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刘备醒来,用过早餐,与母亲及简夫人叙了些话,便退了出来,径自拜访左邻右舍去了。走了一圈,与诸乡邻说了些话,又退了回来,被简雍缠着讲了会故事。
如此数日,刘备待故事讲完后,又指点了简雍居丧期间看书的事,便拜别母亲与简夫人,往涿县而来。
到得周禹住处,张逸陈益彭军俱在,正在叙话,见得刘备进来,便一拥上来,周禹笑道:“刘备兄弟,今日里怎的没有带草鞋过来,被伯母识破了么?”众人皆哄笑。
刘备微微一笑,道:“非也,我与母亲讲,另有他路谋生,却是让她勿需在家辛苦。”
原来刘备来涿县之时,刘母又拿出编好的草鞋给刘备让他去卖,刘备既然已经决定拉拢周禹等人为自己效力,怎可再去做这等事情?便苦口婆心信誓旦旦向母亲保证已经有别的赚钱法子,比卖草鞋快多了。刘母半信半疑,却是让他别做些违法的事情。刘备又是一番保证,刘母这才相信。
陈益对做生意最感兴趣,闻此言道:“刘备兄弟,有什么好的法子,说来听听?却也带着兄弟等赚些酒钱。”周禹等人也支着耳朵听刘备怎么说。
刘备笑道:“那是自然!”心中想,若行此事,还真少不得你等兄弟。
又看看天色,道:“先收拾下,弄些酒菜,吃过午饭再提。”众人答应,便动手收拾案几不提。
与这些汉子吃饭,刘备感觉又是不同。平日里在家或与卢毓在一起,刘备吃饭时坐得规规矩矩,生怕失仪。而周禹等却无那些繁文缛节,随随便便席地而坐,吃喝得高兴时,言谈无忌,笑怒喝骂。连带得刘备饭量也了许多。
待得饭后,众人也休息够了。便又一齐把眼睛放在刘备身上。
刘备心中暗暗一思量,便起身道:“众位哥哥既然信得过我,我便问上一问,众位平时钱财如何得来?收入几何?我观众位哥哥一酒楼客栈等无固定产业,二又无稳定收入,仍是每天过得无比快活。却是让我好生羡慕呢!”
周禹四人对视一眼,那陈益便出来讲道:“刘备兄弟莫要再笑话我等。说来惭愧,我等平日生活所用之资,俱是那西市买卖之摊贩所奉上,我等保他们平安无事,他们每月便付点钱钞与我等。我等却是不强求,付也好不付也好,多也好少也好。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有时,周兄弟便。。。。。。”说到此处,面有难色的看了周禹一眼。
那周禹跳了出来,道:“老陈,你端的好不爽快,既然决定与刘备兄弟说了,还遮遮掩掩作甚?”又转头与刘备道:“刘备兄弟,也不怕你笑话,那些西市之人所供钱钞,与我四人每月喝酒也不够。如何养得住下面百来号弟兄?我便时时与彭军做些没本钱的买卖。嘿嘿,凭我草上飞的本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那些大富之家,或者为富不仁者,少些许金钱,对他们而言,九牛一毛而已。对我等兄弟而言,却是生活所需。只是我每月里只取必用之财,够用就好,却不多取!免得那些人去报官。”
刘备听完,摇头苦笑,这周禹等人,混成这样子,也算难为他们了。也是,如若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自己却又哪会与他们结交。看来这几个混混,心里还挺纯洁啊。
刘备又问道:“诸位兄长,你们可曾有过理想么?”
周禹俱是一愣:“理想?是什么?”
刘备又好气又好笑,便换个说法:“就是志向,古人言三十而立,你们可曾有过什么志向?将来想要什么样的成就?或者是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子下去?”
周禹道:“我却无甚志向,将来想干些什么,也没有想过。只觉得这样每天与众兄弟一起,喝酒吃肉,也甚痛快!”
刘备听得周禹如此讲,不由大失所望,觉得这人真是没药救了。便这样的日子他便满足了?
却又听得周禹讲道:“我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师父年迈,这些年我却未曾探望过他,还有就是家中只剩妹妹一个亲人,我只望她将来能找一个好归属,我便是死了,也没有牵挂了。”说完一声唏嘘。
彭军道:“我也无甚志向,也不想干啥,只想替父亲报仇,那狗官与山匪勾结,走脱消息,使我父亲剿匪失败,那狗官便上表替我父亲扣上一大堆罪名,使我父亲流放千里之外,那山匪头目又半路劫杀,可怜我那父亲,却是身死他乡。”说到此处,声音哽咽,涕泪俱下。
刘备愕然,却是不知彭军平日里不甚言语,身后却有如此悲惨故事。周禹等人上来,默默拍着彭军肩膀,周禹道:“老彭,是兄弟无用,却是帮不了你。”
彭军哽咽道:“不怪你,那狗官如今成了代郡太守,人多势众,如何能动得了他?但叫我一日命在,我便必不放过那狗官与那恶贼!”
