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2 / 2）

交待完老爷子命其交待的最后一件事情之后，高无庸不敢有片刻耽搁，谢绝了黄琼休息一夜再走不迟的挽留，急忙的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之下返京。

送走了高无庸之后，黄琼将在他与高无庸说话之时，未奉他命未敢擅自离开的郑州府上下官员以及钧州诸官员重新召回了自己的书房。自己就要走了，一些该交待的事情也该交待了。

黄琼首先对着此时一直实际负责骁骑营事务的郭晨以及一众骁骑营将官吩咐道：“郭副使，本王要与郑州府的诸大人交待一些事情，你与诸将先回去做好准备，整理物品，咱们后日一早开拔回京。”

听到英王如此吩咐，知道英王肯定有事交待郑州地方官员的郭晨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点头而去。

待领命而去的郭副使与骁骑营诸将告辞而去之后，黄琼方抬头看了看得知这位英王即将离开貌似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愁眉不展的钧州同知、通判二人，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们令本王很失望。”

他此话一说出口，没有料到英王居然会说出此话，当初被黄琼弄到刑场之上陪过斩的二人想起当时的场景被吓得连辩解的话都忘了讲，浑身一颤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只是连连叩首口称罪该万死。那位陈大人是德妃娘娘的嫡亲侄儿，是宋王的嫡亲表兄，有那么二位通天人物做后盾，都一声令下说拿便拿了，自己二人皆有前科，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看着二人，黄琼却并未有如二人想象般发火，而是语气平淡的让人看不出半分心中所想的道：“你二人身为钧州同知、通判本就是戴罪立功之人。然而对钧州知州所作所为即不敢干涉，又不敢上报，朝廷要你们这样的官员有何用处？你们就是这么做同知、通判的？本王问你们，本朝开国之初设立同知、通判一职为何？这就是你们的操守？”

说罢，黄琼转过头又看了看其他同来的钧州诸县官员道：“身为地方父母官，见上司鱼肉百姓非但不去制止，反倒是为虎作伥。你们又有何面目面对那些一年节衣缩食，汗珠子掉地上摔成八瓣缴纳钱粮供养你们，自己却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百姓？”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心中想着什么？你们面对如此为非作歹的上司不敢去制止，甚至连举报都不敢，你们是怕丢官，怕保不住自己十年寒窗换来的这身官服。在你们心中恐怕是认为本王在郑州不过是过客，即便返京年余之后也要就藩。而那位陈大人至少要在钧州做上一任。而在他身后更有德妃、宋王撑腰。与如今贵为执掌六宫事，即便皇上百年之后也至少会是一个太后的德妃无法相比。“

“那位陈知州是德妃娘娘的嫡亲侄儿，得罪了他也许就意味着得罪了德妃。得罪了德妃不仅会影响到将来的仕途，甚至连现任官职都极有可能保不住。”

“至于本王，年关将至，本王不会在郑州府长住，说不定那天就奉旨返京。只要本王在返京之前不知道这事，你们就万事大吉。恐怕在你们心中还一点小计较，认为本王就算发现这位陈知州陈大人所为，碍于其背后的德妃、宋王，也会无可奈何？既然本王对主谋都无能为力，那么出于某些原因对你们这些从犯更不会怎么样。你们真是好心计，打的好算盘啊。其心可诛。”被这些官员无耻行径弄的实在有些压不住心中怒气的黄琼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书案。

说到这里，黄琼不由的一阵冷笑道：“只可惜你们的算盘的确打的很精，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德妃娘娘知道此事的后果？你们真的以为这位陈知州此举是德妃娘娘授意的？你们也太小看德妃娘娘了。德妃娘娘若是如此贪财，父皇又岂能将六宫之事交与其执掌？德妃娘娘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会在第一时间拿下她这个不争气的侄儿。德妃娘娘又岂是你们眼中那种不分事情轻重的人？”

尽管嘴里边说宫中那位德妃不会知道她的这位侄儿在钧州所作所为，但黄琼却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恐怕连小孩子都骗不了。若是没有德妃授意，这位陈知州又如何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公然对抗朝廷之命？甚至胆敢公开顶撞自己？

这位陈知州本身为世家子弟出身，虽然与苏进一般一直没有捞取到外放的机会，也算做了不少年的官，那里还会如此肤浅，还会如此莽撞？更何况这位陈知州收缴上来的第一批钱粮下落，直接指向了那位德妃那里。但这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就算在不心甘情愿，但为了皇家的脸面，这屁股该擦还是要擦的。

