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哪里不舒服?”谢邀扶住开门出来的沈嘉,抬眼往卫生间看了一眼。
洗手池是湿的,池边溅了许多水珠,周围的地板也湿了不少,看起来有点狼狈的凌乱感,排气扇嗡嗡作响,空气中却仍有丝缕不易察觉的腥锈味。
谢邀担忧的蹙了蹙眉,“姐姐?”
沈嘉将脸埋在他怀里,两手搂不住他的腰,干脆揪着他的衣服。
“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国吧,我想游泳圈了。”
谢邀低头在她颈侧轻轻嗅了嗅,缓缓道:“好。”
第二天一早,沈嘉就顶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上了飞机,中途吃了两片药,睡了一路,一下机,就昏厥进了医院。
离机场最近的医院只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就吊着盐水将她转到了本市最好的中心医院。
接诊的医生还是个熟人,当然,只是对沈嘉来说是个熟人,谢邀还是第一次见他。
这回沈嘉身边没有了保镖,只有一个看起来稚嫩又茫然的男孩。
医生问了他的年龄,比沈嘉要小,送沈嘉来医院时急得满头是汗,看起来就不是个能顶事的。
可以沈嘉现在的家庭状况,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拿着病危通知书都不知道发给谁。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医生就问他,“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谢邀急了一路,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一开口就是沙嗓,“我是她男朋友,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也不知道是吃惊好还是欣慰好,那么短的时间里还谈了一场恋爱,走的时候也不算孤身一人。
而且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孩竟然有决心和她谈一场注定be的恋爱,他看谢邀的眼神都柔和了些,“病人的病情恶化的很快,我的建议是住院接受治疗,如果顺利,或许三个月不是极限。”
谢邀一懵,什么恶化,什么极限,什么三个月?
谢邀愣愣,“很严重吗?”
医生疑惑的看着他,“病人没有和你说?”
胃癌晚期,最后三个月,这还瞒得住?
谢邀只觉得脑子都空了,什么叫做没有和他说,她瞒着他,瞒着她的病情?
可还不等他说话,医生就道:“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能撑到现在才来医院已经算是奇迹,你没有察觉?”
虚弱,奇迹,察觉……这些词就像利刃,一刀一刀凿穿他的心。
绝症。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这个词。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着医生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不敢置信,明明,明明昨天他们还在邦劳岛跳舞潜水,怎么今天?
可能吗?
这是真的吗?
他是不是又做梦了?
医生看谢邀情绪不对,咽下了接下来的话,只交代他好好照顾沈嘉,就离开了病房。
谢邀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沈嘉,满心的茫然与焦灼烫得他差点掉下泪来。
他颤抖着打开手机,拨通了杜佑的电话。
杜佑接的很快,语气里还带着调侃,“回国了?”
谢邀身为他旗下的艺人,行程报备是日常工作。
可谢邀一想到两人刚从邦劳岛回来,旅游的余韵都没有消散就要迎接这样的噩耗,连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姐姐……”
他顿了顿,“病了,你知道吗?”
“病了?”杜佑察觉到谢邀的异常,“在医院?把地址发给我,我过去看看。”
电话匆匆挂断。
谢邀看着沈嘉,擦掉不知不觉落下的泪。
她的圈子很简单,常来往的就只有他和杜佑。
可杜佑也不知道,她瞒住了所有人。
杜佑来的很快,去病房看了一眼沈嘉和守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谢邀,转身去了主治医生办公室。
再回来时,身边没有了助理,往沙发上一坐,也如谢邀一般沉默下来。
沈嘉醒来的时候是晚上,呕血醒的。
她无意识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脸颊,脖子,枕头,床单,淌满了她的血。
谢邀死命摁着病床上方的医护铃,一手将探未探的想要替她抹去她身上的血,泪眼簌簌落下,掉在她的额头上,鼻梁上,掉进她的眼睛里。
再滑下来,就好像沈嘉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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