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实定了定神才爬将起来,稍稍反应一下,一把拉住两人就朝门口推,口中还不时夹杂着各种难听的恶语,孙哲觉得刚才全身一震,现在倒也恢复了不少神智,也没再说话,连忙朝宋老实手里塞了几张大红色百元票子。
宋老实一看红色的**头像,情绪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毕竟是自己闺女,表情上多少有些许不自然的复杂,嚷嚷了几句之后也不再说什么,人民币和闺女那是鱼与熊掌尽量兼得嘛。
看到闺女只是昏睡过去,宋老实总算松了口气,孙哲瞧出了端倪,拿着那三根钉子在宋老实面前晃了一晃,宋老实这才想起刚才怪事一堆,拿起了钉子看了又看,表情惊奇无比。孙哲陪了个不是后,也严肃地望了望晓鹏,神情充满了责备,晓鹏这才开口解释道:“这女娃和我素不相识,我从没有想去伤害她,还请宋大哥见谅。只是今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应该说十余载一直隐藏在这女孩身上,绝对不是有意冒犯。这孩子身体里三魂七魄根本只有七魄,而三魂都已不在”,说完还不忘补了一句“宋大哥你别紧张”。晓鹏怕这苗区之人性情直率,今天已经一再出事,故而说得十分婉转模糊。
瞄了一眼宋老实面色好似也不再激动,便直言不讳地长谈起来:“宋大哥,我也不知道你闺女为什么会丢失三魂,人的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起初我发现你闺女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贴的那张叫附魂符,本意是逼出你闺女身上本不属于她的三魂,谁知道才贴上去,那“东西”居然更加猖狂起来,想必是占据你闺女肉身已久,自持高傲。”
宋老实被这一番比佛经还难懂的东西给整了个一知半解,急切追问起来:“那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闺女为什么没死呢。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们苗族蛊术里很多前辈都没遇到过这挡子事,你们如何敢乱言?”
晓鹏见他不信,耐心继道:“本来魂为阴,魄为阳,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产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终结时又分出阴阳,这本是天道轮回。你闺女现在命魂无所在,早已经违反自然规律,又不知被什么东西强行入驻。我看来看去,原因全在那项链上的那颗珠子,那珠子是三珠树的果实。但我没想到的是三珠树居然可以阴阳互逆,为这孩子吸收天地间的天魂和地魂来勉强维持她的生命,但始终没有命魂,所以时好时坏。”
“这个三珠树,莫非是历史上黄帝的那颗玄珠所化?”孙哲作为记者,对神话传说多少还是知道一点。传说天上的西王母送过一颗黑色宝珠给黄帝,名曰玄珠,这个玄珠孙哲听说过,最早出现于《庄子.天地》篇之中。按照该篇的描述,黄帝在游赤水之北、登昆仑之丘时丢失了玄珠,后世部落之争中又辗转落到了蛮民震蒙氏的手上,震蒙氏知晓这是天物,不敢独占,最后把玄珠归还于在赤水之上。然更加神奇的是后来池水中竟种出了一棵神树,周身天光闪闪,奇丽无比脱俗罕世,使人不可近之,传说树干长了三颗果实,都是人间至宝。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罢了,据当年诸葛亮的鼎录记载:“龙见武阳赤水九日,固铸鼎,象龙形,沉水中”话说诸葛亮也曾在赤水见到一条龙,龙本为珠而现世,估计那次就是三珠树果珠成熟之时,所以今天的黄龙溪也是因此而得名。
如今晓鹏一番观察,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女娃的珠子正是赤水三珠树上的三颗果实之一。也只有如此宝珠使得她活到现在,只是珠果补给她天魂和地魂时,不免勾来了游魂野物进而控制于她,但游魂始终无法常留人身,所以使得她时而发狂时而宁静。”
晓鹏耐心解释的同时,那宋沁也慢慢醒了过来,孙哲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似乎整个五脏都结冰了一样,不停的揉起了肚子,看来这女娃一醒那黑水又要作祟。
