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了时月白一眼,扯下口罩,道:“孕妇脱险,胎儿没保住。抱歉,我们尽力了。”
时月白顿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苟一旦一把扶住:“时月白你干嘛?!”
时月白双手扒在墙上,没脸进去见陈小离,他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模糊了视线,又怕陈小离听见,他不敢哭出来。
苟一旦鼻子也酸酸的。
温九龄,时月白,以及他自己,他们几兄弟感情路都坎坷难走,一个两个都吃足了苦头,他和温九龄已经上岸了,时月白这苦头,恐怕还要吃很久。
陈小离本来就性格比较执拗坚强,决定了的事就一定不会改变,加上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死掉的胎儿……时月白想要跟陈小离修成正果,难如登天。
时月白他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这么绝望,绝望到不敢进去面对陈小离吧?
“进去吧,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她需要你。”苟一旦轻声说。
时月白点点头,进了急救室,但马上退了出来,因为护士正在给陈小离转床,要转到普通病房去。
陈小离闭着眼睛躺在病床,白色的床单上还沾着血迹,脸色惨白惨白的,整个人了无生气,似乎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时月白不敢惊动她,只静静陪着她往病房而去。
刚到病房陈小离就醒了。
她睁眼,看到时月白时,笑了一下。
时月白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哭什么呀?他本来就跟我们没缘分。”陈小离轻声说,“别哭了,你还会有新的小孩,啊。”
她笑得越灿烂,时月白就越自责,他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扇死,不是早就想好了吗?只要她回来,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更何况她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又没藏到哪里,也没去见谁,就一直呆在他家。
她就是跟他玩了个躲猫猫的游戏而已,是他自己笨,一直没有找到她,找到她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神经病一样拿话刺她,如果他嘴没有那么贱,那么过几个月之后,他就能做爸爸了!
时月白泣不成声。
陈小离安慰了他几句,实在是太累了,便睡了过去。
时月白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陈小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还愿意留下来,他们就还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个不幸离开的孩子,也一定会再一次投奔到他们身边的,一定!
陈小离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外阳光普照,病房里只有她自己,门外隐约有声音传来,她侧耳倾听了一会,认出来是时月白与苟一旦的声音。
双手放在平坦的肚皮上,陈小离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里曾经孕育过一条小生命,他短暂地来过,又离开了。
陈小离把眼泪擦掉,门被人打开了,是时月白。
他拎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一个阿姨,看样子像是护工,护工阿姨笑眯眯地说:“时太太啊,我是你们家的佣人,以后就由我负责你的三餐啦,你试试看这粥合不合你胃口,要是不合,你提出来,我再调整调整!”
时月白把粥盛在碗里,摊凉了一些,小心翼翼地喂她,陈小离没有拒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不一会,一锅粥就见了底,时月白有些尴尬:“我给你再买点东西上来。”
护工阿姨说:“不行,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不然会撑到,时先生,时太太现在这么虚弱,虚不受补,东西吃太多也吸收不了,还会造成胀气,你听我的,先不用买,过两个小时再给她拿点吃的来。”
她轻声细语地问陈小离:“时太太,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你告诉我,我拿小本本记着。”
陈小离摇摇头:“我不挑食,有得吃就可以了。”
护工阿姨顿时难办了,求助地看向时月白。
时月白说:“小粥不要加葱,汤也不能放葱,别的菜如果必须要放葱,要放长葱段,另外她不吃洋葱,猪皮鸡肉皮不吃,鱼头鱼尾鱼皮不吃,别的没什么了,尽量清淡,但不能没味道,你懂我意思吧?”
护工阿姨点头,她懂:“那我先回去做吃的了,待会我会让司机送我过来,时太太你好好休息啊,什么都不要想,你要健健康康的,才能很快怀上宝宝啊!”
陈小离一僵,时月白连忙说:“钟阿姨你先回去。”
等钟阿姨走后,时月白看了看陈小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小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痛吗?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到处都挺舒服的。”陈小离微笑,“如果医生同意,我还想下去跑两圈,或是打两套军体拳。”
时月白总觉得她这笑让人心惊胆颤的。
正常的女人别说是失去一个宝宝,就是手擦破皮一下都要哀嚎半天要男朋友亲亲抱抱才能好,陈小离又不是外星人,怎么可能不痛不哭不在意?
“小离,我知道你很难受,你哭出来吧,或是打我一顿消消气,总之做什么都好,你别朝我笑行吗?我,我害怕。”时月白很怂。
陈小离收了笑容:“好,我不笑,你现在可以出去吗?我看到你就烦。”
时月白松了口气,抬脚出了病房,又探进半个头:“我就在外头陪你,你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我马上进来!”
“门给我关上。”陈小离大声说。
房门缓缓合上,陈小离睡意来了,撑了几分钟没撑住,还是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觉得自己精神要好了一点,时月白没在房里,护工阿姨来了,原来她这一睡又睡了四个小时,都到中午了。
“时太太,先喝点汤,然后再吃饭。”护工阿姨说。
陈小离把汤和饭全部吃完了,她失去了一个孩子,流了那么多血,又跟死神搏斗了一番,人早就疲惫不堪,必须要多吃多喝才能把能量补回来。
护工阿姨拿着食盒走了,时月白探头探脑的:“小离,我可以进来吗?”
陈小离嗯了一声,时月白马上进来,怕她反悔,他马上说:“小离,等你身体好起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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