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突如其来的遍地开花式奇兵队的进攻和『骚』扰,使得原来平静如水的占领区治安状况急转直下。德川庆丰凌晨时分就被惊醒。穷于应付各处发来的电报和直接打来的电话。好容易熬到了天亮之后,立即下令召开应急军事会议,检讨当前的局势。
趁着会议未开的空隙,他特地派了侍卫去池前,向山下查询那里的情况。山下连声称局势微妙。中山长昀在占领区积蓄下来的便衣队和情报网,几乎一夜之间遭到了灭顶之灾。刚刚得到消息,驻守在池前河口的便衣队主力,全部被奇兵队消灭,无人生还。其余地区的便衣队也遭到了各种形式的进攻和偷袭,除了池前少数人幸存外,已基本不复存在。
德川庆丰叹口气,放下文件,笑了一笑,对身边的佐佐木说:“中山长昀破获长州军的地下组织。激怒了对手,人家在这段时间内,竟将他的部属、地盘全数解决了。我看,此人已成了孤家寡人,没什么可利用余地了。”
“您的意思是……”佐佐木做了个劈砍的手势。
德川庆丰点点头,说:“先等等再说。我看他还有没有翻身的可能。这盘棋下到了生死劫的地步,对他而言,是个严峻的考验。我还想再看看,他有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会议8点整准时召开。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正是居民们心情最为舒畅的时刻。但是将军府楼下会议室内,围坐地众人都沉浸在一片灰暗沮丧的氛围里。中山长昀脸『色』如常,甚至还有笑容,只是捧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洒落了几滴水而已。
德川庆丰看在眼里,嘴角掠过丝冷笑,站起身来。手执竹棒指指地图上标明的地带,说:“这几处。都是夜间发生战事的地方。奇兵队避开了我方重兵屯集的据点,专择幕府军和小股部队驻防的地带下手。据最新战报,六处据点遭袭,四处被彻底攻克。我军损失两个小队,幕府军损失两个大队,便衣队全部被消灭。”
中山长昀站起身来,说:“将军阁下。我地部下只是部分损失而已。在池前,还有有生力量存在,足以重新配备,应付这个局面。”
德川庆丰冷冷道:“你方留守池前的20余人,已经山下专员要求,转隶于他地稽查别动队。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以池前为中心地带的新占领区,所有情报治安工作。统归清剿督导公署指挥。山下向我保证,他将在一周之内平息奇兵队的『骚』扰,恢复占领区内的良好治安状况。”
中山长昀霎时面红耳赤,无话可说,颓然坐了下去。佐佐木贴坐在他的身边,低声安慰道:“中山君。不要气馁,乡下的事情责任不在你,事发之时,你正在城里忙于其他事务。这样一来也好,你可以专心对付眼前的问题了。乡下地事情,就由山下专员去做吧。他的驻地在池前,又有武装力量,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中山长昀苦笑,聆听着德川庆丰在地图前指手画脚地发表意见,一言不发。直至会议结束后。独自避开人群。走出了将军府大门。门外等候的手下见他脸『色』严峻,知道是吃了幕府将军的瘪子。不敢多言,跟在后面回了暗探课。
进了大宅门之后,中山长昀令左右离开,自己关起门来,躺倒在沙发中,千愁万绪刹那间涌上脑海,不由一阵子辛酸,泪水溢满眼眶,但仍然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掏出块手帕来左揩右擦。他就这样将自己反锁在卧房里,不吃不喝,整整两天不开门见人。但第三天,派往池前的联络员匆匆归来,下马后直趋门外,敲了两下门。中山长昀站起来摇摇晃晃去抽开门闩。
来人几天未见他,陡一看去,差点吓倒。此刻的中山长昀脸『色』煞白,面颊凹瘦,两鬓竟似有丛丛白发出现,配合着一夜之间添生的皱纹,令人睹之顿生怜悯之心。
中山长昀笑了笑,说:“别紧张,我没有什么。讲你的池前见闻吧。”
这人坐下来,喝口开水,便汇报此次潜回池前地发现。这回,中山长昀令他悄悄去,悄悄回,不要和任何人接触,只看只听,不要开口。他牢记三条,进了镇子后,先在街上转悠,探听市井风声。这儿的老百姓对于池前那边发生的事情,知之甚详,对于便衣队的覆灭都报以兴高采烈之情。他又在度边那些人下榻的驻地,意外发现他们已经全部换上了稽查别动队的黑衣制服,正忙着搬迁到池前河口去,接替原先便衣队所遗留下地肥缺。度边已经从便衣队长摇身成为清剿公署的稽查副大队长,兼池前河口税收专员,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儿。