宋老实听得入迷,这孩子说的话当真是比那村里唱戏的人还有意思还更权威,似乎心理上也开始认定了两人的观点,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希望两位“药商”帮闺女根治这离魂之病。
次日,孙哲睡醒了起来,天还没亮就把晓鹏拉到了一边:“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晓鹏一想也开始觉得蹊跷“孙哥,你说昨天?是啊,那女娃虽被我网住,但分明是你震昏她的啊,你究竟哪来的这番高深法力,难道你体内的邪气又开始作祟了,竟将那女娃的邪气压了下去,你晚上是不是又开始做噩梦了?”晓鹏越发觉得不对,毕竟那黑水也是脏东西,但孙哲却道:“我也不太清楚,噩梦倒是没做,就是觉得很累。对了,你下次别再给我独自行动,张口女娃闭口女娃的,你也大不了人家几岁。”
“哦,师傅说过,没做噩梦就好”晓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那魂魄是自己先撤退的吧。
“我们来不是调查别的,那女娃暂时没事,我们找抓紧找血枫参才是”孙哲见天微微亮,便说起了正事,晓鹏一听觉得有理,两人为了不耽搁寻找“火枫参”的计划,拉着宋老实便进了山,宋老实知道这两人绝非等闲,自己女子的性命恐怕就要着落在这两人身上,态度已绝非之前一般。
贵州山脉复杂多变,转而盘石,忽而泥沼,一大清早,孙哲和晓鹏也没走出去多远,宋老实精熟地形走得飞快,催促再三下,走了大半天也才算正式进入了原始森林。
孙哲作为记者常年奔波在外,在野外自然适应等各方面都要强于小很多的晓鹏,两人扛着铁削,拖着后腿,终于跟着宋老实跨进了贵州黔东南州境内的苗岭高山,深入到那神秘的十万大山心脏。
“大家休息一下吧,苗区的药材都集中在这一带的雷公山和月亮山周围,什么五倍子、拳参、芙蓉叶,柴胡、苍耳子、鱼腥草可都是特产,但就没听说过你们要的什么怪人参。这里山虽两千多米不算高,但路非常险,一般人给大价钱我都不来的,来回一趟都要两天呢。”
宋老实一个劲儿地念叨,孙哲和晓鹏早已习惯,靠着树边便开始找了起来。到了傍晚,三人跨过了雷公山的侧坡,此时已然可以怀目远眺,不过山边全是一些普通的草药,孙哲开始放慢速度,照着人参枝叶的形体认真对比着每一片草丛和山野。
山中日落早,世上隔阴阳,不久天色已经渐暗了下来,孙哲拿起没信号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无疑天色已晚,只见晓鹏和宋老实点起了火把,三人找到了一间山坡边采药人盖的茅屋,疲惫地躺在了里面,孙哲焦急地问起晓鹏:“这里真的有那火枫参吗,要是没有怎么办?”
晓鹏也着实没底,尴尬地看了看两人,强作笑颜道:“肯定有的,宋大哥你是土生土长的苗族后裔,难道以前就一点都没听说过?”
宋老实叹气道:“你们说的这个东西,我好像听苗族老人提起过,此物剧毒无比,周遭半里无人敢近,几百年前还有人挖到过。不过现在的雷公山不比以前,风景好的地方全被规划成了旅游风景区,山区被划分后,药材就只山侧还普及一些,其他地方该找的也找过了,我们还是好好休息,明天回去吧。”
孙哲一听宋老实的话,当下心里已凉了一半,但昆华还躺在那病床上折磨煎熬,谁能甘心放弃?
深夜,孙哲没有一点睡意,思前想后,按照一般传说套路,说不定那植物晚上才会昙花一现,当下醒了醒眼眸,拿着手电顺着山坡慢慢找着。猛地一阵阵剧痛在体内翻滚起来,那种撕裂感不停地扭曲着整个身体,脑海一片空白,似乎自己能感应到什么,但又说不上来,身体是离了魂的,神智是不受意识所支配的,孙哲只颤动了几下,眼前一黑倒在山坡之上。
月隐日出又一日,晓鹏最先起来,一看孙哲不见人影,似乎察觉到什么,拉着宋老实匆匆寻找,好在还赶在给野兽拖去之前把昏迷的孙哲拖回了小屋,喂了点药水,总算是醒了过来,三人面面相嘘,无法言语,只怪苍天造化弄人。
孙哲坚持要继续寻找,不过就算是清醒的时候也是一筹莫展,三人耽了三日仍是一无所获,在经验老道的宋老实强烈要求下三人只能先回村子。
日过当午,山中好鸟和鸣,话语芬芳,孙哲单单地站在山坡上,神色凝重地抽了口烟,远远地望了望这一坐坐巍峨的高山,也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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