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湖州之战(七)（1 / 1）

书库

一时间，纷飞着如怒狮狂吼般的炮弹在正拼命向前冲锋的法国‘常捷军’队伍中猛烈地爆炸开来，连绵不绝、而又短促持续续的爆炸声令远远止步在小丘之旁的清军胆战心惊。

四下里横飞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着，惊慌失措的法国鬼子撅着屁股在战场上乱窜，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打懵了，急切地想找到藏身的掩体，只可惜，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无法找到炮弹的死角，很多‘常捷军’士兵同时被几发炮弹直接命中，被炸得飞上半空中，轰隆炮声不绝，战马、洋人、甚至连那手中的火枪都被炸得粉碎，随着爆炸的冲击横空乱飞的火枪碎片、法国‘常捷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全落在阵前不大的空地上。登时在刚刚被密集的箭矢覆盖的阵地上又泼墨般撒满了碎肉、残肢。数十门大炮的杀伤力在一场战斗中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在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之内，在如此狭小的面积上，数十门大炮所产生的杀伤力，无疑是可怕的！

脚下的土地在炮火的咆哮中颤抖不已，中鼻欲呕的硝烟味、尸体的恶臭味令这些浑身发抖的清军兵勇感到说不出的沉闷、压抑，李续宜不知道这些个长毛到底有多少火器在同时射击，可他看到了那些整日里耀武扬威的洋鬼子在一瞬间肢销骨残、血肉满天的惨状。这数百拥有着先进火器的洋枪手，竟然不堪一击，死无葬身之地！

那些土炮虽较洋炮不足，炮膛中装填的也不是洋炮那些圆形炮子，但它有个优势，那就是口阔身短，以无数紧紧装填在一起的钢珠、铁片来进行大面积杀伤。虽然射程也不尽人意，可那猛烈暴射的铁片、钢珠，用它们灼热的锋利边缘迅速而有效地在撕碎敌人的血肉之躯，完结他们罪恶的生命！

当数十门这样的土炮一同发出霰弹时，那些激射的弹片足以杀死射程以内的所有敌人。这是场单方面的屠杀。太平军们气定神闲地在后阵观看着法国鬼子在炮火的延展之下一个个被炸成碎片，心中说不出的解恨！曾几何时，这些万恶的洋鬼子依仗着他们先进的火器，疯狂地屠杀着天国的兄弟，可现在，他们即将在己军怒吼的炮火中向天国的兄弟赎罪！

炮弹爆炸的巨大轰鸣声，**飞上半空中的闷响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洋鬼子哭爹叫娘的求饶之声响成一片。

炮火威势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滚滚的硝烟弥漫了战场的上空，数百个法国‘常捷军’残缺不全的骨殖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华夏大地上。时间在这一霎间凝固了，只留下震撼人心的图画。青紫色的肠子、浓黑的鲜血、炸开半边的透露交织在一起，乳白色的脑浆漂浮在奔流的鲜血之上，迅速地渗透到土地的深处，那个聂理士上校被炸的面目全非，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无头的尸身被无数的钢珠铁片击成蜂窝一样，象个破碎的洋娃娃那样，无力地伏倒在地上。

炮声已经停下了好久，可这些陷入震撼状态的清军依旧如噩梦未醒般傻站着。李续宜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要是长毛的骑兵乘怒炮之威，在这个时候来个大举冲锋，自己这些早就被吓的两腿哆嗦的兵勇又怎会是对方之敌？到时候说不得又会大败一场，想到这里，李续宜立刻命令中军刀牌手做好防御准备、劲弩手压住阵脚，防止长毛的骑兵突袭！

可是接下的事情令他大跌眼镜！太平军的骑兵们并没有想李续宜所想的那样发起大规模的突袭冲锋。与之刚好相反，数十门大炮在击毙不可一世的法国鬼子之后，立刻在骑兵的掩护下，有秩序地迤俪后撤。很快就隐没在同样缓缓后退的步兵方阵之中！

李续宜看着井然有序、缓缓后撤的太平军，摸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敢挥军直追，数万湘军精锐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看着，直到前方长毛阵中那面明黄大纛大摇大摆地渐行渐远，竟无一人敢造次上前追击！

“真他娘的活见鬼！”眼看着太平军从容遁去，渐渐消失在小丘之后的开阔地上，李续宜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悻悻地低骂道：“我湘军数万精锐，连带法国友人的‘常捷军’，竟然在这小股长毛的打击之下溃不成军！实在有失我天朝体统！实在有失我天朝体统！非但无法伤及逆贼之毫毛，反倒在贼手下损兵折将，小小一战，我军就折损数千人，他娘的，这种仗要怎么打下去！”

“军门大人，依小的之见，这股长毛逆贼所用战法极其诡异，我军自煤山镇以来，处处受其牵制，若再不设法争取主动之权，长此以往，我军只怕到不了湖州城下，反倒要被这些奸猾之贼拖死！”李续宜身旁的幕僚看统领一脸的挫败之象，忍不住开口道。

李续宜回头一看，正是前次被自己骂做蠢材的那个幕僚，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道：“咱老子也知道，被长毛拖着走不是个办法！你他娘的有话就直接说，这样吞吞吐吐的，想吊咱老子的胃口？”

“这……”那个幕僚瞥见军门大人满脸的阴隼之气，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当下迟疑了起来。他生怕一个不好，军门大人找个机会阴自己一把，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李续宜听他吞吞吐吐的，心中更是不快，当下怒道：“混帐！快快给咱说出来！”

“喳！……”那幕僚吓坏了，赶紧一迭声应道：“小人的意思是，湖州的长毛逆贼定是心虚，不敢与我军接战，才用这些伎俩骚扰我军，小的以为定是湖州空虚，是以逆贼要用这种诡异的手段来拖延时间。我们离湖州不过数十里地，咱们只要不和他们纠缠，集中全部力量直扑湖州城下。军们大人还怕大功不成？”

李续宜沉吟了半晌，点头道：“咱家差点错怪你了！你说的甚是有理！”李续宜捻着颔下短须，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所有骑兵当先开道，步军跟上，在我军未到达湖州城下之前不得理会长毛逆贼的任何骚扰！只要我军能直抵湖州城下，还怕他贼人翻出什么花来！！”

命令迅速地传达到清军阵中的每个脚落，很快的，这些清军兵勇，就收缩了队伍，在骑兵开路之下，飞快地向雉城寨方向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