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琼这番话,范剑马上便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想左了。连忙道:“王爷,剑说的并不是范家。与桂林郡王府争斗这件事情上,范家可以提供一些协助,但范家不可能全部参与进来。”
“王爷,范家一向以木材生意为主,虽说也有造船的生意,但向来只是对内,从不对外。对外通商,范家从未参与过。让范家冒然涉足一个陌生的领域,况且又是与桂林郡王府作对,家祖那里绝对是通不过的。”
“若是范家是单纯的商家,剑到可以想办法说服家祖。但范家除了商家这一层身份之外,还有一个武林第一世家的名号。王爷,您记不记得在虎牢关那个夜晚,剑曾与您说过,范家现在是树大招风?”
“如今范家集武林世家与大商贾为一体,虽说比不得桂林郡王府那样的开国第一功臣之后,但也算的上势大财雄,已经让很多人忌讳。若是再在参与到通商之争中,王爷,恐会为范家招来灭顶之灾。您总不希望范家成为第二个桂林郡王府吧?这一点想来不仅剑明白,家祖更是清楚。所以剑敢断定,此事范家最多也就是提供一些协助,但若以范家为主,家祖绝对不会同意。”
“范家自先祖创业以来,在朝廷对武林人士极为忌讳并严加控制之下还能发展到今日的规模,靠的不仅仅是历代先祖过人的头脑。这谨慎小心,时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被眼前利益所迷惑,不去追求触动朝廷根本的利益也是必须的。”
范剑话虽然说的还算得上隐晦,但却也将自己的意思清晰的表达出来。范家提供一些助力是可以的,但是让范家出头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范剑看了看黄琼的脸色,摇摇头,没有再多解释范家不能出头的原因。他知道以这位主子的聪慧,自己说的这些也已经足够了。至于会不会引起他至少是暂时的不豫,范剑到没有太多的担忧,这位主子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的确这位英王给出的条件很容易让人动心,但范剑却很清醒的知道,此事绝对不是范家可以参与的。无论这位主子还是他背后的皇帝给的条件再优厚,范家若是想长久,此事都不能接受。
范家经过近百年的苦心经下来营,的确算得上财势雄厚。但范家无论是势力还是财力与身为开国第一功臣之后,又执掌大齐商业牛耳多年的桂林郡王府相比,差距不是一点半点的。
桂林郡王府如此显赫,每年上交的税银占朝廷岁入三成,早年的桂林郡王又为朝廷立下天大的汗马功劳,一旦挡了朝廷的路,朝廷都要想办法对付。范家可没有桂林郡王府那样的一个好祖宗,若是将来朝廷担心范家威胁到朝廷,下起手来恐怕便不会像对付桂林郡王府这般忌讳。就算眼前这位主即位之后不会对范家下手,但他之后的帝王那?这位主总不可能一直在皇位之上吧?功高震主的人历代有几个好下场的。
这些只是范剑担忧的一部分,还有一点是范剑只能压在心里无法说出来的。范家一向以经营木材为主业,但这些木材主要得产地广南东西二路、福建路以及两川,除了两川之外,广南东西路、福建路都在桂林郡王府的势力范围之内。
一旦范家出头,桂林郡王府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桂林郡王府下决心对付范家,切断范家的供货渠道,对于范家来说将会陷入灭顶之灾。这也是为何家族对桂林郡王府甚为恭敬地主要原因。而英王虽说给了承诺,但朝廷给的曾诺在范剑看来,除非朝廷下决心对桂林郡王府用强,否则虽不能说一文不值,但也没有强到那里去。但至少现在看来朝廷是不会下决心对桂林郡王府用强的,否则自己这位主子不会如此的头疼,想法子对付桂林郡王府。
不过虽说范家不能参与此事,但不见得没有适合比范家更适合的人选。这个人选是谁,范剑下午便已经心中有数。这个人对于做这件事情来说,要比范家适合的多。看着英王听罢自己话之后沉默不语的表情,范剑微微一笑道:王爷,剑说的并非范家,而是另有其人。王爷,您还记不记得在虎牢关您与韩王会面之时,韩王给您的那个人?”