离开池前后,他按照嘱咐往先前安置下的秘密情报点侦看。结果,十室九空。都是在一夜之间被来历不明的枪客取了『性』命。只有一人未蒙此难。细细问他,他也不知道缘由,反正只知道近期所在地区没有长州军活动的痕迹,所以没有去接头地点提供情报。这件事儿,他们都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便一路回城,详细向上司汇报。
中山长昀听完他的叙述,颔首表示满意,当即从枕下取出一小根金条来赏给他,嘱咐去好生休息,养足了精神才好办事。
中山长昀合上门继续自己冥思。他从刚才了解的情况中,大致勾画出整个便衣队覆亡草图。度边,以及池前河口,这一人一地点,标志着山下专员心怀叵测的伎俩浮出水面。将便衣队大部迁往池前河一带布防,是一招高妙的棋。名义上是给予这些人以优厚地待遇。令他们感恩戴德,决无疑虑。实际上,就是画地为牢,圈住了他们地手脚,限死了他们的活动范围。那个度边,在池前上狂赌滥赢,日日进账。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情。正落在山下专员地彀中。
至于自己苦心布下的情报网,肯定是在联络时出了差错。被山下专员的手下跟踪、察知了形迹。所以,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同时被破坏。到了末了,这个山下专员还使出一招釜底抽薪之计,直接将度边等人收编过去,堂而皇之地接管了自己手中所有在占领区内情报活动的权力。他中山长昀,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丧失了几乎所有地筹码。
想到这里。中山长昀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在张纸上写了五个字:最毒山下心。
然后,他转而换笔蘸了点朱砂『色』,在最毒二字上重重地打了个x,咬咬牙恨上心头。
一个星期后,是一段秋雨寒风交杂的日子。里下河盆地,蓄积了大量地雨水。各条河水上涨,漫溢。近岸的农田被淹入其内,轻舟几乎可以从田头划越。这要命的阴雨天,带给人精神上的压抑,和秋高气爽这四个字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池前河口岸边的那幢宅院,水势已经涨到了码头台阶最高处。出了宅门,就必须涉水而行了。所以宅内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出门截船收税。好在这鬼天气。商货船只也不便载货出行,河中空『荡』无船,只是一片白花花的水『色』。
度边到了这里,本想趁机多捞笔钱,为自己作打算。那天,在清剿公署内,山下专员向他摊牌。威『逼』利诱下,无奈选择了弃中山投山下这条路。但是,随后发生地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故,令他魂不附体。惊诧至极。他万万没料到。山下专员这外表儒雅之人,下起手来比之与中山长昀狠辣犹有过之。且手笔之大,令人胆寒。
他心里明白,那池前河口的便衣队,绝不是什么奇兵队所谓,而是清剿公署的稽查队下的手。一夜之间,尽数剿灭,一个活口不留,何等厉害!
想到这里,度边额头上大汗淋漓。这凄风苦雨的深秋,更添了他情绪的黯淡。这时候,他开始意识到在此人的手下厮混,并不是件前景美妙地事情。他得考虑自己的后路了。捞足了票子,也许可以带着几个贴心的手下远走高飞,去寻一个偏僻的地区隐姓埋名,藏匿踪迹,等形势稳定后战争有了决定『性』的结局后,再图东山再起。
他这边正暗自盘算着未来。门外有人进来禀报,说是肥前的幕府军版本队长带了两坛好酒来拜望。
度边收敛心神,稍稍奇怪。肥前据点距此三里来地,驻着幕府军一个大队。他到任这些天,并无来往,怎么选着这鬼天气来?
他整整衣襟,迎到了门口。只见几名幕府军穿着雨披打着伞,一副落汤鸡地模样,不觉好笑。那为首的队长拱拱手,说:“这种天气,冒昧拜访,度边队长不要见怪。我们是奉命去个山据点送些鸡鸭,供幕府军山田小队长下酒的。山田太君见我们辛苦,本着互通有无的想法,送了些酒给我们带回去。途径宝地,索『性』借花献佛,拜拜真神了。”
度边听他这样客气,也知道新集据点的幕府军头目山田是个酒鬼,经常役使周边据点的幕府军替他搜罗酒菜。只是想不到这样的天气,也不放过他们。他转颜笑道:“山田队长应该知会一声,我满可以陪版本队长去个山,三个人喝总比他一个人强啊。”
版本队长咯咯直笑,拖卸雨衣,拿出个油纸包裹的袋子,拆开来看,是只熏得油光铮亮的鸡,不由得馋肠大动,个个莞尔。
随即,酒宴开席。宅中又拿出些库存的菜来,配以这只熏鸡,满碗地酒水倾倒得水珠四溅。这寒湿『逼』人地天气,有酒喝毕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度边且把满腹心思放下,举起青瓷大碗,陪着版本队长先行干了两碗,忧愁渐去。豪兴又起。