黄琼这少见的怒气外露，郑州府的官员倒还无所谓，钧州的官员却吓破了胆子，连忙步其两个上司的后尘跪倒，除了连连叩头之外连一句申辩的话都不敢讲。

这些官员除了几个知县是后调过来的之外，其余的官员大多都是上次劫后余生之人。上次刑场上近百人人头一齐落地的一幕如今还不时回绕在这些官员面前，私下提起来犹自还胆战心惊，对这位年轻的王爷手段之毒辣也打怵的紧。

如今见到这位王爷少见的大发雷霆那还不吓破了胆子？这些官员除了那些外调的官员之外，大部分都知道这位王爷吃软不吃硬。越是申辩恐怕处罚的越是重。而那些外调来的官员更是在上任之前就听说过这位王爷的凶名，此刻没有了依靠的他们那里还敢强词夺理的去申辩。英王不杀那位始作俑者，可不见得杀不了他们。

看着一众跪地求饶的官员，黄琼心中燃起的怒火微微平息了一些。他知道已经接到返京圣旨的自己实际上已经奈何不了这些官员。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起也就代表着自己身上的权知郑州处置使的职务已经卸任，除了此刻自己人还在郑州之外，与郑州已经再无瓜葛了。

况且自己总不能动不动就越过三司杀人吧？如今的形势与当初已经大不相同。当初自己为了快速的稳定住郑州的人心，才不得已出次下策。那时的老爷子也是为了尽快向天下人有个交待，也就默许了自己的行为。自己虽然借助那上百人的脑袋暂时震慑住一群宵小，但那毕竟只是权宜之计，可一为但决不可再为。

自己若是如今在郑州形势已经稳定的今天在不经请旨擅自用刑杀人，恐怕老爷子第一个就不会饶了自己。更何况就算是自己杀了他们，恐怕也解决不了太多的问题。也许下一波的官员还不如他们。

至少他们在这场表面上是那位陈知州擅自违背朝廷规定，催缴钱粮，实际上已经牵扯到自己与德妃恐即将明面话的斗争中只是明哲保身，随波逐流而已，至少到现在还未发现他们从中有雁过拔毛，伸手同捞的证据。按照现在的官场上的情形来看，他们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难得了。杀人解决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虽然不想再杀人，但黄琼却也知道，这些人如果自己不再给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恐苏进日后还真的不见得能制约住他们。只是黄琼一时也想不出拿什么法子整治这些混蛋官们。总不能将这些人拉到郑州府衙外枷锁示众吧？

看着英王阴晴不定的脸色，一边的郑洪略微皱了皱眉，隐隐的猜出这为王爷心中想些什么。沉思一会，郑洪捅了捅身边看着一地跪着的官员发愣的苏进，用下巴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头几乎都快磕出血了钧州官员，示意他该说话了。

被郑洪捅了一下，又看到郑洪的示意才如梦初醒的苏进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您看他们已经知错了，您是不是就饶恕他们这一次？毕竟他们也是迫于那位陈某人的淫威才犯下如此大错的。在这件事情之上，他们最多也不过是知情不报而已，自己并未趁机上下齐手，还有一丝可取之处。还望王爷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进这一开口，倒是将没有看到郑洪私下小动作的黄琼弄愣了。居然开口为这些官员求情是苏进，而不是郑洪，这让黄琼感觉到颇为有些意外。这个家伙不是最看不起这些拿着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分忧的官员吗？今儿怎么居然会为他们求其请来？

虽然有些感觉到意外，但黄琼却也没有立即答复苏进，在沉默了好大一会之后才对那些官员道：“即便是苏大人求情，本王就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们每人交出一年的俸禄，弥补那些因为你们的不作为而受到损失的百姓。今后你们若是再犯的话，别说本王不念旧情。只要本王这个亲王爵位没有被废，无论走到那里，照样可以活剐了你们。你们记住你们的一举一动，本王都在盯着那。”

说罢，黄琼转过头来对着苏进道：“你是这郑州府的首宪，不仅担负着为朝廷守牧一方的重任，更要肩负起治下官员的督察之职。今后你要牢牢的看住这些人。他们若有贪赃枉法之事，你便直接上奏朝廷。一切有本王给你做主。”

说到这里，黄琼略微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此事你与郑洪二人作为郑州府的知府、同知，那位陈某人的顶头上司也要担负起一定的失察之罪。本王现在判你们罚俸三月。所罚之俸禄与这些混账东西的俸禄一并弥补钧州百姓之损失。你们可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