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整装的大队蒙古八旗兵们纵马上路了。现在的蒙古兵们业已在王爷重赏的承诺之下重新抖擞地了些许士气。舒伦保率着前军奔在大队的最前方,迎面吹来的急风掣动他头顶的都统大纛猎猎做响,他的心底感慨着。王爷如此不计前嫌,赏还自己的二品顶带,实在是感天之恩,等追上长毛自己可一定要奋力拼杀以报王爷啊!
大队蒙古骑兵急快地奔跑在新仓通往派河的大路之上。惊雷般的蹄声震撼四野,迅疾如风的战马一匹接一匹地掠过,林立的旌旗在骑兵的海洋上空,高举的兵刃在阳光照射之下闪着慑人心魄的寒光。大路上尘土飞扬,尘土裹带着蒙古兵粗野的吆喝声,弥漫着远近如潮水般涌往直前的蒙古铁骑。
僧格林沁在数十文武官员的簇拥之下纵马行在中军,他撇掉了金碧辉煌的亲王仪仗,收起了御赐的红罗大帐,撇掉了多的吓人的护卫,命令随从的文武官员和他一样,骑马逐贼。他看着眼前整齐而威武的蒙古铁骑,心中暗自得意:只要自己的蒙古铁骑能够象眼前这样军容鼎盛、奋勇向前,相信这天下间,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前行的脚步!如果有人想要妄图阻挡他们前进,毫无疑问地会被这些战斗力强悍的蒙古铁骑踏的粉身碎骨!试问天下间有谁的部属能和自己的蒙古铁骑相媲美?那个汉人左季高的老湘营不行,李少荃的淮勇不行,曾剃头手下那些被一众胆小如鼠的朝臣称之为“平逆之重拳”的湘勇同样也不行!纵横八荒,睥睨**,舍我蒙古铁骑其谁?
正在僧格林沁满心得意时,正在狂奔的前军突然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僧格林沁一愣,正要派人去责问前锋的舒伦保为何停止前进时,前锋随军边哨飞马而来。奔到僧格林沁身前纵身下马,跪倒尘埃:“禀王爷!我前锋大军在前方三岔口处发现一根标杆,杆上悬挂着杨总管的人头和顶带!”
“什么?”僧格林沁的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不相信地吼道。虽然他知道杨福昌突然失踪,定然凶多吉少,但杨福昌毕竟是最为知心之人,骤然听闻他被人斩首号令,以警来人,心下不由急火冲腾。他猛地一抽胯下战马,当先向前路狂奔过去。
当他来到前军阵前时,舒伦保业已下了马,正喝令手下兵士上前将标杆放倒,取下杨福昌的人头。僧格林沁奔到标杆之下,一眼瞅见那标杆之上除了人头、顶带之外,还悬挂着一个大大的信封,当下眉头一皱大声道:“把那信拿来我看!!”
信封交到僧格林沁手里,僧格林沁一把撕开信封,掏出其中的信笺,信笺之上墨迹淋漓的写着数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圣兵爷爷今日过此地,大僧小儿免送!杨贼已灭,恶魂未泯。阿鼻地狱,俟君为伴!”墨迹犹鲜,显然是书时未久,僧格林沁一看之下,登时气的眼前发黑!这书信在他眼里已经幻化成了长毛贼寇的形象,令他怒不可遏!他三下两下将这信笺撕的粉碎,冷笑道:“你今日过此,本王今日就要追上你等,只怕要与杨福昌同上黄泉路的会是你们这些乱民贼子吧!”
僧格林沁依旧觉得不解气,抽出腰间镶满宝石的大刀指着蜿蜒远去的大道,冲着周围的将领、兵士咆哮道:“今天务必追上长毛,不然我把你们都砍了!上马,都给我追!追!!!”
舒伦保等人吓了一跳,看着王爷暴跳如雷,哪里还有人敢说什么,当下又翻身上马向前冲去。
一路之上,人不下鞍、马不停蹄,一直追到中派河之西二十里处。
时已正午,正午的阳光虽不强烈,却也让这些蒙古骑兵们感到有些受不了。本来这疲极歇息之时,浑身上下经脉、肌肉仍停留在激烈的运动状态,一时不能适应静态,反而会引起肌肉的酸痛。这也就是现实当中为何劳累一天歇息之后,会浑身酸痛的缘故。本来如果能多歇息几日,也许能调整回来,可僧格林沁追敌心切,哪里顾得这么多!一路之上有不少蒙古骑兵掉队,僧格林沁连看也不看,直接吩咐亲兵组成督战队,用皮鞭抽打掉队的骑兵。队伍渐渐不复先前的威武、整齐,也不复先前的士气高昂了。
马家驹一看形势有点不对劲,当下喘着粗气,拍马奔到僧格林沁马前道:“王爷!咳!咳!禀王爷!现在人人浑身酸痛,王爷的贵体……”
“滚开!”僧格林沁不耐烦地一挥手,虽然他也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但是他心头的那团内外夹击的烈火无处发泄,就比浑身的不适更加的令他焦躁不堪。
马家驹迎合僧格林沁的心意,委婉地劝道:“王爷,今天咱们是一定要追上长毛的!只是您看,现在咱们的人马越拉越远,越追越散,只怕追上了也打不动……”
“恩?”僧格林沁回头瞪了马家驹一眼,吓的马家驹连忙闭嘴,但僧格林沁的声音转了弯子,变成了另外一种口气,他勒住了马道:“恩!——如此说来也甚为有理,马家驹,你现在去给本王找个向导问一下,前方到了何处?!”
“是!王爷!”马家驹如蒙大赦,赶紧去了。没过一会,马家驹就带了向导官匆忙奔来。那向导官跪地禀告:“伺候王爷!”
“唔!向导官,前方到了何处啊?又有何处可以暂歇和集结兵马?”僧格林沁问道。
“回禀王爷!由此往前不过二十里就可以到达中派河,中派河之西北有处枫林,方圆几里,又地处派河之滨,最是歇兵饮马、集结队伍的好地方!!”
“好!”僧格林沁微微提了提精神,对着马家驹道:“立刻传令舒伦保率前军开路,全军立刻向中派河枫林急进!!”
蒙古骑队一听说前面有成片树林可以歇息,又有河水,立刻来了精神,一个个拼命抽打着胯下战马,提起精神向前狂奔而去。大路上,又一次被遮天蔽日的烟尘所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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