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这一次，换我靠近你了（1 / 2）

十一·这一次，换我靠近你了

沈芮芮自己在街上压着马路。

临近年关，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变得多了。商场里也开始做起了春节活动，乌央乌央的人都在置办年货。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过年是为数不多可以稍微奢侈一点大采购的时候。

家里的冰箱用了快十年，入夏的时候就时好时坏了，捱到过年才痛痛快快换个新的；一年不舍的买一套衣服，直到过年才舍得跑到商场里逛逛大牌。人们总是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敞开了消费，大概是图个新年新气象，多花点儿钱来年就肯定会有好运。

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甚至都不如属相和星座算得准。

但人们就是乐此不疲的相信着，一信就信了上下五千年的岁月。

真好。

过年真好。

沈芮芮心里好像也不怎么难受了。

情绪总是会很容易地被周遭的环境感染的，不是吗？

比如……现在心中刚刚才升起的一点热烈瞬间消失。

明明不是很想来却又不自觉地走到了中心医院的楼底下。

不就是来看个老同学嘛！紧张啥？

沈芮芮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啐了一口。

“小姑娘……”入口门卫大叔探出头来，“你要进来吗？我看你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了。”

沈芮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摆摆手道：“我……我，我就来参观参观……”

说罢在心里就先给了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来参观参观？这是能来参观的地方吗？这是什么博物馆吗？

“哦……”大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让一下哈，这边出车，你站那儿容易挡着别人。”沈芮芮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靠着医院的围栏蹲了下来。

有些砖缝之间长出了些杂草，明明是冬天了也不泛黄，就像冬青树和松树一样，似乎是四季常青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松树的吧，再大的寒风也不能让它掉落叶子的那种。

徐景旭就不是。

她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垂下脑袋。

我也不是。

这么看来我们俩也是有共同点的嘛——都不咋厉害。

旁边的公交车过了两班，沈芮芮感觉腿有些麻了。她站起身来，仰望了一下好高好高的医院大楼，轻声低语，似乎是在劝自己些什么：“这么高的楼还要爬，多费时间啊……那就索性不去了吧！”

她又仔细想了想，接着重重地点点头：“嗯，不去了！”沈芮芮攥起了拳头，企图让自己更坚定一些。

“……老婶儿？”

沈芮芮的手一下子松开。她循着声音看去：“熊……熊昌昊？”

熊昌昊从家里搭城际公交赶来，从站牌往医院走，刚好看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不知道要干嘛的沈芮芮。

“好，好久不见啊……”沈芮芮打着招呼。熊昌昊点点头，某个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指了指医院大楼：“来看徐景旭的？”沈芮芮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又慌乱起来。但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老熊便一脸我懂你的表情，招呼道：“走吧，都到楼底下了，上去看一眼。”

“我我我……我没买东西！”沈芮芮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去看人，空手去不太好……”

“正好买束花吧，我们今天搞活动，加20再赠一篮水果。”一边花店在外面吆喝的店员恰好凑上来，满脸笑容地介绍着今天的优惠活动。沈芮芮扭头看去，店员脸上和善、阳光的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时从地狱降临人间的恶魔邪魅，不断诱惑着自己上楼去看看某位病人。

“那正好，我先上去跟徐景旭说点儿事儿，你买好直接上楼就行。”熊昌昊说道。

“给朋友买的吧？刚好我们这边有一些推荐搭配，特别适合去看朋友。”店员打开手中的小册子。

“对，朋友，男朋友。”熊昌昊调侃着。沈芮芮抬头，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

熊昌昊憨笑两声，丝毫看不出他脸上的惧意：“住院部5楼啊，别走错了。”

“知道了！走吧走吧走吧……”沈芮芮不耐烦地挥挥手。

“来姑娘，进店看吧，里面儿暖和。”店员招呼着。

沈芮芮小心地瞅了瞅已经进了医院的熊昌昊，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店员一眼：“我不买！”

……

“叮”电梯门开了。

沈芮芮抱着一束花走出来。她的大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那店员听说是要送给男朋友的之后，不管怎么说也要送一支单独包装的玫瑰花给沈芮芮。沈芮芮百口莫辩，只得收下。这导致了她现在看着自己口袋里的那支花还能想到那店员和熊昌昊的丑恶嘴脸。

