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疲倦至极地睡了过去,呼吸粗重,不堪重负的样子。
兰清若手指攥攥,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她急急地推开门,一位在园子里打扫的仆妇放下笤帚跑过来,“姑娘快回去,发热的人不能吹风。”抓住门扇,啪地关上,隔着门小声说,“饭食茶水会送上,净房在后面,若姑娘不方便喊我一声就好,可千万别出来。”
兰清若僵立在门口,鼻尖离门板只差一厘米,过了半晌,她才长舒一口气,苦笑一声,谎话就像一个深渊,跳下去不知得需要多少人搭就的梯子才能爬上来。
她又瞄向那个女子,很明显她也是被谎言禁锢在这里的人。
正中的床铺后开了道小门,往右一间是净房,房内放了一只恭桶,木架子上放了一盆清水,一条手巾;往左一拐正对着后院,一条罕见的小溪穿流而过,溪流叮咚,白墙黑瓦树影婆娑,比正院看着还气象万千。她这才明白她们看到的正院其实只是个小偏院。
她拿了个甩在墙角的斗笠遮住脸,顺着滴水檐一间间屋子摸过去,每间屋子都住了人,看着病情都很重,连呻吟呼和都没有,中药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寂静有一股浓浓的煞气。
她悄悄退回来,抹了把额头挣出的淋漓汗水,总觉得有什么朦胧的念头正在生根发芽。
昨晚肖九带人前来搜索,一无所获,显然他要找的人还没找到,除了她之外,他的目标难道是、、、、、、她回头看看屋里,隐约的呼吸声依然浓重。
阳光渐渐浓烈,照在溪流上满目摧残,树梢间偶尔有啁啁的鸟鸣。
突然一道黑影破空而入,仿佛从天而降,打乱了溪流上方的明亮,好一会儿,兰清若才意识到有人从高墙外偷偷摸进来和肖九的行径恐怕如出一辙,那人一直趴在墙角的桂树后,等了好一会儿才猫腰往东厢房挪去。
兰清若忙退回屋里,看到沉睡的女子才恍惚意识到她并没有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恰恰是这个让她恐惧的女子。
她转了一圈,额头的汗迷了眼睛才使她倏地冷静下来,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这间不大的厢房,屋顶拱起,梁柱棱条因年久失修裂纹严重,加了四根木柱支撑在四角,三张床,三只小柜,一目了然;她掀起床前的围布趴下去,依然一览无余,她不甘心地一一看过,突然在自己的床下看见一枚拇指大小点翠的珠花,鹅黄的叶片正中是一颗碧蓝的宝石,她忙耸身爬进去,竟然从靠墙处站了起来。
兰清若一阵狂喜。
她的床一头是柜子,一头是浑圆的立柱,离墙约两札宽她竟然没发现。
她又躲到净房里探头看了两眼,阳光的喧嚣压住了一切声息,静得让人恐惧。
“姐姐!”兰清若轻推昏睡的女子,连连轻呼。
她的身体柔若无骨,随着兰清若的动作摆动,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有人来了!”兰清若贴着她的耳朵恨恨地说。
女人倏地睁开眼,一瞬间的茫然后她哗地坐起,眼神锐利地看着兰清若。
“有人来了。”兰清若后退半步,轻声说。
女子盯着她,仿佛在甄别她的话是真是假。
咕咚一声,隔壁传来茶壶倒地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女子与兰清若对视一眼,疾步奔向兰清若的床,利落地从床上翻跳进那窄小的空间,回身指指她的床铺,被子散开,床脚搭着那条珍珠色披风。
兰清若冲过去,将被子枕头连同披风一卷往自己的床上甩过来,蹬掉鞋子直接跳进被窝;她屏住气压抑着呼吸,脸憋得通红,无奈地撩起被角,对面的床上空无一物,但床单皱褶却无法掩饰。
窸窣窸窣的声音在她刻意放大的呼吸声中却越来越清楚,她半阖着眼睛不敢再动。
那人在屋里转了一圈,先在她面前站了片刻,又在其它两张床前站了片刻,兰清若心里发紧,中间那张床被褥卷起,而左边那床却摊开着,他若真是来寻人,不可能不注意到如此明显的蛛丝马迹,即使他没想到,只要出去一描述,也会后知后觉;她的牙齿不停地磕打着,咯咯咯,她却不知是她佯装的还是紧张的,她喘着气半睁开眼,嘶哑着嗓子喊了几声,声音像被束缚住了,啊啊地压抑在耳边,她挣扎着半坐起来,把两床被子裹在身上依然哆嗦得不停,只得踉跄着摸下床走到对面的床边,刚想扯床上的褥子,一回头看见那张床上的铺盖卷,又蹙过去推开被卷,把被子褥子一并拎出来盖在自己的床上,这才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缩成一团。
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兰清若推开三床被子,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半晌才蹙到后门,阳光偏过后院,从溪流上方滑过,又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虽然依然无声无息,她却感觉不到风被搅动的声音。
“回来吧,”有人在身后说,“你身上有汗,快去床上躺躺。”
兰清若回过头,果然如她所想,女子又是一副不堪忍受的羸弱模样,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摇摇欲坠。
她上前扶住她,“你才是,快躺下。”她把床胡乱铺好,把女子扶上床。“姐姐这样子、、、、、、”她知道不该问,“是不是找神医过来瞧一瞧。”还是忍不住。
“不用,”她摇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吃了药,只需一剂明天就好。”
就是她茶碗里那一剂药么?!
兰清若不敢再问。
“这次多亏你,”女子并没有突然睡过去,也没有似以往那样背过身只留下一个影子,“大恩不言谢。”
“不用,”兰清若能体会到她的感激发自肺腑,如同她对梅效白一样,适才那番补救就仿佛神来一笔,“我也受人救命之恩、、、、、”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女子沉吟片刻,说。
两人沉默着,兰清若突然笑起来,“我觉得我们是有缘分的。”
女子没应声。
兰清若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别扭了两下,赌气一般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闷声喊,“饭怎么还没送到,想饿死人呀。”她跳下床走到门边,“亮子,亮子,让亮子来。”
门却被从外锁死,哐当一声空响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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