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学校（1 / 1）

十一月初一，夜，梅秀才的小屋里。赵传书与他相对而坐。一壶茶水，一盏小灯。虽无大鱼大肉，也无时尚玩意。但是就这样两个人随便一坐便可以是一两个小时。之间不过聊天而以。

只不过随着两人的话题更多由圣人之学转向于实际情况，所以赵传书说的远远多于梅秀才。现在梅秀才总是象一个谦谦学者一样的向他请教要多。

“传书做这奇淫之物居然可以换得如此多的银子？”梅秀穿着薄薄的棉衣坐在小凳上，手里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茶具一脸不可至信的说道。

“呵呵。”赵传书只是笑了笑。这只茶具是他送给梅秀才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是七海居的成品。而是赵传书给瓦罗弟找来的学徒们制作失败了的产品。不过虽然失败了。但是毕近是玻璃的制品。其外型只有稍有瑕疵，做为商品并不合格，但是如果并不介意的人便还是可以使用的。所以赵传书拿着做为答谢梅秀才一直以来对他帮助的谢礼。

“此物虽是奇淫之物。不过，喜爱者甚众。虽然显浮华之气，却不失美丽。故而有价无市，如何能不赚钱。传书听闻此种产品由七海居出去居然有倒手之后再卖出七海居之二倍价者。”赵传书知道梅秀才不喜欢这种显得浮华的东西。所以对眼前的东西并无好感。但是却很好奇于赵传书居然能够将沙子变成如此精美的东西。

“哦，传书那情报网果然有大用啊。”梅秀才知道赵传书利用那些乞丐来帮他收集信息，之前他一直只是认为是赵传书好心，找个理由来养活这些孩子而以。但是随着现在商业信息的不断收回他才体会到这些孩子的作用。但是也只是认同了这个作用。不表示他意识到了情报的巨大价值。

“那当然，不然为何七海区要大量招收情报人员。”赵传书得意的说。

“不过，传书这样大量招工，虽能为人们提供一份收入。不过不担心招到顽劣之人吗？”

“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是只需将来传书将管理方式一一普及开来之后便无需担心了。”

“此话何解？”梅秀才不解的问。

“商业，说得简单乃是以物易物的方法。然说到底他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只要有人，便需要管理。而商人或是商人手下之掌房人员等皆是与人打交道。这便是一门学问。传书认为可以称为管理学。”

“管理学？”梅秀才若有所思的喃喃着。中国自古便是一个管理大国，管理强国。其高端管理者们发明的管理学问虽然没有成书。却是传古烁今，被称为帝王术。整个学问之复杂、其间涉及到的内容之丰富足以穷尽人的一生去学习。并在二千多年人进化当中日渐完善。

甚至为了让人接受自己的管理理论，许多无耻之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可怜的孔圣人从坟墓里拉出来。将其思想篡改得面目全非。至明代为止，已经形成了丰富的管理智慧。放眼同一时代全世界管理方面无一能出其右者。

但是这个帝王术却只研究如何管理好人，却从来研究如何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结果到了现在越来越公式化，也越来越僵化。什么平衡之术，论资排辈等使得下面的人在通往权力之路或是利益之路的时候总是有个盼头。但是又不至于威胁到上面的人的权力。

而结果就是这大大的打击了下面人才的表现能力。僵化的体制下，下面的人才能越突出者，受到了排挤越大。于是中国人又修练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功夫，叫韬晦。说得好听叫养性，说得直接就是忍、敖。有能力要说很平凡，有技术要说很一般。

所以中国式的管理总是死气沉沉而没有活力的，人的创造力与公心便被完全的扼杀在这种伤人的管理当中，最终变成一个十足的政客。但是赵传书是一个后世的人，他接受的是后世的思想。他不喜欢这种落后的东西。所以他觉得应当在自己的企业里，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推行后世的先进管理知识。

“对！就是管理学。”赵传书有些激动的说道：“人虽皆有五观，生有四肢。外表接近，思想、能力却是不同的。所以对于不同的人，应当使用不同的管理方法，不同的能力应当用到不同的地方。量其力而任其责，此方为管理之学。”

“量其力而任其责！”梅秀才第一次听到如此接近于真正的圣人选才而用的思想。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伪儒的思想的人们，一时之间倒也不能完全接受这种管理学真正的本质。

“对，只有如此才能将人之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当然这其中还有一整套的东西需要教授。故而传书有一想法。”

“是何想法。”

“传书想办一学校。”

“学校？”

“对，如先生之学堂一般教育知识。不过我这学校不教人圣人之学。只教人会计、管理、统计、情报分析等知识。且为了方便大家学习，传书还将这中华字体进行了简化。如此书写更加快速。若是将来可以还将可教航海、武术、织造、木工等活计。”

“这。”梅秀才犹豫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一天学堂居然不教人圣人之学。改教“下作”的劳动技能了。这如何能够让他接受。

“不可！”很快梅秀才便做出了断然的否定，然站了起来，脸色潮红激动的说道：“这学堂乃是用来教育圣人之学，如何可以有了学堂而无圣人之学却教习那些下作之物。且字乃是当年圣贤所创，如何能改之。不可，不可！”

赵传书没有想到这利民之举居然被梅秀才给断然的否定了。他没有马上回应他，而是想了想梅秀才否定的原因。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做为一个圣人之学的卫道士，他有这样的举动也很正常。

想通了赵传书便马上说道：“先生可知这天下能中秀才之人有多少。”

梅秀才被赵传书一问，楞了一下，马上回道：“当然是千里挑一。”

赵传书知道梅秀才所说的千是指一千个学习八股的人里才能出一个秀才。并不是说一千个老百姓里就能够出一个。

“那能中举人之人有多少？”

“当然万中无一。”

“那能中进士者呢。”

“乃十万选一。”

“那便是了。这圣人之学，学习者甚众，而取才不过了了。如同行走那独木之桥，大家一起往上济，最后能上者也不过一人耳。而其他人呢？”赵传书这一说梅秀才便无话可说了。他慢慢的坐了下来。赵传书的道理很简单，他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学习圣人之学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不可以去怀疑的。

“而其他技能虽不能使人善明目而明事理，却可让天下百姓能够活得下去不至饿死。便是没有田地也可生活无忧，此可是利民之举。可否倍泽苍生？”

赵传书一说自己的想法梅秀才便更加无语了。他很快就理解了赵传书的意思。毕近随着明中后期的土地兼并。失去土地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如果找不到生存的办法的话那不是去偷去抢便只能做乞丐了。凡是以天下为已任的书生们显然都不认为这是太平盛世的情况。而赵传书将生活的技能给他普及开以后梅秀才几呼可以想象普通百姓能活得下去干嘛还要去做强盗。

所以他无法反驳赵传书的话。但是从心理他又无法接受他的思想。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看到梅秀才不说话，赵传书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的思想。所以也不着急。反正现在他也还要写教才。一时之间这学校也开不了。毕近上面还有韩千户在那里，自己开个学校引来他的注意到时候便有可能暴露出七海居的情况。因此他并不急于开这个学校。

所以他站了起来对着梅秀才作了个辑，然后说道：“今日之论对便到此吧。传书便不耽误先生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