“你说的是马瑞?他到也算得上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他有这个能力吗?桂林郡王府的实力本王不说你也很清楚,马瑞能斗得过他们?”对于范剑提出的人选,黄琼心中有些疑惑。
“王爷,剑虽说没有听到您与韩王当时所谈之言,但剑问您一句,韩王的话您可相信?或是他说的其中某一部分的话您可相信?”范剑没有直接回答黄琼,而是提出了一句反问的话。
“这?”听到范剑这句话,黄琼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增开商埠,与桂林郡王府争斗一事与韩王与自己在虎牢关下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联吗?
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范剑问的这句话到也问到黄琼的心思里去了。多少次黄琼在无人之时自问过,对于韩王的那些话,自己难道便真的全信吗?弄不好自己内心中能信到六成恐怕就是给韩王,自己那位四哥天大的面子了。
看到英王脸色上的犹豫,范剑心知肚明。自己与这位主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对这位主的性格还是了解个七七八八。对任何人,就算在亲信的人信任最多也就是九分。自己能与他处到目前的这个样子,与其说获得他的信任不如说是他对于自己的欣赏。
这个人对于有才干的人很欣赏,也很重用,但要说完全信任,恐怕这个世上除了他的母亲之外没有一个人,甚至就连当今的皇帝,他的父亲都没有这个荣幸。更何况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韩王?想来韩王当初的话,这位主子能信到五成,韩王在地下便可以瞑目了。他将韩王那番话原封不动的上奏给皇帝,不过是一种策略而已。这位主实在属于言不由心的那种人,看似不争,其实什么都在算计在心的人。小奸巨猾,对这位主来说可谓是最合适的评论。
思及此处,范剑微微一笑,英王的这个性格虽说很让人讨厌,很难有人喜欢自己不被人完全信任的感觉。不过却极对自己的胃口。至于原因吗,很简单,因为他与这位英王是一样的人。对于即便是最欣赏的人,欣赏归欣赏,但要十足的信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范剑一向以来的信条。
让范家参与此事,即便是家中的祖父同意了,他也不会同意。因为他不放心事后这位英王会不会卸磨杀驴,让范家成为第二个桂林郡王府。
喜欢归喜欢,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范剑道:“剑在养伤的时候,马瑞曾来府中打探过韩王家眷的情形。您在郑州调派骁骑营将韩王府严密封锁,他很担忧韩王家眷的境况。剑当时曾与他聊了一整晚。正是这一晚才让剑认为此人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王爷,马瑞曾与剑说过您当时与韩王所谈之言。王爷,韩王当时曾与您说过他的进项并不是以田赋为主。他的田地虽多,但一年的进项远远不够花销,只够收买那些官员的。那他又养私兵,又要过钟鸣鼎食的日子,所需银两从那里而来?王爷,养私兵一年所需银两这不用剑与您详说了吧?”
“马瑞曾说过,韩王一年的进项单靠那些田赋还不足支出之十之三四。除了那些田赋,韩王一年的进项主要便来自与北辽、高丽的走私。韩王当初为了敛财以与太子对抗,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走私的货物不仅包括各种奢侈品,还包括朝廷严令禁止向北辽走私的火药、铁器、粮食。”
“北辽立国已久,虽说历代皇帝皆想方设法保持民族骑射本性。但毕竟立国已久,民间尤其王公贵族之间奢侈之风日盛。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奢侈之风一旦兴起再想压下去却是极难。”
“北辽不过是一游牧民族,借天下大乱之机兴起而已。草原民族这要说马上骑射的功夫咱们汉人是远远不如。我大齐虽说骑兵鼎盛,能够与辽军一较高下,但大多也采取被动守势,只能固守长城一线,很难攻入北辽腹地。这便是因为我朝骑兵战力虽说强盛,但与北辽那些自幼便生长在马背上的骑兵还是有差距。一旦北伐,至少需集中三倍以上的兵力。而我朝又负担不起这个消耗。”
“同理,北辽虽说是天生的骑兵,但制造起那些各种奢侈之物来却是远远不及我们汉人。无论是精美还是奢华与我大齐的能工巧匠相比远远不如。”
“况且北辽之地以肉食为主,极少产蔬菜、粮食。单纯吃肉一般人很难受得了。为了解油腻,茶几乎成了每日生活的必须品。而北辽又向来不产茶叶,所需茶叶全凭大齐供给。我朝历代对与北辽通商控制极严。别说粮食,便是茶叶一年的数量也要严加控制。若说对其他诸国走私朝廷还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话,那么对北辽这个大齐立国以来罕见之强敌,朝廷却是宁杀勿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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