这几百号人,能否坚持回到大营,都还未成定数。
“是!是!”许定国只好转身,正待下令,就听士兵中有人大声喊道:
“老毛子不要老子活了,老子也不给鞑子卖命了!”
“咱们跟鞑子拼了!”
汉军竟起兵变,阿巴泰一见势头不对,只向许定国狠狠地喝道:“许总兵,你都听到了,本王把话摞在这儿,如果你部胆敢地半个时辰内出城,你就提人头来见吧”。言罢,策马而去。
恰在此时,就听联城中明军大喊:
“投降不杀!”
“大家都是汉人,兄弟们快放下武器吧。”
许定国仰天长叹,“不想,竟身死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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