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章. 船政（1 / 1）

二百零四章.船政

“对了，好像两局生产的枪炮、弹药和船舰，大部分直接调拨给淮军、湘军和沿海各省使用，少部分由各省以协饷等名目调换，只作为代办性质收取成本费，不以商品形式参加市场交换，企业本身没有盈亏可言，没有利润，也没有内部积累。企业的开停，不取决于市场，而取决于政腐的财政盈绌和拨款多少。”

“可不是吗！1866年10月，奕?等正式奏准在天津设局，**外洋各种军火机器，崇厚一面向香港购买修造枪炮和仿制炸弹、开花炮等机器，一面寄希望于江南制造总局。然而，不久即奉命北上“剿捻”的李鸿章，既散布消极情绪，说津局之设，“恐难遽成”；又撒手不管，听之任之。于是主持沪局的淮系骨干成员丁日昌，便负起筹划支援天津设局的重任。”

“70年，李鸿章调任直隶总督及北洋大臣后，遂将该局接管，总办以下多使用沪局人员，并加以扩建。该局很快置于李鸿章的控制之下。”

“李中堂划拉东西的本事，大清国谁也不不了。哈哈……！”贺亲王大笑。

“天津机器局生产火药、铜帽、拉火、前后膛枪炮子弹及各种炮车器具，除支应本省防练各营及调防他省各军，并储备海防各项要用外，如热河、察哈尔、奉天、吉林、黑龙江等省征防各军，皆取给于此。又将淮军随营军械制造所扩充为天津行营制造局，其生产的军火专门供应驻防在直隶的淮军。”

“现在管事的就是沈葆桢吧？”

“除了沈葆桢，左宗棠还选择了法**官日意格，双方签订劳动合同后，日意格带着他在本国物色的木匠、铁匠、锁匠等一班人飘洋过海，来到陌生的马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呀。”

“那是，对他们来说，这里更象是一个天堂。这些在欧洲过着贫穷生活的青年技术工人，得到了清王朝的优待，日意格每月工资高达1000两，相当于清朝一品大员的几十倍，一般工人每月也有200多两。”

“数年之后，这批人合约期满返回法国时，已经由当初的一文不名成了暴发户，购置田产、股票……哈哈，转眼富家翁了。”

“去年征地的时候，还出了乱子呢，沈葆桢独自一人来到马尾镇与村民商量征地赔偿时，他没想到，朝廷的计划竟然遭到了村民的激烈反对，即便开出了优厚的赔偿金，村民们却根本不愿意出卖被划在船厂范围内的近600亩土地。”

“因为是祖产吧？”这事，他依稀记得一点，装作根本不知道的问道。

“可能吧。反正，被乱石杂物赶出村子的沈葆桢一怒之下，调来了数艘炮艇，停在马江之中，威胁村民交出肇事者，否则开火攻村。最终，在砍杀了两名带头肇事的村民之后，农民们接受了朝廷开出的条件，建设用地征齐了。你说，在大清干点什么都这么费劲。”

贺亲王没理会罗继麟的念念叨叨，自己想着：你是不知道百多年后的强拆呀。还用调炮艇？

罗继麟哪里知道贺总督的心思，还在念念叨叨：“1868年1月18日，是一个永远值得中国人铭记的日子。这一天船政厂区旌旗猎猎，虽然时近岁末，马江之畔却还依稀是秋意怡人……。”

罗公使把他的亲历，连说带比划的讲述给贺总督：“船政大臣沈葆桢朝服冠带，嘿，偕同洋员监督日意格、船政总工程师达士博等一起祭告天后妈祖……。”

“沈葆桢吸纳洋员的魄力很是不小，你知道吗？陆续的洋员共计45人，家眷也有的跟来，说是女眷8人，孩童4人。这批洋员工匠成了船政的绝对技术骨干。”

“他们建厂的难度可想而知，第一艘从法国装载船政订购物资的帆船到达马尾，数百人用了20多天时间，将火锯、钻铁机、劈铁机等等，以及建造第一号轮船所需的铁片、铁条搬运就位。到了岁末，在香港等地订购的船材木料开始运到，日意格、胡雪岩从上海、江浙等地招募的129名工匠、水手，也陆续到厂。看到他们这样，就想起当年咱们建厂开矿炼铁……哎，现在想起来，咱们不易，这才几年呀？居然走到大清国前头了？”

“可我们前头还有不少国呢？”

“是呀，我们还得加紧呐。”

贺亲王他们到的时候，正是沈葆桢、日意格急的火上房的时候。68年10月11日第一艘运木船“华德西乐”从暹罗运到柚木500余节，沈葆桢、日意格立刻组织第一号轮船船体施工，然而后续的运木船却迟迟不至。

远远看去，造船所需的一号船台已经先行完成，3座相似的船台也陆续兴工。打桩机上千斤的铁锤，将一根根长达10米的石桩慢慢砸入地面，夯实船台的地基，而后再在这块特别加固的地面上交叉叠放枕木，枕木间用长1米多、直径0.1米的铁钉钉连，架成一个前高5米余，后高半米余，长达近百米的枕木船台，船台两侧另有巨木支撑。数里之内都可以听到船厂传出的打桩声。