彭军又道:“你们不必替我担心,我这些年都忍过来了,还怕什么。刘备兄弟问你等话,老陈你们便继续说罢!”说完便坐在一处,用手狠狠抹着眼泪。
刘备心中戚戚,却是暗自道:彭军兄弟,你且放心,有朝一日,我刘备必替你报得大仇。
陈益瞟了彭军一眼,缓缓道:“我父亲乃益州大族族长,昔年有事随商队至幽州,却是遭遇马匪,差点丧命,被家中护卫拼死救脱,资财尽失才沦落在涿县,我自幼受父命,做得些买卖,却只是想存够钱财,返还故里,接替族中事务。我每日里辛苦奔波,眼见得便不负父亲所托,回益州之资暂暂够用。正自欢喜,却祸从天降,被那董家眼红我之本事,逼我替他做事,若是平时,便是答应他又有何妨,只是我却是终归要回益州的,就这样逆了他意,便一把火,把我家烧成白地,幸好我有事彻夜未归,只可怜我那老父老母,还有那忠心耿耿的老护卫,俱是化成灰灰,尸骨无存。这些年来,心中痛恨,自己却又是个没本事的人,便只得隐在西市,终日里混些日子。若谁能替我报得大仇,我这无用之身,便卖与了他又何妨!”说完,便深深看了刘备一眼,径自退下,坐在彭军身侧。
刘备默然,又看向张逸。张逸苦笑一声,道:“我却是无父无母,本来也无甚事,只是众位兄弟今日与刘备兄弟坦诚,兄弟却也不好再瞒,我原本便是并州人,后来为生计所迫,在马邑与一伙兄弟占山为王,平日里大秤分金,大块吃肉,却也好不快活,只是祸起萧墙,二十年前,我与一队弟兄在幽州销换赃物,却遭到算计,被人黑吃黑,一干兄弟拼死血战,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这废人逃了出来。我昼夜不停奔回马邑,原想休养好后,再探得清楚去与众家兄弟报仇,谁知连自己山门都未曾上得去,却是我那平日里对我恭恭敬敬的二当家,我视做腹心的兄弟,当面搂着我的女人,把我手筋挑断,痛打一顿,把我扔了出来,我幸好自幼家传医术,虽然神妙,双手却仍是不能再受重力,一身功夫也废得干干净净,嘿,嘿嘿,我哪里还不明白,那对奸夫淫妇,便是设计出卖我之人,好毒的心计,害我心腹皆死于幽州城,却又偏偏不杀我。留我在这世间受尽磨难,哼,这些年,马邑那边,听得好生兴旺,我这仇,只怕是越来越没有希望啦!”
刘备听完,一时间愣住,却是想不到,与自己相交日久之人,心中竟隐藏如此悲惨之故事。只有那周禹比较简单。刘备暗道,只要你等为我效死,我便一一替你等报仇又如何。
默然半晌,刘备苦笑道:“原本只想与诸位哥哥聊些事情,却不曾想引起诸位哥哥伤心往事,刘备这里赔罪了。”说完,走到四人跟前,深深一揖。
众人还礼后,那陈益道:“刘备兄弟,自咱们相识以来,我等兄弟却是极服你的,你虽年幼,却比我等兄弟强多啦,你不如其他那些读书人等瞧不起我兄弟,又聪明能干,若是刘备兄弟要做些什么事情,一句话吩咐下来,我等兄弟无不从命。”
刘备言道:“诸位可想知道我的志向么?”不待众人答话,便幽幽道:“我自幼丧父,自己又大病一场差点死掉,家母为了替我父子治病,尽耗家中资财,待得我好,家中却是穷得揭不开锅啦!多亏族人邻里多多资助,否则,我居丧三年,家母能不能熬过来,还是两说。我那时看见家母年不到三十,又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愁白了许多头发。而家母又千方百计想些法子,想自己去寻些事做,替我赚得金钱,将来好送我去进学。我那时已经十二岁啦,已经懂事许多了,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外抛头露面,四处奔波劳累,而自己在家坐享其成?当时我心中便只有一个愿望,便是自己要出来赚钱,好好奉养母亲,别让她再这样辛苦下去了。我父祖俱丧,母亲又无兄弟姐妹可依靠,我便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啦。若是她也劳累出病来,教我如何是好?还有,那些帮过我家的善良的族人,他们也过得贫穷艰辛,却仍是时时资助我家,此等恩情,若我将来不回报,岂不是禽兽不如?于是,我便来涿县讨生活。识得众位哥哥,后来诸般种种事情,也是多多依靠众位相助,才得以让我有些钱财以资家用,在这里,再次谢过诸位哥哥了!”说完,便又是深深一揖。
众人连忙躲开,又听得刘备道:“受人滴水之恩,备必当涌泉相报。备前些时日,在家思得一个法子。便欲来与众位哥哥们商议。若操作得好,便是诸位大仇,也不见得不能报。”
众人大惊,便急急涌到刘备跟前,欲听刘备所说是何等法子。
刘备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众人报仇有望?且听下回分解。
不好意思,今天去中山公园参加汉服活动,被灌得酩酊大醉而还,这章更得晚了,罪过罪过。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点击打赏皆可。道人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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