版本队长看得出是个量大之人,喝起这土酿地烈酒来,浑若喝水,令人生畏。度边心底戒备之心渐去,嘱咐几个手下取些菜到外面去,边喝边守,不防外人进来。以防生变。版本队长见他如此安排,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地劝饮。酒之三巡后,两个人喝酒地劲头稍减,又像女人样絮絮叨叨聊起来,天南海北无所不包。
这版本队长听口音是土佐本地,随军转战数省,才落脚在这一带,自是牢『骚』满肠。喝着喝着就放声大哭。度边劝慰几句。又想起自己的经历来,亦是忍不住陪着落泪。至此,酒宴变成伤心之地,气氛更添哀婉而已。
待到酒干菜尽后,已是薄暮降临。外面雨势变为牛『毛』细雨减弱了声息。版本队长侧耳听听雨声,叹了口气,说:“度边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下午这顿酒。喝得痛快。李某告辞了。”说罢,起身便去取雨衣。
度边欲要客套再加挽留。但此人去意已决,摆摆手示意不要客气,率着部下四个人出了堂屋正厅。他站在门外,扭头来似乎有话要说。度边冒着天井中的滴水快步走到门口。版本队长拱手作别,度边作揖还礼。
版本队长哈哈大笑。大步走入雨中,到了两丈开外,复又扬手作别。度边含笑致意。不料,版本队长忽然掌心现出一支精致小巧的镁式手枪,也不瞄准,挥手之际就是一枪,正中度边的眉心。度边不及反应,只觉眼前陡地血花崩现,木立在门楣之下,僵直不仆。
他身边的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目送着版本队长一行人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雨依旧在下。时而如倾盆之势,时而在风中摇曳。天『色』阴沉。但还未到黄昏时。
山下专员坐在他地公署办公室内,翻阅着手中一份从北海道发来的急文。军文地内容言简意赅:
保证清剿区域的安全,我军即将展开全面反攻。
落款是一个康字。他接过这份文件来,拿起枝刀笔,望着一连串的字符,写下了几个字:敌酋入境,绝地刺杀。
他的脸上漾起了一缕意料之中的笑意,划了根洋火,先烧去了文件,又点燃根香烟,这才掐灭火头,丢进了烟灰缸里,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稽查队制服,头戴礼帽的青年男子从街头牵马缓缓过来,将缰绳系在木桩上,手夹着份卷宗字样的东西进了门。门边站岗地卫兵,见他的制服和派头,认为是本部人员,未加阻问。这人缓步入了大厅,左右观察,发现了山下专员所在的办公室,上去轻轻敲门。
山下专员说了声进来。这人躬身而入,说:“山下专员,刚刚收到的函件,请阅。”
山下专员点点头,注意地看了一眼那放到桌面上的文件,上面印着4个大字:清剿纪要。他顿觉异样,下意识侧过身来,向旁一扑。
这瞬息间,来人手中枪口打出了两粒子弹,全部打入了山下专员的身体。然后,他片刻不停,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直向外面走去。这两声枪响惊动了公署内的其他人,涌将出来,见大厅中空『荡』无人,山下专员的办公室房门大开,山下专员本人趴在桌边。其他人知道情形不对,一面大喊捉刺客,一面去救护伤者,一面拔枪朝门外追去。
且说那刺客,面容镇定地出了大门,迅速解开马缰,在两名卫兵愕然地目光下从容上马,直向镇子西头策马奔去。大门内,追兵赶了出来,匆忙问有无可疑人进出。一个卫兵省了神,手指不远处的骑马逃逸者的背影。另一卫兵立刻拔枪瞄准了目标。
这时,有人提醒道:“留活口!”
卫兵领会,枪口稍偏,但听一声枪响,马上那人大叫一声落地,硬生生掼倒在青石板上,半晌不得起身。后面的追兵一拥而上,将他拖将起来一看,只是肩上中了一枪,并无『性』命之忧,于是急忙用麻绳捆起,押回了公署里。
山下专员已经恢复了平静,坐在大厅的一张躺椅上。由医生包扎左肩和侧背上地枪伤。这也算他经验老到,侧身对敌。子弹只能打在狭窄地弹着范围内。一粒子弹穿肩而过,另一粒是擦伤皮肤,轻伤罢了。
那刺客也被摁在大厅里,趁势给他割肉取弹。行刺者和被刺者同处一室接受治疗,倒是件稀罕事儿。公署里,众人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忍不住扇了此人几个耳光。
山下专员摇摇头。说:“抓住他是件好事。你们马上向江户德川庆丰通报,就说我遭遇刺杀。身负重伤。刺客已被擒获,请佐佐木亲自审理这个案子。”
那人听说要将自己押送宪兵队,不由得高声叫道:“送我去给幕府军请功,算得了什么好汉。懦夫,懦夫而已!”
山下专员轻声笑道:“只要你招出谁派你来的,我自然会保你这条『性』命。何必害怕?”
那人厉声道:“老子来刺杀你这个jian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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