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飞蛾扑火（1 / 1）

吕马童原名吕伯子，跟随项氏叔侄在会稽起兵，因杀敌勇敢，赐名马童，并且专职替项羽照料神驹乌骓，三年灭秦之战，颇具小功，项羽也曾夸其：“伯子，吾之臂膀。”灭秦之后，项羽自封西楚霸王，册封十八路诸侯，吕马童自以为有功，能赐爵封侯，却未尝如愿，因此怀恨在心，楚汉战争爆发，弃楚投汉，成为灌婴麾下的一员部将。

垓下让项羽逃脱，吕马童引以为憾，渡江之后，主动请缨任先锋，一路急追不舍。部下将士担心道：“将军，当日垓下我军数十万人马都未能困住项羽，如今区区三百余人，焉能擒拿项羽。”

“哈哈”吕马童眼神中露出狡黠的光茫，得意道：“尔等懂什么，他项羽气拔山河、力能杠鼎，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未必拦得住他。”听他这么一说，部下脸色大变，寻思这将军是不是疯了，明知如此那不是去送死吗？可吕马童语调一转道：“不过如今他重病在身，根本不足为虑。”

“啊！将军如何知晓？探马并无来报。”部下惊愕，纷纷问道。

吕马童笑而不语，他在楚军中三年有余，对项羽的习惯非常清楚，项羽的二大最爱，虞姬与乌骓，无伦什么时候都带在身旁，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骑着乌骓，可如今探马来报，项羽弃马乘车，乌骓系于车后，答案只有一个，项羽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既如此又有何惧。

吕马童之所以不跟灌婴说明详情，是担心有人跟他抢功，在吕马童眼里，项羽身边那千余沿途收编的各县乡勇，根本不值一提，三百铁骑足已送他们见鬼去。受到吕马童的鼓动，想到刘邦许下的重赏，三百先锋顿觉步履轻捷，恨不得立即追上项羽。

正当吕马童自鸣得意时，呐喊声四起，前方杀出一路人马，为首的正是手持画戟脚踏黄骠马的项声，一勒马缰，怒喝道：“吕伯子，还认识你家项声爷爷否？”

“啊！项…项声。”吕马童瞪大双目，张开嘴脸露惊色结巴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项声不等吕马童反应过来，双脚一夹马身，策马挥戟冲杀上去，嘴里喊道：“背信弃义之徒，拿命来。”

吕马童深知项声乃霸王爱将，一直统大军任以重任，远远瞧见心已在颤抖，又看他杀气腾腾而来，身后兵马黑丫丫地一片，以为项声率楚军精锐赶来救援，顿时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而在此时左右二侧又各杀出一骠人马。刚才还斗志昂扬的汉军精锐铁骑，顿时吓得手脚发软，痿迷不震。

吕马童不敢抵挡项声的锋芒，龟缩入阵，命部下迎敌，而自己调转马头，一味后退。因为吕马童错误的判断，使所部骑兵陷入无指挥的混战中；相反楚军各方面素质虽不及汉军，可在项声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带领下士气剧增，又有董标、程军等人居中策应，展示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才一盏茶的时间，三百先锋骑兵除吕马童带着几名亲兵逃脱外，全军覆没。

吕马童把整个经过向灌婴详细汇报了一遍，当然不会提自己惧敌而临阵脱逃的事，只说遭到项声大军的埋伏，方才遭此大败。

“项声”灌婴颇感意外，自己曾在淮北与他交战过，也知其能不易对付，于是下令道：“传命下去，全军原地待命戒备，不得有误。”在没搞清楚项声军具体情况前，灌婴也不敢轻敌冒进。

“报！”探马飞奔而至，下马跪禀道：“禀将军，不知何故，楚将项声出现在会稽城中，招募兵马二千余人，听闻项羽将至，已率军出城与项羽汇合。”

“为何不早报？”吕马童气恼非常，心想：“要是自己能早知此情，断不会败得如此惨。”

探马身体一哆嗦，忙解释道：“将军息怒，探马得知情况后，立即回报，只是没想到楚军行动如此之快…”

灌婴神色镇定，沉吟片刻后问道：“如此说来，项羽身边已有三千之众，加之会稽城高墙坚，我军一时恐难取胜。”

部将王翳担心道：“将军，若拖延日子，让项羽缓过神来，恐后患无穷啊？”