沈葆桢没在，去找日意格商议木材的事，听到联邦来人，就先传话设宴，自己和日意格急急的赶回来。

“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迎讶，多有冒犯。”各位落座，沈葆桢端起酒杯，再次致歉。

“哪里，沈大人要务在身，小王来的唐突，大人勿怪才是。”

“不瞒殿下，下官也是被木料迟迟不到所困，无奈准备派员前往厦门和香港的外国船厂商购木料，但是数量极为有限。所以……还往殿下……”

“是是。”旁边的日意格也在点头，呵呵，入乡随俗了。

“啊，是这样。巧得很，日前，我有几船购自暹罗的木料，已经到达金瓯，如果沈大人急用，那么我可以电告发来就是。”

“哎呀，如此多谢殿下了。”“多谢多谢！”沈葆桢、日意格喜出望外，连连拱手，“殿下，今晚，下官聊表寸心，在府内为殿下接风……殿下莫要推辞才是。”

“大人美意，小王应了就是，船务之事正好向大人请教。”

“哎呀呀，联邦舰船如梭，大清已是不如，说道船务，在下倒是多有求教之处。殿下请，公使请，各位……”

不多日，暹罗运木船“麻勒阿三丁”到达马尾，运来用作船肋骨的曲木270余节，方木190余根，以及用作船壳板的柚木板360余片，缓解了燃眉之急。

紧接着，运木船“安密俐”也到达，运来的木料更多，计有曲木1220余节，方木220余根，柚木板190余片，至此船政的木料储备终于充盈，不仅第一号轮船完全足用，还有大量木料可用于后续船只的建造。

同为华夏子民聚居的两个地方，同时开始自行建造现代舰船。

山口洋码头上立起了一座高高的木架，粗大木头构置的结实，上面一根粗大的横杆，绞盘上拉出一根根坚韧的竹缆棕绳。蒸汽机装好了，随着喷出雪白的蒸汽烟雾，绞盘拉动缆绳，大包的棉花从船上卸下。哈哈！装卸工们看着这大家伙，这不是抢我们的饭碗吗？工头不屑的话倒是让大家不言语了：“都靠咱们人装卸？就现在这满港的船，什么时候卸完？”

“还别不踏实，活儿有的是。你们年轻的赶紧学，看看他们几个，开上吊车了，一个人挣的，顶咱们仨。咱老哥几个算是老喽，唉，现在不是让咱们学验货吗？这活儿不难嘛。”

吊车一座接一座，而且，木质吊车只用了不久，就被铁吊车代替了，港口的装卸速度越来越快。往日，一艘船装卸货怎么也要几天、十几天。水手船员们足可以在岸上玩个够。现在，没戏了，要停就要停到不碍事的地方去，码头上还要装卸别人的货。

之前木壳船体的建造阶段毫无悬念，婆罗洲盛产木材，建造船只所需的木料就地取材，蒸汽机动力的实验也做过几次，不过这次是铁壳船，看着几个洋人和留洋回来的技师凝重的表情，所有的工人都捏把汗。毕竟，这铁壳子动力的船，在兰芳还是第一次。洋人能做，可咱自己？

蒸汽机的吊车吊着蒸汽机上了船，吆吆喝喝的指挥着放到了位置，解下缆绳。十几个人涌进船舱，外面的人看不见，就见到进进出出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扛着粗粗细细的管子、奇形怪状的配件。里面玎玲咣啷的响了几个通宵。

安装好了，接着就是装煤试车，黑乎乎的煤烟大股大股的冲出烟囱，船厂的人远远近近的看见，都放下活计，大一声小一声的嘀咕。

咱兰芳也能造机器船了!哪那么容易，这才哪到哪？还没动换呢？再说，就这小船？到了海里，还不一个浪就打没了？你个乌鸦嘴！一年前，你见到过咱自造的新式洋枪吗？还有火车？见过那大铁炉？倒也是？可这是机器船！比那可难多了！所有的人都关注着这艘机器船。

终于，它就要下水了，猪羊三牲祭拜已毕，十几挂万头鞭的爆响声中，第一艘蒸汽动力的下水。

舾装开始了，船厂上下都卯足了劲，一定要出个彩。矿厂铁厂铁路机器厂油井都有拿得出的玩意儿，就咱船厂，除了为船队建了几艘木船以外，没啥好东西了。那几艘木船也没啥呀，现成的人手，做熟了的活计。当然了，以前造这样一艘也极难得，可是比不上西洋人呀。西洋人的木船眼见得越来越少，海上的轮船越来越多，虽还挂着帆，可那都是装着蒸汽机螺旋桨。再过些年，这帆船恐怕就……

机器船舾装调试完毕，开始试航。高耸的烟囱冒出滚滚黑烟，一声汽笛，响彻海天。船尾的螺旋桨激起雪白的浪花，崭新彩绘的船身开始转向，向大海驶去。

岸上的欢呼声经久不停，炮台上鸣炮祝贺。

试航成功后的五天内，船厂就接到了三艘机器船的订单。船队对于试航的结果极感兴趣，马上联络，抢下前三艘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