这会儿刚好是下午，一些病人还在午睡，病房的走廊里格外的空旷。

她突然有些后悔，心中敲起了退堂鼓。

回吧回吧回吧沈芮芮，你就不该买这束花……

沈芮芮心里对自己说着。她回头就想再跟着下楼，但电梯已经关上了门，将她的退路死死封住。

“您好，请问您找谁？”站在前台的护士小姐姐发现了沈芮芮，走上前来问道。

“啊……我来，我来看一位……”沈芮芮绞尽脑汁想着该给徐景旭什么称呼，“看一位朋友。”她最终还是沿用了花店店员的叫法。

护士带着她来到了前台：“您说一下您这位朋友的姓名，我查一查他在哪个病房。”

“徐景旭。”沈芮芮说出了这个名字。

“好的，请稍等。”护士小姐姐动作有些缓慢，过了好一会儿，似是觉得自己让沈芮芮等的时间过久，歉意一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刚来上班，还不太熟悉这个系统……”

沈芮芮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

“啊……好了，”护士终于查到了信息，“在5109病房，往前面走左拐，最头上那一间。”

“好的，谢谢您！”沈芮芮提上果篮向病房走去，没走出去几步路又折返回来，将口袋里的那枝花拿出来放到前台上，对一脸茫然的护士小姐姐说道，“这支花会给你带来好运哦，送给你啦，祝你上班愉快！”

等小护士反应过来，沈芮芮早已经看不见了人影。小护士拿起那枝花，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越看越好看，不由得喜上眉梢，视线突然扫到电脑屏幕上，突然愣住了。

“糟了！”小护士一拍脑袋。

沈芮芮按照护士小姐姐的指示在拐角处左拐，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走廊尽头有一扇大大的窗户，对着西边的天空，此时太阳暖暖地照下来，把半个走廊的房门染成了灿灿的金色。

这就是那寒冬的暖阳啊。

好景不长，还不等着沈芮芮在暖冬的美景中沉浸一会儿，刺耳的铃声响起来。

“5109房，5109！快快快！”身后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个医生护士飞快地跑了过来，沈芮芮急忙侧开身子让开。

“5109……”沈芮芮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不是……”她急忙快步跟着上去。

还不等她走到门口，一台病床被几人快速地推了出来，领头的医生对护士说道：“现在情况有些恶劣，赶紧叫侯主任去手术室准备手术。”

沈芮芮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着被推着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知为何，眼泪是怎么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到手中的果篮里，她心中开始慌乱，就像是一瞬间从万米高空开始自由落体一样。

“不是……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嘛……怎么就情况恶劣了呜呜呜……”沈芮芮呜咽着，“怎么就动手术了啊……”

她哭得比自己被明确拒绝的那一天还要难过，虽然她刚刚还在说徐景旭和自己都不是那种很坚强的人，但她以为的不坚强仅仅是只偶尔在晚上会蒙在被子里偷偷哭一场，或者去喝个烂醉，第二天睡到大中午，从来没想过会到“情况恶劣”和“准备手术”这种程度。

虽然明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说有，那以前是同学与暗恋的关系，现在是……现在没有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得这么难过。

沈芮芮哭得泪眼朦胧，她看向窗外，下午的阳光暖暖的照着。

小时候总是相信好事儿发生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开心，天气也不自觉地会变好，所以就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大家也总是很开心的。

大了终于明白，天气和好事儿坏事儿没有关系，自然也和心情没有。但好的天气总会给人以慰藉的，不是吗？就像是老天爷看到了陆地上有一个伤心的你，化作了夕阳来拍拍你的肩膀，告诉你明天总会到来。

有人拍了拍沈芮芮的肩膀。

沈芮芮扭头看去，朦胧之中，有一个勾勒着金边的男人向她走来，他缓缓开口。

“老婶儿，你咋了？”

沈芮芮听着这声音有点儿熟悉。

“熊……熊昌昊？”沈芮芮带着浓浓的鼻音，熊昌昊点点头，沈芮芮又激动起来，指着刚刚医生护士离开的方向，“徐景旭，徐景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