“不错，可虽不能消灭项羽，但凭我军的实力足矣扼制其发展，将其困于会稽城，等汉王派主力大军一到，项羽必死无疑。”灌婴信心十足道。

“报，将军。”探子再次来报：“楚将项声率大军前来搦战。”

“啊，真是天助我也，楚军自己前来送死了。”部将吕胜等人精神大振道。

灌婴眉头微微一皱，暗道：“这不像项声所为，莫非其中有诈。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准备拼死一战？”

“禀将军，汉王有令。”正在犹豫之时，传令兵上前报道。

灌婴大喜，忙道：“太好了，快说。”

“汉王已命大军南下，并且下令凡擒拿项羽者，加封楚王，望灌将军切莫让项羽走脱。”传令兵说道。

这消息顿时炸开了锅，仅是万户侯已令诸将红眼嘴馋，何况楚王之位，就连灌婴都抨然心动。“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也，项声自来送死，正可一鼓作气彻底消失之，再取项羽易如反掌也。”众部将齐声说道。

灌婴猛一点头道：“好，众将听令，吕胜、吕马童率部为左翼；杨喜、杨武率部为右翼；王翳、丁礼随本将军正面迎敌。”

“诺”诸将高喊道。

灌婴的五千铁骑一路追击至此，也折损了五六百人，可是对付项声的新军，灌婴依然有十二分的把握，真正的精锐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炼成的。

灌婴亲自领兵应战，见项声已严阵以待，阵中兵卒见自己的铁骑赶到，毫无一般新兵的慌乱之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新兵训练到这种程度，足见项声之能，灌婴心中暗赞，策马入阵，双手一拱，朗声说道：“项声将军，久违了。将军乃识大体，明大局之人，当前天下大势已定，项羽忌贤妒能，残暴不仁，以致众叛亲离、穷途末路，将军何苦陪项羽一起等死呢，汉王礼贤下士、宽厚待人……”

“哈哈”不等灌婴说完，项声一阵狂笑，怒斥道：“灌婴，汝一贩布匹夫，安敢妄议霸王。当今之世，若无霸王焉有我等，刘邦满嘴仁义德道，实则卑鄙下流、胆小懦弱的好色无齿之狗贼，安能与我家霸王相提并论。项声虽不才，亦知礼义廉耻，安能从贼乎。”

灌婴勃然大怒，刚才自己不过惜才，好意劝降，不想他竟如此不知好歹，横枪一挥道：“杀，荡平他们。”话音刚落，旁边王翳、丁礼二将迫不及待冲杀上去，他们可不想在此担搁追捕项羽的时间。

项声毫不迟疑，下令全军迎战，自己持戟独战王、丁二将。一方斗志高昂；一方杀气逼人，力拼二十余回合，不分胜负。可项声所部终究是新军，虽是精选的骁勇之士，可缺少沙场交战的经验，未经血腥的磨练。先前仗着人多势众出奇不意，一举歼灭三百先锋。可这次面对四千士气如虹的精锐铁骑，初一交战就露不敌之态，当两翼双吕（吕胜、吕马童）双杨（杨喜、杨武）迂回左右夹击，新军顿时混乱起来，迅速波及全军，后部董标、范强、程军先后带着小量兵马突围逃窜。

项声见阵形混乱，心中大急，使出浑身解数，格开王、丁二将的兵武，抽身回阵喝令道：“不可慌乱，保持阵形，违令者斩。”

项声竭力想稳住阵脚，可新军一旦混乱又那里渴止得了，纷纷顾自己逃命。汉军铁骑在灌婴的指挥下，将骑兵的灵活机动性，强大的攻击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慌乱中的新军皆成校场中任意劈砍的草人。

灌婴望着阵中几乎陷入疯狂杀戮的项声，暗叹一口气，下令道：“切莫放过项声，死活不论。”

“杀、杀”项声嘶哑的嗓门高吼着，浑身的鲜血分不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不过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战斗越惨烈那他的任务就更成功，眼看阵中自己的兵马所剩无几，强压住心中的惨痛，挥枪挑杀一名骑兵，随后道：“子弟们，想活命的随本将军杀出去。”

阵中如无头苍蝇乱闯的残存新军终于看到了希望，奋力朝项声靠拢，一步步杀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